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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兄在学文艺学 完结+番外》TXT全集下载_10(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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樊殊严肃认真地放下了筷子,直视着我,仿佛在说:小样,我想听你能说出什么花样来。

我心一横,把这几天憋了好久的话都说了出来:“……我真的非常感谢师兄!我知道师兄你是好心,你是个超级大好人,我知道!但是我的腿真的好了。你看,”我为了展示我受伤的那条腿是如何健美,主动伸出来,用敲西瓜的姿势敲了敲膝盖骨,“没问题啦……嘶。”

樊殊看着我疼得眉毛鼻子都皱在一起的样子,挑了挑眉。

“……总之这不重要。总之,总之,”我咬咬牙,“总之我们还是一别两宽吧!”

“什么是一别两宽?”

我谄媚地把我还没喝的老鸭汤汤碗双手举过眉心,推到他老人家面前,效举案齐眉状:“就是大路朝天各走一边,你好我好大家好。”

樊殊没有接我的汤,这让我举得有点难受,手部的肌肉都因为僵硬而有点抖:“你就这么讨厌我吗?”他的声音听起来有点闷。

“当然不是,只是人都要有自己的生活嘛。”我赔笑道。

“你删过我。”他强调道。

“……误会,误会!”

这老人家怎么记性这么好!

樊殊终于接过了我的汤。

我松了一口气:“谢谢师兄。”

他把汤碗放到了一边,施施然道:“我拒绝。”

“为什么啊!”我忍不住尖叫了出来,连邻桌的人都被我的动静给惊到,朝这边多看了两眼,

“你不都接过我的汤了吗!”

“我又没喝。”樊殊闲闲地说。

“……师兄你放过我吧TAT你天天跟我绑定看我在看书的间隙写论文,你自己也烦了吧。”

“还好。”

“……”

完了。

所以现在,我解决不了问题,就只能去解决提出问题的人了。可是提出问题的人就是我——难道要我自己干掉自己?还是说,我应该调整心态,接受现实?

爆发还是毁灭,这是个问题。

就在我纠结于这个哈姆雷特时代流传下来的经典问题时,我似乎听到樊殊在说话:“……师兄,你刚刚说什么呢?”我茫然地抬起头,“我没听到。”

“没听到就算了,”樊殊直到嘴里的食物全都咽下去之后才道,“只是想告知你,那就是我对于身边永远多一个你这件事并没有执念,这点请你放心。没有眼力见地非要把你禁锢在我身边,只是怕你又出意外罢了。”

“师兄,你不会真信伤筋动骨一百天吧!”

“问题不在于这个,问题在于,”樊殊似乎犹豫了一下,他的筷子在土豆丝上面逡巡了很久,最后被收了回去,“你在我眼前坠落了。”

“什么?”我没听懂他的话。

“你知道符拉迪沃斯托克吗?”他忽然问我。

我想了想:“海参崴?”

“没错。俄罗斯远东重要港口,人口六十万,温带大陆性湿润气候。”

“我小的时候,”樊殊盯着自己眼前的食物,长长的眼睫毛落下一片阴影,“在这个地方生活了将近十年的时间。由于父母工作的缘故,我常年看不到他们,他们怕我孤单,就让爷爷过来陪我。”

这是樊殊第一次提到自己的家事。我放下了筷子,也逐渐变得认真起来。

“爷爷对我很好,尽管他完全不会俄语——不,应该说,尽管他什么外语都不会说,尽管我们生活的地方附近没有一个中国人,他还是选择过来了。接下来差不多好几年的时间,我和爷爷相依为命,再然后,”樊殊停顿了一下,“爷爷就去世了。”

樊殊拿起了筷子,夹起了一丛土豆丝,放进嘴里很细很细地咀嚼着。少许之后,他再次开口的时候,声音淡漠又辽远:“结冰了,他摔了一跤,就在我眼前坠落。我没有拉住他。当时他看上去没什么大碍,我扶他起来的时候他还对我笑。不到一个星期,我最爱的人就在我眼前去世了。”

原来……

是这个原因。

我看向樊殊。他说这话的时候,还是一如既往平静的状态,没有加入任何情绪,使用的是陈述句,好像是在谈论一件别人的衣服一样冷淡,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他很难过。

