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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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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今为止,不管众人怎么反抗闹事,这伙人的首领都没露头。谁也不知道他们到底是什么来路、究竟意欲何为。

这种脖子上悬着刀的感觉比明知必死更能逼疯人,尤其对于性情直硬的习武之人,与其任人摆布、受人折辱,还不如直接给他们一刀更痛快。

温长卿正想得出神,马车忽然重重一颠,旋即急停,赶车的在外面喊道:你要作甚?!

对不住!真是对不住哎,回来!一个操着乡音的男人慌慌张张地道,这畜生突然不听话,大爷见谅,见谅。我这就把它牵走。

车夫怒道:自家的驴都看管不好,跑到路上碍事!快牵走,再不走老子打死你!

鞭声呼啸,一阵恩啊恩啊的驴叫响彻四野,那人大声叱骂:还敢尥蹶子,小畜生反了你了!一边不住地给车夫道歉,夹缠半晌,倔驴终于被拉走,道路畅通无阻,车轮再度滚动起来。又过片刻,前方有人打马靠近,温长卿侧耳细听,只听外头有人问:出什么事了?怎么突然停了?

车夫答道:没事,方才两个骑驴赶路的农夫不慎冲撞马车,已经打发走了。

那人问:没叫人发现异样吧?

另一人答道:大人放心,里头没人出声。再说两个种地的,就算发现了,能翻出什么浪来?

温长卿心中一跳,暗忖道:武林中人怎么会称大人,难道是官府的人?可官府的人无缘无故怎么会对我们出手?又被二人对话勾起疑窦:我们失踪这些天,褚家剑派早已发现不对,师门必定想方设法派人营救,刚才那两人莫不是来探路的?

恍神间,只听得马蹄声渐渐远去,车队照旧赶路。众人皆因暑热疲惫昏睡,不辨外事,唯有温长卿心中疑惑不定,一路上都异常清醒。

却说车外,那到队尾探问情况的男人回到前头,在首领旁边减速,稍稍落在他身后,低声道:大人,属下去问过了,方才是两个农夫没牵住驴,不慎冲撞了车队,已将他们赶走了。

哦?那人微微转头,斗笠遮脸,只露出转折清晰的下颌,嘴唇削薄,一看就是个冷峻薄情的面相。他玩味地问:你觉得只是不慎冲撞?

男人一愣,道:属下驽钝,请大人赐教。

你要是走过这条路,就会知道此地方圆三十里内没有村镇。那人漫不经心地道,既然没有村镇,农夫又是从哪里来的呢?

他们是假扮的?探子悚然一惊,属下这就去

哎,不必。那人举起马鞭拦住他,不以为意道,早晚会有这么一出,来得倒比我想的快些,可见这些人还不是十分的废物。

无需理会他们。尽快赶路。最迟后天,我们要到刑城落脚。

尘土飞扬的官道上,两个农夫好容易把驴安抚住了,其中一个从鞍袋里摸出水囊,咕咚咕咚灌了几大口,略解干渴,这才长长地出了口气,一改乡音,用官话道:这么热的天,活人也给闷馊了,这群孙子真他娘的不干人事。

另一个人坐在树荫底下,虽然面上粘了胡须,又以树汁修饰过,显得肤色粗黑,一双眼睛却光华内蕴,与这副面容极不相称,正是乔装改容后的闻衡。他与驴搏斗良久,也被热得不清,正摘了斗笠扇风:我刚才听了动静,车里起码有八个人,呼吸粗重,应当是被下了化功散一类的药物。如此推算,这么一个车队装了不下百人,这种手笔绝不可能是一时心血来潮、偶然为之,必然蓄谋已久,你们还雁门此前难道就没有发现什么预兆?

另外一个农夫正是聂影,无奈道:我们若能发现预兆,早就不来了,论剑大会本来跟还雁门也没有多大关系。谁知道走了这么一趟,平白惹了一身麻烦。他望了望火炉似的太阳,怅然叹道:要不是遇见兄弟你,我现在还不知道在哪儿打转呢。

闻衡摇头笑道:聂兄何必自谦?

聂影伸直了一条腿,向后靠在树干上,说道:事到如今,我也不瞒你,我这次避开还雁门独自出来,就是心里不服,总觉得不靠我我家长辈,单凭自己,也能闯出一番名堂来。只要我在江湖上立住了脚,从今往后,就再也不会有人在背后对我指指点点。

从前我还做梦,有朝一日我若执掌还雁门,必然要将本门发扬光大,在中原武林里出人头地。可现下我眼睁睁地看着同门身陷敌手,却无计可施,除了回门派求援外,心里竟一点办法也没有。

他比闻衡大几岁,这个年纪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寻常人在这个岁数上大多都已娶妻生子,不再以少年自居;可对于习武之人而言,二十几岁实在年轻,除非是天才奇才,否则恐怕连一门功夫还没练到纯熟。

没经过风雨磨砺,自小生活在长辈的庇佑下,这样的人就算有顶门立户的壮志雄心,也实在难当大任。

闻衡早已没有家业要继承,不是很懂他的烦恼,只得宽慰道:事在人为,却不在一人之为。回门派求援怎么就不算办法了?你想想,还雁门至少还有你通风报信,那些没人等在山下的门派岂不是更危险?

再说了,咱们现在不是正在想办法么?闻衡抬手在他肩头重重一拍,咱们已经追上他们,早一刻探明情况,被掳走的人就多一分生机,这都是你的功劳。聂兄,切勿妄自菲薄啊。

聂影明知他是变着法地安慰自己,但闻衡态度笃定,带得他也莫名振奋起来,心内沮丧之意稍减。

当日薛青澜走后,闻衡在马岭镇客栈住下,打算等纯钧派众人返程,与他们一起回越影山。谁知左等右等不见人影,游侠散客们早在论剑大会结束当日就下山离去,各大门派的弟子却一个也没露面。

马岭镇是从司幽山向西走第一个遇到的镇子,是去往九曲的必经之地,纯钧派的人除非是不打算回山了,否则一定会取道马岭镇。可闻衡等了足足两天,也没见到熟悉的身影,他此时终于觉察到不对,便收拾了包袱,买了一匹马,轻装简从地原路返回司幽山,在周遭探了探,恰好撞上同样在此盯梢的聂影。

两人一对消息,才确定包括还雁门、纯钧派、招摇山庄在内的六七个门派,都在论剑大会结束当夜悄无声息地失踪了。

此事处处透着诡异,闻衡和聂影当即动身,追踪车辙印记一路向东南方行去,才在前日里发现了这支车队的踪影。

每一辆车都密封如铁桶,周遭守卫森严,而且连日赶路,极少停留,不给偷袭者以丝毫可趁之机。两人不知对方实力深浅,不敢轻举妄动,于是在半路上找了间农户,用马匹换得两身布衣和一头毛驴,从后面紧赶慢赶,好容易追上车队,故意在路上演了这么一出。

可惜对方警惕心太强,他们没机会搭话,也无法靠近车队,目前只能确定人都活着,却不知道具体情况如何。

闻衡思索片刻,沉吟道:聂兄,你觉得这群人的主谋,会不会就是那晚我们在司幽山下树林里遇到的那两个人?

聂影:怎么说?

闻衡道:我记得他们言语间漏出过一点马脚,其中一个人管另一个人叫大人,当时我还觉得奇怪。你看刚才那些大车,全是用黑铁铸成,上面留着气窗,这是押解重犯的囚车才对。

聂影明白他的意思,点头道:的确,除了官府,谁会无缘无故打这么多囚车?还有马匹,也不像是寻常人家能供养得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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