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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暴君有个白月光》TXT全集下载_8(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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霁晓挣扎不得,整个人被迫抵在那坚硬冰冷的墙面上,只觉得嘴里发苦。

他强忍着濒死的窒息感,每个字节都像是从牙缝中挤出来的:“我没有……骗他,也没有骗……你。”

“你还在撒谎,”陆朝逼视着他,眼眶发红,看起来像个疯子,“你还敢撒谎!”

“王霁晓,你能活到今日,不过是沾这张脸的光——不过是个东施效颦的样子货,你以为自己是个什么东西?”

他恶狠狠地开口:“你连他半根头发丝都不如。”

陆朝身后七八尺处候着的影卫手上最后一盏灯被不知从何而起的风扫灭,霁晓的眼前愈发昏暗,他像个濒死的溺水者,求生的本能让他紧紧抓住了陆朝的衣袖。

目睹这一切的荼锦勾着唇,眼中的泪却不断地溢出。

杀了他。

杀了他!

苟活了百来年,他从未有一日像现在这般痛快过,复仇的快意几乎将他全身上下麻木的血液都浇活了。

他太想看到像陆朝这样偏执的怪物,亲手杀了自己念念不敢忘的人会是什么模样了。

陆朝剥夺了他半生的自由,百年以来,他每日一睁眼便是这暗无天日的牢狱,他怎么能不恨呢?

他太恨了。

他恨陆朝,也恨那将他忘了个一干二净的霁晓。重逢时那人听见他名字时的茫然与冷漠,衬得他这么多年的煎熬像是一个天大的笑话。

第22章 旧梦

荼锦仍然敏锐的感官忽闻一声轻响,像是有什么东西碎了。

他强忍着伤处不时传来的钻心的痛感,抬头往向几乎贴在一起的陆朝与霁晓两人。

此时,霁晓的四肢软软垂下,已然不再动弹了。

不必试探霁晓的鼻息,荼锦便已经嗅到了——霁晓已经死了。

陆朝的手一松,霁晓的身体便自墙上垂直滑落,安静地躺在那倒扣在地上的瓷碗边,空气中还是一股淡淡的姜茶混着泥土腥味。

他死的甚至没有一丝血腥气,这般干净。

荼锦已经没有力气再笑了,眼角泪痕未干,他瞪着充血的眼,一眨不眨地望着那个直立在那具尸体面前的陆朝。

他十分祈盼从这个人身上能看见难过、痛苦及崩溃一类的情绪,可这人只是呆立了片刻。

而后转身就走。

陆朝走的太快了,几乎有些落欢而逃的意味,荼锦还没来得及开口道出真相,就已经看不见他的身影了。血线倏然从荼锦七窍中争前恐后地溢出,他咬牙切齿,似乎是用上了这辈子最大的气力:“陆朝!”

他大声叫喊着。

可暗牢中寂静无声,除了他,便只剩一具不再动弹的尸体。

————

半柱香后。

暗牢里竟凭空出现了一个男人,他身着暗红色长袍,不染纤尘。他看也没看那被挂在墙上的荼锦一眼,蹲下身便去掏霁晓贴身挂着的命石。

见命石只是开了一道裂痕,并未碎尽,这才长舒了一口气。

而后他抚了抚霁晓的额角,给他灌了些许真气,然后跪在他身边等了等。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而地上的霁晓却迟迟不醒。

这人有些急了,伸手去拍霁晓的脸:“霁晓,你醒醒。”

在那丝真气灌入他身体的一瞬间,霁晓便已经恢复了意识,只是这具身体太累太疼了,他实在睁不开眼。

听见荧惑的声音,他才勉强掀了掀厚重的眼皮。

荧惑见他终于醒了,脸色终于好了一些:“跟我走。”

霁晓的眼珠子一动也不动,看起来就像是在发愣。

“还愣着做什么,”荧惑急了,难得吼他,“还打算继续留在这里受罪吗?”

霁晓终于动了动眼珠子,给了他一个眼神示意,好在两人还算是有默契,荧惑终于读懂了他眼里的意思——没力气动,背我。

“我真是上辈子欠你的,”荧惑叹了口气,转而想起了自己没有上辈子,于是又往回找补道,“真是欠你的。”

而后俯身背起了霁晓,顺便再叹了口一波三折的气:“小祖宗,你可得抓紧了。”

此时还挂在墙上的荼锦虽然半昏着,但也看见了眼前这人是凭空出现的,还能让霁晓起死回生,多少应该是个仙。

他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拼命喊道:“救救我,也带我走——霁晓,霁晓!”