我的心脏绞了一下,有重锤锤在了上面。

我仿佛是在一瞬间顿悟了一件事,也是直到这个时候我才忽然恍然大悟:面前的这个人,其实是个跟我同岁的少年。

好长一段时间,他的成熟、自制、坚韧太过耀眼,他的面具太过坚固,他算无遗策,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在我心中,他一直是一个半神的存在,有着几千几万年的阅历,和我不会有任何共同点。哪怕我们的交集越来越多,我也始终坚信,我们的交集,只不过是两条直线偶然的相遇,在越过这个点之后,我们终将越来越远。我觉得我们是两个世界的人。

可是现在,当我看着他的面孔的时候,哪怕他的表情和平时相比还是没有变化,我却突然感受到了他的难过。于是我也难过了。

怪不得他总是看起来那么心事重重,仿佛有石头一直压着,让他喘不过气来,让他永远耿耿于怀。

我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因为我知道什么安慰都不会起作用。

倒是樊殊先开口了:“说得太多了。吃饭吧。”

“师兄……”

“我想了想,”樊殊夹给我一块红烧肉,“既然你腿已经好了,那就这样吧。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吧。”

“师兄?”我惶恐于他情绪前后的循序变化,有点担心,“师兄我也不一定……”

“是我自己神经过敏了。”他打断我,“我被自己的回忆缠住,却让你替我买单,这本来就是不对的。人本来就该是自由的。”

“师兄!”

他看向我。

我深吸一口气,认真地看向他:“我逻辑一直不好,本科的时候去选逻辑学还挂了科,所以我怕我说不清楚,我只能尽量表述。我想说的是,我的坠落,与你无关。”

“……我没有拉住你。”

“坠落是一件事,它只是就这样发生了。你明白我的意思吗?”我挥舞着胳膊,深恨自己为什么表达能力这么弱,“你在事情发生的当时与之前,都尽了自己最大的努力去阻止它的发生。我相信你之前也是很小心地看护着爷爷,就像你当时一开始拉住了我一样。你做了,但是事情还是发生了,这是没有办法的。你不能把它当成你的错误。它不是错误,它只是发生了,没有办法。我们既然是人,既然还不是神,就没有办法。”

“所以,你不用对我有任何愧疚的情绪。你不要自责。不是你的错。”

樊殊忽然开口:“你怎么知道我在愧疚?你怎么知道我在自责?”他的声音像是碎片一样零落,“我明明什么都没有说过。”

这个问题可怎么回答?我挠挠头:“我就是知道啊。”

“……”

不知道过了多久,轻轻地,樊殊露出了一个微笑、

这是记忆中我第一次见他笑。不是假笑,不是嘲讽,只是单纯的笑。像是初生的小奶猫,毛茸茸的,让整个寒冷的冬天一下子回春了。

于是万物生长,于是草长莺飞。

作者有话要说:后天不更,大后天与大大后天连着更

因为要考试了,抱歉

☆、我看到了天命

我从来没见过这么好看的樊殊。

我并不是说樊殊不好看——樊殊当然是好看的。高挺的个子, 如同雕刻一般的轮廓,还有黑宝石一样深邃的瞳孔,就算是鹤师兄也不能昧着良心说这不好看。

但一直以来,樊殊的好看是清冷的。那是拒人于千里之外后远远仰望带来的震撼感, 是古典主义的。用温克尔曼的话来说, 便是“高贵的单纯和静默的伟大”。所谓壮美, 所谓震撼,其底色本质上一种恐惧, 因为恐惧而敬畏,敬畏到了深处就转化成一种崇拜。

樊殊是遥远的。

但是今天的樊殊, 就在我眼前。

他在笑。那个笑容是温暖的, 是常见的,是在你脸上在我脸上在我们所有人脸上都会出现的,一种纯粹单纯的笑。他的笑容是触手可得的, 因此而美不可胜收。

至于我为什么一定要用触手可得这个词来形容呢?

“松手。”

我默默地收回手:“对不起。”我羞愧地低下了头, 活像个三百斤的孩子。

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伸出了罪恶之爪, 可能实在是太震惊了?我不无嫉妒地想着手上残留的触感。

皮肤也太好了吧!伏尔加酒泡大的?

“你说心事的声音还能再大一点吗?”樊殊敲了我一个暴栗, “是伏特加不是伏尔加!”

我捂着头:“所以你真是伏特加泡大的?”

“你真是一个没有幽默感的人。”樊殊黑着脸说。

我看是你没有幽默感才对!

