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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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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未成功入睡,倏然听到某处隐隐约约传来古琴的弹奏声。

那琴音高山流水,无比美妙,却打散了郑平的睡意。

他睁开眼睛,在房内环视一圈,看见墙上挂着一只排箫用作装饰。

郑平取下排箫,吹动丝竹发出动人的乐曲,然后丝竹声变得格外凶悍。

明明是悦耳而富有韵律的佳曲,应和着泠泠的琴音,却给人一种好似要提着柴刀,把对方脑袋砍下来的感觉。

充满悍勇与匪气。

优雅的琴声顿了一息,随即消失。

赶走不速之客的郑平满意地放下排箫,倒在榻上阖目入睡。

一墙之隔的宗正院,一位穿着皂衣,冷冽清隽的青年按住琴弦,修长的手指缓缓放开,任琴弦一丝丝地自指腹脱离。

去问一下,隔壁方才吹奏排箫的是何人。

在墙边候立的仆僮低声应诺。

是,荀君。

第13章 狂士楚歌

郑平一觉醒来,已是日薄西山。

他悠闲地起床,收起藤榻,在墙边挂好,整理衣襟去找孔融。

刚踏出房门,旁边的侍从就朝他行了个礼。

祢处士,这是宗正院的荀君送来的桐马酒。

宗正院?郑平有些意外。他知道宗正院是什么地方,但是原主祢衡除了孔融之外并没有相熟的好友,谁会送这么珍贵的酒给他?

仆从只负责汇报,他对祢衡的名声亦有所耳闻,为了不惹事,听到郑平的反问后,他仅点了下头,便端着托盘立在一边,充当人形雕塑。

看着托盘上那只精致的鹤形酒壶,郑平没有立即接过。

仆从并未谈及更多信息,他只得再问道:

哪位荀君,为何送酒给我?

仆从一板一眼地道:是内官长、司空军师荀公达。来送桐马酒的门客曾道:荀君今日休沐,半个时辰前于隔壁拨弦弹奏,打扰处士午憩,故送上此酒,以作赔罪。

祢衡听了这话,没再多问,接过那只酒壶。

早在入睡前,他就已经向仆从了解过少府衙的情况。这个后院的东厢平日里基本没人过来,只有孔融偶尔来这落榻。他过来睡觉的时候,已经过了午休的时间,住在隔壁的荀攸会认为这边没人、即兴弹琴是一件很正常的事。

郑平入睡的时候没想这么多,他还留着过去的思维习惯,听到有噪音扰民,就提起家伙示威了一通。

他没想到隔壁的荀攸在听到笛声,知道这边有人后,不但立即停下演奏,还在派人来询问清楚情况,取了珍贵的御酒过来赔罪。

对方明明知道他是声名狼藉的祢衡,却还能做到这个程度,不管是真心还是假意,都足够郑平对他升出一分好感。

郑平让仆从退下,自己提着酒去找孔融。

现在已是傍晚,衙邸即将下班。孔融的住所并没有像一部分主官那样安置在府衙后院,而在距此地有两条街之远的民舍。因此郑平提早寻了孔融,坐车前往孔融的宅邸。

孔融见到郑平手上提了一壶桐马酒,十分惊讶。

郑平如实解释,孔融听完后,感慨道:荀公达内修通明,外冷而内温,亦为君子。

郑平听了孔融的夸赞,突然想起祢衡对荀攸的评价荀公达之辈,可叫他独守坟茔,顿时陷入异样的沉默。

祢衡的狂言早已传遍整个许都,荀攸肯定知道他对他的贬损。

被事主骂成死人脸,没感情,可以去镇守坟墓,竟然还能以直报怨,确实是个君子。

孔融夸完荀攸后,两人没再继续这个话题。

他们进入孔融的宅邸,被侍从引入门,脱下外袍,搁在博山炉上烘烤。

祢衡随孔融在一架漆案上入座,为了以示亲密,孔融让他与自己同坐一席,共用一案。

孔融家世渊源,府上常年供应三顿饭,这个时候正巧是最后一顿的餐时。

郑平只与孔融说了一会儿话,侍女便蜂拥而入,送上各种精美的佳肴。

虽然只有两个人,但来者是客,孔融让人准备得比平时更丰盛一些。

一碗奶白的粳米盛在云纹漆碗中,配上金饼,葱花豆腐,烤鹿肉,格外丰盛。

郑平享用过一顿正常的晚餐,立即对自己今日的前两顿表示唾弃。

饭后吃着一碟甜瓜,郑平与孔融对弈了几局,很快就有侍女过来提醒已经到了睡觉的时间。

这个世界的作息比他以前所处的伪魏晋时期更加规范,除了看书达人和公务达人,大部分人都睡得很早。

郑平虽然下午睡了一会儿,现在还不困,但他考虑着自己的身体情况,还是决定早日熄灯。

一夜无梦。

第二天,孔融继续上班打卡,郑平决定回一趟祢衡的住宅。

在郑平穿过来的时候,祢衡身边是没有任何家侍与门卫的,不然也不至于大半夜冷冰冰地倒在外面,连个帮忙挪进屋的人都没有,最终一命呜呼。

孔融因为祢衡前日刚被人套麻袋殴打,担心他的安全与起居,强烈要求他带几个护卫与侍从回去。

出于多方面考虑,郑平同意了孔融的要求,从孔融的家侍中选了两个不起眼的护卫与一个小僮。

至于那盏桐马酒,虽然郑平以身上有伤,不宜饮酒为由,让孔融拿去配花生米吃了,孔融却并不同意,执意说这是荀公达单独送给他的,不可让他饮用。

郑平对所有繁文缛节知而轻之,本不在意这些。但他尊重这个时代的君子之礼,于是从善如流,提了那盏御酒回去。

而后,他再次顶着孔融仿佛欣慰地看见自家小牛长大的舐犊老牛的闪烁目光,与他道了别,坐车去了破破小小的住宅。

刚走到目的地,还未进门,就看见一个眼熟的身影在门边徘徊。

正是那个前日套了祢衡麻袋,昨日一早又来送温暖的学子。

郑平在脑中回忆了一番,精准地找到他的姓名。

覃绰,字叔广。

今日还未到收线的时候,郑平不打算打草惊蛇,平静地走了过去。

覃绰听到脚步声,连忙转身,见到郑平,做出一副惊喜之色:正平,你回来了?

祢衡表字正平,与郑平恰好同音。

因此,覃绰亲密地呼唤祢衡的字,就好像在直呼郑平的姓名,多少令他有些不快。

微不可查的皱眉,被覃绰眼尖地捕捉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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