“我是因为你,才落得如此下场的,”他脸上涕泗横流,哭得撕心裂肺,“我被困了百年阿,若是凡人的话,一辈子也就这么过去了,你不能不管我……”

荧惑回头看了一眼霁晓,那人脸上平静无波,并没有拒绝,当然也没有答应。

而后他抬起手指,轻轻点了点荧惑的后颈,意思是——你决定。

荧惑自然不想管这只与自己毫无干系的狐妖,于是根本没理会大声哭喊着的荼锦,手上轻轻一捏诀,便带着霁晓瞬间消失了。

“不是我不想多带他一个,只是他受的伤有些重了,妖气根本收不住,”荧惑一边隐了身形,背着霁晓在流云上疾飞,一边解释道,“那妖气熏天的,根本过不了宫门口的禁制,其实非要过也不是不能……”

他还是嫌麻烦,又不想在暗牢中耽搁太久,而且霁晓也并没有非要带那妖走的强烈意愿。

霁晓软身垂落在他肩头,没答话。荧惑回头看了一眼,才发现他不知何时已经昏睡过去了。

霁晓陷入了一场无比真实而又熟悉的梦境,梦中的人与物都清晰得像是他在亲历一般。

从入梦开始,他那冰冷得像一块石头的心,忽然开始萦绕着一丝莫名的、挥之不去的忧愁。

他看见自己只花了不到一两银子就从黑心小商贩手中买到了这把剑,那剑身上附着着暗色的锈迹与灰白的尘埃,看起来平平无奇。

连霁晓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花钱买下它。

秉着买都买了的心情,他替这把剑除锈,擦拭剑身,又费重金给剑柄镶上了一颗鸽子血般鲜红的宝石。

而这把剑也没有辜负他,除过锈又细细打磨过后,削铁如泥,都不用霁晓用真气加持,便能轻而易举地斩下高阶妖兽的头颅。

画面倏然一转。

那剑在某一日忽然有了神识,那尚且稚嫩的童声在霁晓脑中响起的时候,他错愕地呆立在原地,足足愣了好半晌。

“霁晓。”它又喊。

霁晓怔怔然问:“你是谁?”

它欢快地答道:“我是你的剑呀。”

霁晓并没有吃惊太久,他接受得很快,那把剑一直与他配合得天衣无缝,他也曾经怀疑过这剑兴许是有生命的,不然也不可能这么通人意。

他看向那剑身上的剑铭,那是用小篆阴刻的,只两字——秋来。

一点也不霸气。

“小孩,”霁晓弯了弯眼角,轻笑道,“以后你就叫阿来吧。”

他看见自己每年到了阿来第一次能开口说话的那天,都会偷偷到厨房去,下一碗没滋没味的长寿面。

纵然他时常嘴硬,表示自己不过是将阿来当成是一把趁手的剑,仅此而已。

但是他偶尔也会不由自主地猜想,如果阿来能化形,会是什么模样。霁晓觉得,大概会是一张俊秀可爱的脸,说不上有多光彩夺目,但一定不会太差,这才配他那清朗的少年音。

可他终究没等到阿来化形成人,这剑从来是稚子心性,耽于玩乐,疲于修行。

等到霁晓行将羽化成仙之时,它还是一把连形体都没有的剑。

霁晓终究是放心不下,刻意放缓了自己修行的速度,又在人间多陪了阿来半年。

终于要走的那日,阿来还在缠着霁晓,要他带他出去踏青。

“我要去放纸鸢,要最大的!”阿来说,末了还酸里酸气地补了一句,“不许带荼锦去!他去的话我就不去了。”

霁晓默然,目光沉沉地望着他:“阿来。”

阿来怔了怔,立刻停下了不讲理的撒娇话,它鲜少见到霁晓对自己这样正色:“怎么了?”

“我得走了。”霁晓低声道。

“去哪?我不能和你一起去吗?”阿来显然慌了,“我会乖的,以后你说的话我都听……”

霁晓轻轻叹了口气,瓷白的指尖触上阿来的剑身,触感生凉:“不能带你去。”

他顿了顿,又道:“我要成仙了。”

阿来快要哭出来了,任性地哀求道:“我往后再不针对荼锦了,再不要玩了,你能不能不要成仙了?”

