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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刺帛gl》TXT全集下载_7(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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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秒,引线燃到了头。

场内安静了一瞬,猛地炸响了巨大的轰鸣声。在众人惊惧的目光中,只见那座华丽的药发木偶竟发生了连环爆炸,径直将桥面炸断,扬起烟尘滚滚。

爆炸一轮接一轮地发生,侍卫高呼着“护驾”,可他们的声音在这火药的威力下,简直小得可怜。

福纨吸进了一股带着硫磺味的空气,被熏得咳嗽连连。爆炸发生的第一时间,白蝉便将她按倒在身下,抬袖护住了她的头。

即便如此,她脸上也厚厚蒙了一层灰,烟熏火燎的,几乎看不出本来面目。

福纨努力睁眼看向湖面,水中哪里还看得到人影,宫女和林如晖全不见了,只剩下晃悠悠浮上来的血。她又听见身边一声撕心裂肺的尖叫,转头看去,只见一个女官正拼命往后缩,满面惊恐地盯着不远处一只被齐肩炸断了的手,血肉和精致的宫装糅合在一起,有种诡异的艳丽。

她胃里也泛起恶心,不想再看,眼睛却无法从那坨模糊的血肉上移开。

就在这时,一只微凉的手挡住了她的视线。白蝉俯身在她耳边道:“莫怕。”

手指微凉,轻轻盖在她眼睑上,福纨胡乱嗯了一声,狂跳的心脏终于放缓了些。耳畔是铺天盖地的爆炸声,她的注意力却全都集中在眼前那只手掌上。又是一声炸响,她缩起耳朵,像猫冬的野兽一样往白蝉怀里蹭了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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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不知过了多久,爆炸终于停了。福纨只觉耳朵震得发麻,眼前天旋地转。

湖中噗通几声,识水性的宫人纷纷跳下去捞人。

侍卫四处奔跑,大声喊道:“有刺客!封锁宫禁,一个人也不许放出去!”

福纨蓦地看向白蝉。她俩是偷偷混进长乐宫的,万一被查到了,恐怕会惹大麻烦。

白蝉显然也想到了这茬,趁着侍卫宫女还是群龙无首一片混乱,她一把捞起福纨,提气轻身翻上了房顶,径直往长乐宫外跑去。

她们这一动,立刻引起了侍卫的注意。

御前当差的侍卫也不是吃素的,当下提刀跟了上来。白蝉轻功娴熟,只吃亏在不熟悉宫中的路,一时竟甩不掉他们。福纨环视了一下周围,只见各条宫道上都亮起火光,宫墙附近更是明火执仗,还架上了弓箭手组成的防线。

她当机立断:“下房顶!”

白蝉二话不说,直接抱着她跳了下去。御花园中的泥土湿润柔软,脚踩着几乎没有声响,白蝉像猫一样轻巧,接连跃过了几从灌木,两人最后落在一处假山后面。

外头已经乱作一团,御花园却还是安静的。深黑的御湖反射出纸灯笼的微光,晃悠悠地映照岩壁,福纨一抬头,看到的便是头顶这粼粼的水光。

白蝉靠着岩石,闭着眼睛,苍白脸色带了一丝微红。

福纨疑心她又犯病了,低声道:“白姑娘?”

说时迟那时快,白蝉猛地夹起一片碎石,往她身后弹去。

唰啦——铮!

石片撞上了某种金属制品,滚落在地,似有人拔刀挡下了这一击。

白蝉将福纨拉到身后,哑声道:“什么人?”

黑暗深处没有回答。

白蝉冷道:“再不出来,我便杀了你。”

她气息冰冷,丝毫不是开玩笑的模样,对方却依旧没有回答。福纨屏息靠在她身旁,心跳因为紧张而微微加速。

剑拔弩张之际,一道虚弱的女声响起:“衡则,别。”

福纨一愣,惊讶:“林小姐?”她竟没有死?等等,她刚才叫的是谁,楚衡则?这两人什么时候搞到一起去了?

暗处擦亮了一道火折子。

借着火光,福纨看清了浑身透湿的楚衡则。她的模样狼狈极了,握刀的手微微颤抖,侧腹与手臂零星几道伤口,下半边身子都浸透了不知是谁的血水。

——刚才不是她不想说话,而是实在说不出话来。

林如晖半躺半靠在她身后的地面上。她脸上划了长长一道伤痕,颇为骇人,周身还有些烧灼痕迹,除此之外倒是没有大碍。她抬眼看见福纨,虚弱地笑了一下。

福纨道:“喂,你该不会是真要死了吧?”

林如晖柔柔地:“托福,总比您活得久些。”

“唔,还有力气骂人,看来的确祸害遗千年。”福纨嘴上不客气,却撕下一条衣襟,蹲下身替她扎上了伤口。

林如晖挑起眼睛,暧昧地往白蝉和福纨身上绕了一圈,道:“还没告诉她哦?”

福纨打结的手用了点力,疼得她“嘶”了一声。福纨道:“关你什么事?”

