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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兄在学文艺学 完结+番外》TXT全集下载_22(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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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有自己的想法,有贯彻自己想法的办法,还有贯彻到底的决心。这种人往往是无可战胜的,也因此而最为迷人。

老太太不吭声了。

“你这不是喜欢,你这就是逃避。”

雷霆一般的声音在门口响起,铿锵有力,像是丛林中的万兽之王,站在山巅上对着山下的万民嚎叫。声音没有情绪,只是陈述事实,却能让听的人不由得心生惧意。

而恐惧从来都是尊敬乃至崇拜的前奏。

“让开,”声音的主人如同破开风浪的船,稳稳地走到了病床前,“樊殊。”声音的主人很冷淡地说。

这是一个中年男子,却看不出具体的年龄。黑发被一丝不苟地梳在了后面,和樊殊长得很像,也和樊殊一样的高大,只是在身材上有些许差别——他壮得就像一头桀骜的斗牛。他穿着深黑色的西装,手上拄着手杖,上面的龙头被他用力摁在手下,怒目而视。

刚才还坐着的老太太立刻站了起来,将位置让给中年男子:“先生。”

这是一个很危险的人。我心想,并且无法控制地在心里泛起寒意,下意识地握紧了樊殊的手“您……您好。”我小声地说。

中年男子浑似未觉,目光都不曾发生偏移。

“爸爸,这是小册,是我女朋友,我最喜欢的人。”

中年男子仍旧盯着樊殊。

“……姐姐呢。”

“工厂出事了,你姐姐正在检查工作。”两个人说话都是一样的简洁,“别误会,不是来看你,工作需要,顺便过来看你死了没有。”中年男子的发音出乎意料地好,字正腔圆,气息浑厚,甚至还有一点播音腔。

“不巧,活得反而更好了。”

“是啊,好到差点被饿死。”中年男子不屑地哧了一声,气体有力地被喷出,发出近乎爆破的声音,“跟我回去。”

“是啊,”老太太也帮腔道,“回去吧殊殊,脾气闹了这么久,也该够了,家里有这么多……”

“我还要上课。”

“过年呢?”中年男子问。

“过年我会去小册家里,已经订好了。”

What?!!!!什么时候说过的???

中年男子沉默了一会儿:“不回去也行。”他忽然笑了,笑得非常像看着猎物在垂死挣扎的猎手一般,“我走了,你自生自灭吧。”

老太太似乎还有点不甘心:“先生……”

中年男子摆摆手,老太太便不说话了,只是眷念地看了樊殊一眼:“那殊殊,你记得多给家里打几个电话。这几天,你爸都在国内,有空也来看看。我们都很关心你。”

樊殊低头默不作声。我感觉手心紧了紧,变得很滑。

之前来的那些保镖簇拥着中年男子朝着病房外走去,而之前还被气势弄得不敢说话的其他床的人,也渐渐开始了窸窸窣窣地八卦:

“这谁啊,看上去好有钱。”

“他的衣服……”

就在中年男子快要走出病房的时候,樊殊忽然出声了:“爸爸。”

中年男子停下了脚步。

“你,王婶,”樊殊抬起头,冷冷地看向他,“你们为什么没有一个人问我小册?你们为什么不给她打招呼?她一直站在这里,你们看不见吗?”

“……”

“从头到尾,你们当她不存在。这就是你们所谓的关心吗?还是说,你们的关心只是限于无时无刻地监视我?”

“……”

“我不在乎所谓关心实质到底是什么,”樊殊深吸一口气,已经愤怒到了极点,“但是,我觉得当别人给你打招呼时,你至少不该视而不见。这是人与人之间最基本的尊重。”

中年男子回过了头。

他冷冷地走向我,眼神像是利剑一样直射向我,似乎想让我自动投降。

但我不可能投降。

“你好。”他伸出手,“樊廉殷。”

我抽出和樊殊牵着的手,同樊殊的父亲握了手。手掌相触的片刻,我几乎有一种我的手会被在下一刻捏断的错觉。他的手就像是铁钳一样。这个人太可怕了,他的气势太吓人了,我看着他,总有一种他什么都干得出来的直觉。