“不能。”霁晓答的绝决。

他修行不是为了惩恶扬善,也不是为了斩妖除魔,甚至对长生不老也没什么渴望。他对这世间万物从来看的淡泊,人间已经无一处地方他没走过,他想去看看天界。

看看那几乎人人都向往的地方,是个什么光景。

再者道,他生来就是个孤儿,无父无母,被一个游历江湖的散修收养,而如今,那对他有养育之恩的散修早已被他熬死了。

除了阿来,他在人间再没有别的什么牵挂了。

而这不轻不重的牵挂,显然还绑不住他,他对自己想要得到的东西,向来是义无反顾的。

霁晓简短的两个字,却如一盆凉水,将阿来浇得浑身都凉透了。

它知道自己留不住霁晓,但还是存了些任性的期望。可它到现在连化形都做不到,又拿什么留住霁晓呢?就凭那空口几句哀求吗?那也太自私了。

虽然心里清楚,但他还是觉得委屈,不甘心霁晓就这样抛下了自己。

所以它和霁晓单方面冷战了一日,霁晓又是个吃软不吃硬的,于是这场冷战迅速发展成双向的,一人一剑谁也不再搭理谁。

直到三日后,霁晓顺利渡过了最后一场雷劫。

他是真的要走了……阿来无比失落地想,直到最后一道惊雷劈下,阿来才发现,它真是最卑劣,最无耻的一把剑。

它甚至暗自期望霁晓熬不过这雷劫,最好被劈成个半残,最好往后哪也不能去,只能留在他身边。

太恶心了,它无比厌恶这样肮脏的自己。

好在天道并没有如它所愿。

霁晓缓步朝立在院中的那把剑走去,干净的剑身上映照着他已经焦黑残破的衣袍,但他还是那么好看,那双平时冷得像冰霜一样的眸子仿佛若有光,看向阿来的目光几乎是温柔的。

“如果真的不能带你走,”霁晓徐徐道,“等到来年……院中的梨花初绽,我便会回来见你。”

可是他食言了。

他明知道那把偏执的剑会一直等他,明知道它在世上除了自己,什么也没有……

可最终在阿来与天道之间,他还是选择了后者,只那么片刻的犹豫,就决定了忘却前尘,从此做他冷冰冰的天上人。

第23章 回宫

不详殿。

皇帝寝宫内传出了一阵连续不断的重物落地声,伴随着瓷瓶破碎声,魏忠宁硬着头皮,绕过满地碎瓷片,停在一个离陆朝不远也不近的位置上。

“陛下……”他头也不敢抬,只小心翼翼地喊了声。

陆朝深紫色眼瞳中像是平添了几分阴翳,他的目光落在魏忠宁身上,看得他毛骨悚然。

紧接着,他淡淡然开口道:“去把王霁晓的尸身抬出来。”

魏忠宁不敢多话,只得俯首躬身退出去,又请了两个暗卫,随他一起前往暗牢。

路过偏殿时,见得海棠与初羽仍在,旁边还多了个睡眼惺忪的芍药。

又是海棠领着他们上前,叫住了魏忠宁:“魏公公,这是怎么了?您要去哪?”

魏忠宁神色凝重:“姑娘就莫要多问了,上头吩咐做事,奴才不敢轻慢,若是耽搁了,皇上必要责罚的。”

海棠轻车熟路从袖子底下塞给他一锭金子,这是霁晓前些日子才赏给她的,但她递出去得十分阔绰,半点不心疼:“一句话的事,耽搁不了公公太长时间的。”

魏忠宁面色复杂地看了她一眼,还是把那锭金子收了起来,而后几步走到她面前,在她耳边低声道:“上头要我们去暗牢里给魏小主子收尸。”

“……”海棠听得脚都软了,但还是坚持住了没动,她脱口问,“当真?”

魏忠宁诚然道:“当真。”

说完他就像是忘了这么一茬,继续带着两个影卫走向暗室。

去的路上魏忠宁回忆起霁晓这个人,他们相处的时间不算长,但他却对他留有很深的印象。霁晓生的好那是毋庸置疑的,同时他又聪慧、游刃有余,却又让人相当捉摸不透。

魏忠宁惋惜于他的薄命,但也仅此而已了。

三人刚在那梨花树下站定,就听那影卫有些不可置信地脱口道:“入口石板被人卸下了,禁制已经被强行破了!”

魏忠宁怔了怔,带着两人快步冲进了暗牢。暗牢中还是那般阴湿,不知是不是魏忠宁的错觉,他觉得自己手中的提灯都昏暗了一些。

路至尽头。

暗牢中除却那被挂在墙上的荼锦,其余就只剩一只倒扣在地上的瓷碗与一床被褥。

魏忠宁吩咐影卫道:“烦请二位把他叫醒。”

影卫二人上前,找到他浑身上下唯一一处没被锁链缠住的空隙,而后狠狠地朝那柔软处打了一拳。

原本还在昏睡的荼锦被疼醒了,他干呕了一声,由于失血过多,他的脸更苍白了,连唇上也不见半点血色。

魏忠宁走上前,尖着嗓子质问道:“魏小主子哪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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