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竹马他心怀不轨 第19节(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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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心烦意乱着,窗户边上忽然扑啦啦一阵响。晏初推开窗,外面雪下得狠了,视野所及之处皆是白茫茫一片。不知这雪何时开始下的,不过几个时辰的功夫,地面上的雪已积了半尺厚了。几个小厮披着蓑衣戴着斗笠扫雪,这一段路刚扫干净了些,不多时又落上了薄薄一层。

在这一片白茫茫之中,一只雪白鸽子融在里面,若不是一双幽黑豆豆眼朝晏初眨了眨,晏初恐怕会把它当成落在窗边的雪。

晏初一眼便看出,这是顾盼养的信鸽。别家的鸽子,没有这么肥,再胖一圈估计连飞都飞不动了。

晏初强压着心中欢喜,不动声色抱起这只肥硕鸽子,取下信笺。他倚在窗边将来信展开,一遍一遍、一个字一个字的看,不漏掉任何一个地方。来信一笔一划跟个八岁小孩练的字帖一样,字体不怎么飘逸,虎头虎脑的。但没什么假模假式跟他客套的废话,每个字都是小姑娘心中最真实的想法。晏初一眨不眨盯着来信看了许久,看完了仔细叠好放在桌上,没过多久又鬼使神差打开信笺,从头到尾重新都读了一遍。他反反复复看着这几行字,想象着它们从小姑娘那可爱的小嘴里说出来的声调。应该是娇娇软软的,晏初想。也可能是嗔怒的,稍稍带了些撒娇的味道。手指摩挲着最后的“顾盼书”这三个字,晏初的思绪早已飘到了不知什么地方。

鸽子咕咕叫了一声,晏初才从信里回过神来。

鸽子约莫第一次见到如此磨磨蹭蹭的人,来信看了半天,回信一个字还没写。鸽子不耐烦地抖了抖翅膀,连咕咕声里都带了几分嫌弃。外面雪还在下,鸽子的身上积了薄薄一层雪白。晏初把鸽子大爷请进屋里暖和暖和,关上窗阻隔了外面风雪。

屋里烧了地龙,鸽子舒服得直打盹儿,小脑袋一点一点。也不知过了多久,晏初终于写完了最后一笔,把回信卷成一个小卷儿系到鸽子脚上。鸽子大爷在屋里待得暖洋洋的,闭着眼睛打算再睡一会儿。晏初却有些等不及了,捉起鸽子打开窗一把扔到外面的雪里,直把它冻得一激灵,睡意霎时散去了不少。

鸽子回来了。落在窗边的时候故意咕咕多叫了几声,控诉晏某人的不良行径。

可惜顾盼听不懂鸟语,把绑在鸽子脚上的字条取下来,再没去管它。鸽子又幽怨地叫了一声,蔫蔫耷拉着小脑袋。

回信一撇一捺力道略深,笔画收束时带着晏初独有的沉稳与端正。信上可以看得出晏初的小心翼翼,里面几个字甚至晕开了几处不自然的墨迹,想必是落笔的时候斟酌了很久。顾盼几乎可以想象得出晏初回信时的模样,绞尽脑汁在长度有限的字条上写满他的心意。

小桃凑过来看了看,不用想也知道定是晏初写的。

小桃衷心夸赞道:“我家姑爷的字写的好生端正,不愧是年少有为的少卿大人。不说别的,只说这字,一看就是下过多年苦工的。”

小姑娘闻言也颇有些得意,眉眼间藏不住的骄傲,附和道:“晏初哥哥写字一向端正,从幼时便是如此。”

谁知下一瞬小桃话锋一转,笑盈盈道:“看看少卿大人的字,再看看小姐的字,比一比,小姐羞不羞?”

知道小桃又要督促她练字了,顾盼佯装生气,嗔怒道:“好啊,你竟敢笑我字写的难看,看我怎么罚你!”

小姑娘说罢便和小桃打闹起来,全然忘了再次给晏初回信的事。鸽子乐得自在,小姑娘的屋里暖洋洋的,鸽子缩着小脑袋把喙插在胸前的厚实羽毛里,索性把方才未睡完的一觉接着补上了。

晏初许久不见回信,在屋里等得越发焦躁,书又如何能看得进去。索性把窗户打开,晏初倚在窗边,久久望着外面的天空。

鸽子依旧杳无音讯,也不知是它在路上偷懒,还是小姑娘被什么事情耽搁了。晏初推开门,径直走到外面呼啸的雪里。

扫雪的小厮跑过来,急急道:“要死了我的爷!这是雪天,怎么能在外面坐着!快回屋去吧!”