“您好,”我强自镇定地说,竭力克制住内心深处不断上涌的恐惧,“我是林册,樊殊的女朋友。”

出乎意料的是,樊殊的父亲仅仅只是轻轻握了一下我的手,就松开了。他看向王婶,之前还气势如雷的老太太有些讷讷地说:“是林册啊,你好。哎呀,小姑娘长得还挺俊的。”

“不用再说了。”樊殊的父亲说,“已经够了。”

老太太立刻闭了嘴,表情非常如释重负。她飞快地将视线从我身上撇开。

没有笑,没有回应,甚至没有再看樊殊和我一眼,这个叫樊廉殷的男人在握完手之后便转身离开了。直到病房重新恢复了喧嚣,直到过去了好久好久,我还没有从那种感觉中回过神来。

就好像,在鬼门关边走了一遭一般。

☆、过年去你家吧

“小册, 你刚刚害怕吗?”樊殊看着门的方向问我。

我心有戚戚焉地点了点头。

我一直觉得自己胆子算是肥的了。我爸是警察,还是刑警;我妈倒是普通的行政类公务员,不过她爱看恐怖小说,并孜孜不倦于将这些恐怖质料传播于我, 而我爸则辅以各类鲜血淋漓的真实罪案——我觉得我算是比较淡定的了。

结果刚才依然慌得一批。

“我也害怕。”樊殊轻笑道, 牵起了我的手, 十指紧扣。他的手一片冰凉。

我没想到他会害怕,有点困惑地看向他。

樊殊说:“我感觉他好像看出来了点什么……”

“看出来什么?”

“看出来我回国是为了你。”

“啊?”

樊殊揉揉我的头发:“你还记得我说回国理由的时候, 我最开始说了什么吗?”

因为爱。

我不光想起了这个,我还想起了当时在虞白生日会碰到樊殊, 问他为什么来开演唱会, 他那时也说“因为爱”。我当时还一直以为他只是说话比较简略,其实是想表达对学术对虞白的热爱。原来……

我感觉自己的脸有点烧得慌。

“别低头了,再低头就要埋进去了。”樊殊揪我脸蛋, “不过我不想骗你, 我回国一个很大的原因是你, 但也不全是因为你。”

“那是什么?”我连喝令他停止戳我脸都忘了。

“因为我们所确实不错。我当时确实对学这一部分比较感兴趣, 但又想学得更理论化一些。正好这个时候发现你在BN大读书,查了一下,还不错, 就回来了。”

“你到底是什么时候认识我的啊……”

樊殊高深莫测地说:“不可说。有空再告诉你。”

“……那你把爪子从我脸上移开!不说就不说,哼。”我把脸肉从他手里抢救出来,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 心里却有点疑惑。

我总感觉樊殊刚刚隐瞒了什么。

因为如果只是这样的话,他刚刚不可能会给我说他害怕了——樊殊的性格,当他只是一般害怕的时候,他会下意识选择隐藏。当他都把自己的情绪说出来的时候, 就证明他是真的非常恐惧。如果只是因为我,那他刚才都已经当面和父亲说破了,没必要再怕第二次。

一定还另有原因。

我知道他肯定还有顾虑,所以便没再问,换了一个话题:“对了,你妈妈呢?她这次怎么没来呀?”

“我妈妈生我的时候就难产去世了。”

“啊!”我没想到是这样的答案,“我不知道,对不起对不起!!!”