林如晖:“那我该称呼您什么,殿……”

福纨一把捂住了她的嘴,咬牙道:“你若是对她说漏嘴,我也不介意对楚衡则漏两句口风。你打的那点算盘还瞒不过我。”

她们说话又轻又快,饶是白蝉也没能听清。林如晖眨眨眼算是认输,福纨这才松开她。

楚衡则欲言又止:“那个,轻一些,她刚受了伤……”

福纨:“心疼了?”

楚衡则脸上一热,木讷道:“可她,她是替我受的伤。”

林如晖含笑看她,善解人意道:“唔,不必说这些,你肯舍身跳下来救我,我也十分感激。”

福纨听得都想干呕,心说林如晖真是千年的狐狸修成精。她若真的善解人意,大可说自己主动去点烟火纯属一时兴起,偏偏避重就轻,编出这许多肉麻话来。

果然,楚衡则听完,模样更愧疚了。

白蝉忽然开口:“有人往这边来了。”她侧耳听了片刻,补充道,“不少人。”

福纨斜睨林如晖:“你偷偷从水路游出长乐宫,又躲在此地,想必也是不想叫人发觉吧?”

林如晖并不买账,耸了耸肩没有回答。

福纨:“你不说也行,我们就一道儿在这等着,看侍卫是先抓到你们两个伤员,还是先来抓我。”

林如晖瞪了她一眼,轻声道:“扶我起来。”

楚衡则弯腰将她背了起来。福纨这才发现,她伤的最重的却是背部,布料被爆炸的热浪烧得焦黑,不知皮肤是否也受了灼伤。

动作间牵引到伤口,嫩红的皮肉翻出来一块,福纨看了都有些替她害疼,林如晖却只是轻轻皱了皱眉。她指指假山山洞深处,示意楚衡则往那边走。

福纨两人对视一眼,也抬腿跟上她们。她们沿着甬道一路往里走,只有火折子勉强照亮前方有限的距离,洞内潮湿,石壁上爬满了青苔,不小心一蹭就是滑腻腻的触感。青苔上还附着层层叠叠的白色虫壳,叫人不敢细看。

越往里走,福纨惊讶地抽了口气。她们七歪八拐,早已偏离了最初的甬道,深入假山的腹部。她从不知道这座假山里头暗藏了这样的玄机,林如晖又是从何得知?

又撩起一片覆盖整片岩石的藤蔓,露出了后方长长的看不到头的甬道。福纨皱眉道:“这路究竟通往何处?万一绕来绕去还在御花园中,可不成了作茧自缚?”

林如晖小声说:“到了。”

福纨:“?”

林如晖费力地撑起上半身,伸出苍白的手指,往墙面摸索。这处石壁与先前并无不同,覆满了青苔、尘埃还有硬壳的小虫。

只见林如晖摸了片刻,手指忽然往里一陷,似乎抓住了青苔后面藏着的什么机关。她用力一按,一拧,空荡的室内响起几声机关归位的脆响。

很快,地底微微震动,传来了厚重岩石摩擦的声响。

福纨循声望去,她眼前的地面缓缓裂开一道缝口,还在继续扩大,不一会儿,竟露出了一条崭新的地道。

林如晖简短道:“走。”

她们能听见头顶有人来回奔跑的声响,显然是侍卫已经追到了御花园,正在四下搜索他们的痕迹。事不宜迟,白蝉瞟了眼那漆黑洞口,果断道:“我先下去。”

福纨将她拦了一拦,扭头对着林如晖伸出手:“拿来。”

林如晖装傻:“嗯?”

福纨不耐地:“我知道你腰间有防身的软剑,拿出来。”她顿了顿,见林如晖不答,又催促,“你伤成这样,空拿着武器又有什么用?哦,或者我们换换,你第一个下去。”

林如晖笑了:“别急啊,又没说不给。”她抬手解开衣带,反手一抽,只见寒芒闪过,竟是从腰带底下抽出了一柄锋利的软剑。

再一抖,那剑笔直地指向地面,她随手挽了个剑花,便削下了一小片石片。

在众人戒备目光中,林如晖掉转剑柄,递给了白蝉。

“别弄坏了啊,”她一边不舍地盯着剑,一边唠唠叨叨,“这可是我最喜欢的一把剑。”

白蝉掂了掂分量,又抬起看了看,道:“好剑。”这柄剑十分锋利,剑身极薄,因此柔软得能够弯曲缠在腰间。

林如晖哼了一声:“那是自然。”

手中有了武器,白蝉丝毫没有犹豫,径直攀着洞沿往下一跃。福纨担心地扒在洞口往下看,不一会儿,听见她的声音传上来:“安全!”

福纨第二个跳下去,直接被她接在了怀中。白蝉双臂稳稳托着她的腰,掂了掂,疑惑道:“你是不是又轻了?”

