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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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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也不用你那榆木脑袋想想虽然月门通往湖边的方向草木繁多,可那草木并非城墙,不过矮小一丛,错落分布,祢衡未去过月门,如何能笃定你那个位置一定被草木遮挡,看不到湖边的草地?

说白了,月门旁边与湖边确实有很多草,但观赏类草木又不是密密麻麻的麦田,依照郗小郎的口供,他看到祢衡的位置确实有可能看不到对方湖边草地是否伏着一只鸡蛋大小的鸟,却也存在着能看到的可能。

想明白关窍,郗小郎不由懊恼万分。

他在月门见到祢衡时,没有仔细看就冲过去了,根本没留意脚下的草地。

所以在对方指出他破绽的时候,郗小郎瞬间便慌了神。他想起月门旁与河边那段路确实长着许多花草,不由冷汗直冒,绞尽脑汁想要解释这个破绽,完全没料到对方是在诈他。

懊恼了片刻,他想到自己今日碰瓷不成反被拆穿,还在司空府闹事,顿时又后悔又害怕,畏怯地伸手抓住郗虑的衣摆:

阿父,阿父我该怎么办,救救我,阿父救救我

嚎什么,教过你多少次先动脑子,再做事,不要被别人三言两语带着走,你竟一点也没听进去,只会惹祸!郗虑一把捂住郗小郎的嘴,目若鹰隼般凶狠,直吓得郗小郎收了声,你当司空是什么人?若非知晓他的心思,我怎会顺水推舟,在司空府替你出这个头?

见郗小郎眼中尽是迷茫,郗虑愈加恼火,不再掰碎了与他解释。在喝令蠢儿子安静闭嘴后,郗虑独自前往后院,求见曹操。

派人前去通报,竟被挡了回来。

郗虑心中一沉,仓促而恭敬地朝曹操的院子行了个礼,与客舍的仆从说了一声,带上儿子灰溜溜地离开。

曹操的休憩处,换上常服的曹操跪坐在矮几边,翻看一本兵法。

早就有亲信和他汇报了耳房内发生的种种,因此,当曹丕过来与他述说结果时,曹操听得漫不经心,只在曹丕说完后,让人取了一碟葡萄过来,摆在曹丕眼前。

曹丕少年老成的脸上终于多了几丝鲜亮,开始剥葡萄吃。

曹操没有动那碟葡萄,冷不丁地说了句:这祢衡,倒比孤想象中的要聪明。

第12章 狂士楚歌

曹丕知道自家父亲不爱吃酸甜的水果,这碟葡萄显然是为他一个人准备的。

听到父亲意味不明的感叹,曹丕咽下口中的果肉,取过侍女奉上的缯帛,慢条斯理地将指尖的汁水擦拭干净。

他将脑中的诸多想法斟酌了一遍,试探着道:

依孩儿今日所见,这祢衡,似与传闻有所不同。

有何不同?

曹操似是顺口询问,曹丕却知道这是对他的考校,抓着几点鞭辟入里地陈列了一番。

虽未做出评价,但看曹操平和的神色,显然对他的回答十分满意。

等到曹丕说完,曹操笑了一声:旁人皆当他年少气傲,疯若狂驹,刚愎而无自知之明,就连孤也险些被他骗过。然则看他今日的言行,傲而不狂,自矜有度,可见以往之种种,不过是蓄意妄为、装疯卖傻罢了。

曹丕不解道:莫非祢衡先前的所作所为,皆是为了自污?他为何要那么做?