有的时候,我真的怀疑是不是在和樊殊的相处中,我已经变得有点抖M了, 否则刚才樊殊和颜悦色对我笑的时候,我为什么要伸手去把他笑容戳下去,又为什么当他恢复了平时夹枪棍棒的说话模式之后, 我会觉得这才是正常的人生该有的状态。

简直没救了!

我一边吐槽自己,一边心满意足地吃着饭,听到樊殊问我征文写得怎么样,便口齿不清地回他:“不怎么样。”

他说了句什么, 我没听清:“你说什么?”

“我说这两天我有事,不会再来图书馆,你有什么问题赶快问我。”樊殊无奈地说,“有的时候我真想知道你的耳朵还在吗?”

“还在呢,长这儿呢,”我指指自己耳朵,“俩呢。”

“所以你是熊吗?”

“什么意思?”

樊殊假笑:“狗熊掰玉米,掰一个扔一个,听一句扔半句。”

就知道他又在损我。

我哼了一声,没理他,吃得吧唧吧唧直响。

“快说啊!我真的要走了。”樊殊催我。

我当然不是听话只听半句的狗熊!我知道他的好意,只不过嘛……

“算了吧,”我想了想说,“毕竟是征文比赛,我们也是竞争对手。”

樊殊说了句我意想不到的话:“我不一定参加。”

我一口饭差点卡出来:“你不参加?天啊大佬你是神吗?面对这么多的钱你都能忍得住!我懂了。”我严肃地说,“你一定是觉得,为了钱而打乱自己的研究计划会是一件不值得的事。大佬!为了你的气节,请吃下这个卤蛋!”

“不要把你不爱吃的往我这边放!”

我废了老鼻子劲才把这颗附赠的蛋抗争到了他的碗里,得意洋洋:“放心吧师兄,这颗我一点都没碰过,可干净了。”

“……那你还需要我教你吗?”樊殊第三次问我。

我摇摇头。

我当然知道,如果我同意的话,不说一等奖,至少二等奖肯定是我的——樊殊本来就是做古代文论的,虽然才子佳人小说属于古白话,他不一定完全了解,但他的直觉和大局观一直很好,要是能得到他一两句的提点,问题就会变得很好办。

但我恰恰怕它变得好办了。

除了钱,我也想证明一下自己的实力。要说之前琢磨着投机取巧的时候,或许还有几分投机主义在其中,但进行到了现在,或许是和樊殊那次吵的架起了作用吧,我还真有点认真了。

学文艺学嘛,总要有点傲骨。

我也是有自己的骄傲的。

“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樊殊说,“虽然我觉得证明实力并不是通过拒绝合理的帮助而实现的。”

他再也没有提这件事。

***

樊殊真的走了。

他没有骗人。当天下午,他就收拾东西离开了图书馆,之后一两天也都不在,让我都说不清到底是那天谈话起作用了他临时起意,还是真的早就计划好要离开图书馆了。

没有了樊殊,图书馆变得非常简单,回归到了那种横平竖直的无趣状态。倒不是说我怀念前几天那种鸡飞狗跳的混乱,只是现在它也太枯燥了吧?看书、翻书、查书,我看连鹤师兄都有点累了,连着两天他都把电脑一放,直接敲门进狗师兄的研究室了。

当然,我知道,他已经写完了。

其实很多人都写完了,这从图书馆的熟面孔越来越少可以看出来。不是每个人都有那么严重的拖延症,除了我。

我无聊地趴在桌子上,将手机竖着,一条一条地刷过去。

微博,没意思;鹅组,没意思;公众号?啊一打开就是文艺学中心的推送,还是我排版的,真是早就看够了……

追星群里,一群人正在热火朝天地讨论着。虞白最近官宣了一部新戏,一番,校园青春偶像剧,导演在这个领域口碑很好,向来能把简单的题材拍出花来,而且从来不会为了戏剧冲突而崩主角人设,简直完美。

大家正在猜女主角是谁。很多人都倾向于是一个最新当红小花,有站姐说看到对方进组了。

这个小花好啊!口碑好,演技好,国民度高,从来不炒CP不说,还知道避嫌。这难道不是人民群众做梦都想要的完美女主吗,堪称田螺姑娘本姑娘啊!

人民群众对此乐见其成。

当然,也有人提出异议。有人拿出鲍里斯的截图,那上面鲍里斯说不一定会是这个女主,资方还没有完全确定。但由于大家实在太期待当红小花了,以至于鲍里斯的话在短暂的停顿之后,就被大家刷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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