晏初呆呆抬头望着天空,眉间落了雪:“我……等一封信。信来了我便回屋去。”

小厮劝道:“少爷,在屋里等也是一样的!”

晏初不回,执意要在外面等他的信。

第28章 风寒

小厮没办法,只好回屋去拿了斗篷,给晏初披上。

雪渐渐大了,落在晏初眼睫上。晏初眨了眨眼睛,伸手轻轻拂去了,一双眸子失了魂一般雾沉沉的。他刚好站在风口上,耳边呼啸的冷峭寒风跟刀子一样,裹着雪片子打在人冻得发木的脸上,又疼又麻。

小厮们不住搓搓手跺跺脚来暖和身子,晏初却和入定似的,一动也不动。冬日的寒风愈发刮得猛烈了,吹得晏初发丝凌乱衣袖翻飞,轻飘飘的,像是随风逝去的仙人一般。

天空乌压压一片黑云,闷闷的轰隆声从云层深处传来。一道闪电猝然划过天际,骤然的光闪映亮了晏初发白的侧脸。

是个风云变幻的时节。

“少爷,风大了,回屋去吧!”

晏初倔得很,任凭小厮怎么劝说,硬是不回去。他心里算着时辰,想着再等等,说不定很快就能等来盼盼的信。他心里正松快着,眼前猝然一阵发黑,远远瞧着天也在晃,雪也在晃,地也在晃,修长的身影摇摇欲坠。

小厮眼疾手快一把扶住他,一声声唤他少爷。晏初却觉得身边的声音渐渐远去,无论是风声雪声呼唤声,都听不见了。凉风渗着冷汗,浑浑噩噩半梦半醒间,隐隐听着有人喊道,少爷发热了。

噩梦纠缠不休,梦魇缠身之际,又梦见了他的小姑娘。

眼前是一个白茫茫的虚影,看不清晰,也遥远得难以触碰。晏初眨了眨眼睛,那虚影便被雾霭打散了。

晏初快步走过去,虚影渐渐清晰,迷雾散去,他终于分辨出一抹熟悉的身影。

大喜的正红色铺天盖地,锣鼓喧天满目红绸,十里红妆浩浩荡荡,本朝公主出嫁也未必有这样的气派。路边看热闹的姑娘瞧见了,少有不艳羡的。

晏初其实有些怵红色的东西。红色,太激烈,不顾一切,不计后果。

轿帘被人轻轻撩起,新娘步履款款走下软轿。一只小巧的红绣鞋露了出来,随之映入眼帘的是开满并蒂莲的红绸裙角。小姑娘盖着缀满流苏的大红盖头,由迎亲伴娘扶着朝晏初走过来。一身大红嫁衣格外美艳,腰间勾勒出一截细细的腰肢,衬得新娘愈发身段玲珑。

跨火盆,拜天地,奉热茶。

礼仪上的繁琐让晏初有些局促,迈台阶时总像踏空了一级,心里异常怔忡。

在这喧嚣喜庆的氛围里,晏初喝了许多酒。待与小姑娘共喝了那合卺酒,更是面颊酡红,像个粉墨登场的伶人戏子。

小姑娘抿嘴笑了笑。这笑和以往的笑不太一样,说不出的娇艳妖娆,一双春水粼粼的杏眼柔媚地向鬓角扫去,眼尾向上挑一下,直直挑在他心尖尖上。抹了朱的唇,在夜色下悄然绽放出花一样的姿态。

明眸皓齿,楚楚动人,冰肌玉骨,他恨不得把所有形容美的词语都用在小姑娘身上。

晏初大着舌头木着脑袋,不知所措地想给顾盼再倒杯酒,却碰翻了她面前的酒杯。酒水翻倒出来,恰巧泼洒在小姑娘的嫁衣上。他慌慌张张拿了帕子盖上去,用的力气很大,一只大手,结结实实捂在了她胸前。

晏初愣住,脑袋还是木的,酒倒醒了一半,手却没有移开。半晌,才惊觉似的弹起来,轻咳了一声,口中连连说着对不起,喉咙却沙哑的不成样子。

喜烛的火光微弱地颤抖了一下,似乎能听见灯芯燃烧的滋啦声,映在晏初的眼睛里,也有些小小的火苗在抖动。

他生就一副不争不抢无欲无求的性子,这辈子没什么想要的东西。他只想要她,只要那个娇娇软软的小姑娘,便足够了。

晏初终于伸出手去,说不清是畏怯还是期待。手的剪影落在墙上,像一只鸳鸯的翅膀。

但小姑娘侧身躲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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