故作狂态者,无非两种可能。其一是为了奇货可居,其二是为了让人退避三舍。

曹操自从知道祢衡并非如他所想的那般不知死活后,第一时间怀疑对方是不是故意做出狂妄的模样,以表现与他人的不同,吸引他的注意。

后来转念一想,祢衡原先的模样实在太过讨嫌,如果只是为了特立独行,通过剑走偏锋的方式来获得他的重用,完全没必要得罪所有人,日复一日地在作死的边缘试探。

所以,如果祢衡的狂态真的只是伪装,那么他一定是为了第二个理由

为了让人退避三舍。

这个人,不止曹操,还包括其他让祢衡看不上眼的仕官及诸侯。

祢衡自诩千里马,作出性烈之态,以狂名寻找伯乐。

曹操想到祢衡对他帐下文臣武将的贬损,多了几分恼意,

烈马伤人。虽是一匹好马,却四处作乱,将所有靠近他的人踢断肋骨,咬碎皮肉,实在令人生恨。

曹丕并未见过以前的祢衡,不曾领教过他的毒舌威力,只对郑平有一个不错的初始印象。

因此他虽然听懂了曹操的话,但却没有一个深刻的认知。

他逐字逐句地消化曹操刚才透露的信息,找到一个关键点:那该如何寻找伯乐?

曹操抬起沉邃的黑瞳,看了二子一眼,屈指将一颗掉落在案几上的葡萄籽弹起,直面飞向曹丕。

曹丕下意识地后仰,腰身弯至极致,在避开葡萄籽的瞬间上下翻转,一个跟斗重新跪坐在地,双手撑着两侧,单膝及席。

他抬起头,狭长的凤眸愕然看向曹操,不明白父亲为什么要拿葡萄籽弹自己。

曹操神色不豫:伯乐识马,马却不识伯乐。烈马难驯,哪里分得清好坏?就算你是伯乐,他也照样踢。

曹丕从自家父亲这句话中嗅到几许怨念,立即眼观鼻鼻观心,原地端坐。

曹操见他乖觉,低声冷哼:

要让烈马为己所用,唯有驯服二字。

曹丕若有所思:如果无法驯服

世上唯有不会驯马的驭马人,还没有不能驯服的烈马。曹操笃定道,若不能驯,那便不是烈马,而是孤狼。

孤狼者,狼顾之相,必将反噬。

不可驯的孤狼,必须早一步铲除。

另一边,和孔融一同回到邻衙的郑平对这段谈话一无所知。

他知道曹操会因为他的反击发现他与原主的微妙区别,从而生出些许想法,暂时放下将他邮递给刘表的打算。

但他与曹操交涉不深,不了解曹操的思路,没猜到曹操会想那么多,直接把原主的行为拔高到一个深奥的角度。

如果郑平知道曹操刚才的那段品评,他一定会认真地代替祢衡表示:原主骂人就是为了图个痛快,骂了个爽,并没有别的深意。

他不是楚狂人,曹操也不是孔丘。

孔融因为有官职在身,一回到自己所在的衙邸就处理公务去了。

少府衙执掌上贡与起居,司宝货珍膳,平日的办公用品与伙食福利都比别处好。郑平坐在软硬适中,铺了一层兽皮的方榻上,靠着一侧的软垫,从矮几上取膏环吃。

所谓的膏环,类似于后世的炸麻花与油炸圈饼,每个都有拳头大小,不太甜,但很香。

郑平吃了一个,便觉得有些腻,取过旁边由三种水果沏成的饮品,狂吨了几口,发出心满意足的喟叹。

他发自真心地觉得孔老伙计的工作环境非常不错,比他以前当隐士的生活质量不知高出多少。如果能入少府,当个悠闲佐官,每日打打酱油,吃吃茶点,还有作为九卿之一、主管整个少府的老朋友罩着,就是个完美的养老本。

只可惜

只可惜九卿上面还有三公许都实际的话事人,位列司空的曹操。

以曹操与他的恶劣关系,就算能摈弃前嫌,招揽他做事,也不可能将他与孔融放在一处。

郑平吨完了整杯水果茶,困意上头,离开待客的后堂,让侍从带他去后院的厢房小睡片刻。

他被侍从引到孔融平日偶尔用作午憩的小房间,屏退侍从,自己取下墙上挂着的藤榻,放到墙角铺好,埋头倒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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