黑暗放大了触觉,福纨被她碰得有些痒,害羞地挣脱了怀抱。幸好洞里很黑,不会暴露她涨红的脸。

不一会儿,楚衡则背着林如晖慢腾腾地爬了下来。

安全落地后,林如晖按住墙边一处凸起的机关,头顶的洞口缓缓封上,石壁厚重,瞬间隔断了所有光线和声音。

福纨道:“然后呢,往哪儿走?”

林如晖缓了片刻,简短道:“只有一条道,往前走,会有光。”

黑暗中看不清她的模样,但听声音十分虚弱,福纨皱眉:“你别真死了啊。”

林如晖轻轻笑了一声,又趴回了楚衡则肩上,很疲惫地阖目养神。

他们重新点燃火折子,动身往前走去。福纨注意到,这条路有着很明显的人工修建的痕迹,两旁石壁光滑干净,缝隙间偶尔有些青苔。

甬道安静得异常,没有水滴声,没有小动物的窸窣声,只有他们的脚步,不断在空旷漫长的地道中回响着。

这景象很压抑,大家便都没有说话,只是沉默地赶着路。然而,刚转过第二个岔口,她们眼前竟出现了隐约闪烁的光亮。

这光线很黯淡,在道路尽头微弱地亮着,却像沙漠绿洲一样鼓舞了她们。福纨精神一振,加快了疲累的脚步。

——只要有光,就有希望。

就在这时,林如晖忽然睁开了眼睛。她低声道:“轻一点走路,别惊动了人。”

“人?”福纨不解,“这里还有人?”

林如晖摇摇头:“人,或者不是人,谁说得清?有光就说明快到‘它’的居所了,要小心一些。”

“‘它’?”

林如晖没再回答,重新闭上了眼睛养神。

洞里不会刮风,福纨却凭空打了个激灵,出了一背的白毛汗。她下意识往白蝉身边靠了靠,白蝉微微一僵,然后伸出手揽住了她的肩膀。

“莫怕,有我。”

第20章

初时,地道弯弯绕绕,不到十步就有一个拐角。那点遥远而模糊的光映着墙壁,吸引他们往前,拐过不知道第几次墙角,福纨微微眯起眼睛,终于找到了光源所在。

是一盏插在墙壁的鲸灯。

灯座雕琢成兽首模样,她看了几眼,就认出是宫里常用的款式。以这兽首灯为界限,道路开始变得宽阔起来,隔一段路便燃一盏灯,整洁干净,似乎常有人在此地行走。

“这灯……”福纨扭头去看林如晖,“这条路究竟通往哪里?”

林如晖挑起眼皮子,淡淡道:“养心殿。”

福纨心脏猛地一跳,想起那日躲藏在养心殿帷幕后的那个模糊人影。楚衡则脸色也是微变。唯有白蝉不明所以地看着几人。

林如晖补充:“确切说,是养心殿地下。”

福纨看着她,觉得她应该还知道些什么,然而林如晖没什么精神地趴着,并不想多说的样子。面对追问,林如晖只道:“放心走便是。”

福纨:“撞上养心殿的宫人怎么办?”

林如晖似笑非笑地:“不用担心他们。”

福纨蓦地想起那日养心殿引她进殿的哑嬷嬷,她那脖颈上有一道粉色的疤痕,显然是被除去了声带。难道养心殿服侍的宫人,个个都是哑巴?这座宫殿里究竟藏了什么秘密,要这样严防死守地封锁消息?

白蝉皱眉:“你的脸怎么这样白?”

林如晖吃吃地笑起来:“多半是怪你。你黑了张脸不说话,冰山似的,恁凭谁都要冻死了。衡则,你说是不是?”

楚衡则左右为难:“我……这……”

白蝉有点为难。她天生就情绪不多,平常和人相处少,一剑宗的弟子们见到她都恭恭敬敬,倒是没有人提起她的脸色不好。她一边想着,一边下意识抬手摸了下脸。

林如晖又道:“唔,别不信。不信你就对她笑一笑,我保证她立刻脸色红润。”

福纨恨不能捏上林如晖的嘴。

几人轻声斗着嘴,又拐过了一处转角。白蝉忽然停步,单手拦住了身后的人,福纨躲闪不及,险些撞在她背上。

她抬头,只见白蝉神情严肃。她单手执着软剑,将另外三人拦在后面,轻声道:“有血的味道。”

福纨跟着嗅了嗅,却只能嗅到林楚两人身上湖水混着血的腥气,根本辨认不出其他的气味。

白蝉提剑沿墙根往前走,片刻后,收剑半跪在地。福纨跟着她上前,只见前方不远处,似乎裹着一团乱糟糟的布。

白蝉回身:“别看。”

然而晚了。灯光一晃,福纨瞬间看清了那玩意儿的真面目——根本不是什么破布,而是一颗裹着凌乱发丝的脑袋。黑发浓密,凝固着血块,隐约可以看到下方苍白的皮肤。

福纨喉头滚了滚,哑声道:“是……人?”

白蝉提剑一挑,脑袋翻了个身,确实是个死人。辨认不出男女,只有孤零零一颗头,从颈部被撕烂了,喉管空落落悬空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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