樊殊摇摇头:“这是事实,跟你有什么关系。”

我不知道该怎么继续说,便讷讷地转移话题:“其实……感觉你爸和王婶还是挺关心你的。你看你一生病,他们就都赶到了。”

“也就止于此了,”樊殊似乎并没有因为我的陈述而变得开心,“而且他们非常不尊重你。我对于这种自以为是的态度非常不能忍受。”

其实这个我倒觉得无所谓。

樊殊的父亲不喜欢我,我见到他第一眼就知道。还有王老太太,她也不喜欢我。但这不重要,因为我不可能因为他们的不喜欢就落荒而逃,或者说抛下樊殊不管。

既然我根本不可能离开樊殊,那么他们喜欢还是不喜欢,对我来说都是第二位了。区别只在于,如果他们喜欢我,那么一切就很简单;如果不喜欢我,那么以后的来往可能有点麻烦,但都是可以解决的。

大不了,面子上过得去,不要让樊殊为难就行了。

“……而且啊,他们也没有那么不喜欢我啊。”我绞尽脑汁地跟樊殊分析,“你想啊,如果他们真的很讨厌很讨厌我,那刚才在病房,他们就不会全程用让我也能听懂了。”

樊殊有点惊讶地看着我:“你怎么知道我们在家里并不说的?我父亲相当不错啊。”

我撇撇嘴:“你要是经常说,刚回国交材料的时候就不会说话磕磕碰碰了。”想起当时樊殊交材料时那口音,简直是不忍直视,“而且老太太每次开口之前都要想半天,明显是不熟练……喂!干什么呢!现在在病房,周围都有人呢。”

趁我不注意,樊殊在我唇上飞快地吻了一下:“太聪明了,奖励一下。”他目光灼灼地看着我,仿佛能将我整个吃进去。

我摇摇头,赶快把满脑子的有色废料倒出去。

“不过,不是这个道理,他们依然做的不对。”樊殊摇摇头,“你是最重要的。”

“但……”

“而且……他们并不是关心我。以后你就知道了。”他说到最后的时候,神色有些落寞。

想了想,我拍拍他的肩膀,安慰道:“反正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好了,我都会支持你的。”

“真的?”

“当然是真的。”

“那我过年能跟你回家吗?”

“啊?”

咱们这个话题是不是稍微有点太跳跃了?

之前樊殊在和他爸对峙的时候这么说,我还以为他只是拿我来当挡箭牌做不回家的借口,没想到居然是真的?

樊殊说:“当然是真的。所以不可以吗?是不是还是太早了点?”

我挠挠头:“倒也不是……只是有点意外。”

毕竟仔细算来,我和樊殊相当于昨天才确定关系。到现在我还有种不真实的感觉呢,带他回家什么的,按照正常流程来说,应该是很久以后的事情了吧?

不过放到樊殊身上,又很合理。他去年就没回家过年,今年也明显没意愿。不来我家,难道真要让他一个人又在寝室躺着看书啊?他愿意我还不舍得呢。

既然樊殊决定要去我家,我就打算现在就给我妈打个电话定下来。在我打电话的时候,樊殊就静静地看着我,甚至还给我递了水。

“师兄,你确定了吗?”等待电话接通的时候,我最后跟他确认,“你不回家了吗?”

樊殊点点头。

行吧,正好电话也接通了:“喂?妈,你在干什么?”

“这么久都不打电话,你真不孝顺!”其实前天才打了半小时,就是惯例数落,我都习惯了,“刚吃完饭没多久,在家呢。你等会儿,我去把你爸喊来,他刚睡下。”

“别别别!别麻烦了!”我怕她真去把我把喊过来,赶快喊住,“行了,就是跟你说个事。今年过年我要带我男朋友回家,妈你记得做好接待工作。”

“什么?!”我妈的大嗓门瞬间音高爆表,而且穿越话筒,直升云霄,让周围一米的人都能听得一清二楚,“带你男朋友回家?!不对,你有男朋友了?!你居然也能有对象?!开玩笑吧!”

我后悔了。我真傻,真的,我不该偷懒就在病房里打电话,不该以为两句话的事情随便解决一下就好,更不该以为别的病人和亲人们正在看电视,就完全不会注意到我——

现在所有人都在看我了!连电视声音都调小了!

最关键的是樊殊也在看我——他坐我旁边,听得一清二楚!

“林册你怎么不说话了!我给你说啊,你别把别人出于友情的友好当作一种证据就提前美滋滋了啊!”我妈还在那教育我呢!这到底是对我多没信心!

我不就是在家丧了一点,霸道了一点,然后母胎solo了二十三年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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