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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厂花抢亲了吗》TXT全集下载_6(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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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重新蘸墨,继续往后写,“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2]

写毕,叶妙安唤红玉拿了个盆来。她手擎一只滴蜡的火烛,蹲在当院,把刚刚写好的字撕碎,放进盆里,小心翼翼地点燃了。

青烟直上,呛得她咳嗽不停,眼泪被熏了下来。她拿手扇了扇,掏出香囊里张炳忠的那封信,趁着火势正猛,掷了进去。火焰一瞬间就将它吞没,纸张烧得卷曲起来,噼啪作响,不多时就变成小小的一团黑沫。

多少繁华梦,转眼成空,不过枯土一把。烧干净了,就再也不想了。

红玉远远地看着,也不敢过来,心下纳闷:这还没到中元节,夫人烧什么纸呢?

叶妙安拿棍子扒拉了扒拉燃尽的灰烬,确保东西烧的干干净净。她拍了拍裙摆上的浮土,擦干呛出来的眼泪。

再站起来的时候,叶妙安面上坚定,对红玉道:“我修一封书,你去请老爷回来吧。”

身后突然传出一声:“不用请,我回来了。”

叶妙安心忽地一跳,猛然回头。

门廊下果然站着几日未见的人,不知他立在那里看了多久。

叶妙安慌得连忙回头望向盆里。有这个功夫,李准已经走到了身边,行动间掀起一阵暗香:“放心吧,都烧干净了。”

叶妙安望向李准,他眉眼间阴晦不明,是自己没见过的神色。

“我……”叶妙安刚要解释,对方却打断了他。

李准抬了抬手,叶妙安这才注意到,他手上提了一壶酒。

“夫人可赏光,陪我小酌一杯?”

叶妙安是不会喝酒的。但是清亮液体倒进杯里,熏熏然带着一丝果香,闻着甜滋滋,她不禁小小的抿了一口。

火线似的烧灼顺着舌尖猛地往上蹿,吓得她连忙放下杯子。

李准不勉强她,自己独饮了两三杯,突然说:“夫人今天烧的是信物吧。”

他斟酌了很久,杯子拿起又放下,最后才吞吐出几个字:“你……还在想张炳忠吗?”

叶妙安听了李准这话,骤然一愣:“什么?”

“我能帮你心愿得偿。”李准面无表情地说。

这句话隐隐含着试探。

巨大的怒气好像滔天巨浪,一个跟头翻着一个跟头,朝叶妙安拍打过来。她一个人孤零零站在风口浪尖,几乎立不住。

原本自己已经下定决心,陪着李准,甚至舍下面子请他回来,对方却莫名其妙将她一把推开。就因为在车上哭了一鼻子,就因为看见她烧张炳忠的信?

李准拿她当什么?抢亲的是他,打发她给别人的也是他。召之即来,挥之即去,当自己是狗吗?

李准看着眼前少女脸上现出隐隐压抑的恼怒,心里突然有了几分确定,握着杯子的手稍稍放松。

“刚刚是我喝醉了胡说,全不作数。”他伸出手来,想要擦擦叶妙安沾了烟灰的脸:“小花猫似的。”

叶妙安猛地往后一躲,嘴抿得紧紧的,让他的手落了个空。叶妙安想发火,撒泼,骂他心甘情愿当绿帽王八。但她的教养不允许她这么做,矜持着濒临破碎的自尊,一个字也没吐。

“我……”李准说了一半,停了下来。

时局有变,我是怕护你不住。但他不想把懦弱胆怯的一面给叶妙安看,这句话到底是没说出来。

他重又开了一句头:“夫人当真不想?”

“想什么?”叶妙安言语里有几分针锋相对。

李准自打回到家之后,第一次舒展眉头,他答非所问道:“好,一言为定。”

叶妙安哪里知道他心里的九曲回肠,只觉得李准的约定可笑至极,心烦意乱地猛灌了自己几杯酒。头晕晕沉沉,竟然趴在桌上睡了过去。

梦里,好像有人握住了她的手,在她耳边低语:“你这次不走,就再也不许走了。”

***

扣,扣,扣。

三声清脆敲击声,把木窗震得微颤,武娘连忙从榻上爬起,把窗子支开。

一个穿着夜行衣的清瘦少年鹞子翻身跃进屋内,冲武娘笑道:“可成了?”

武娘点点头,往外一让,左怀恩整个人摊在床上,鼾声连天。

“这憨猪。”少年不屑地拿脚尖踹了踹左怀恩,他一动不动,好像一坨死肉。

嘲讽了两句,少年从怀里掏出一卷粗麻绳和一只大布口袋,双臂一展,对着左怀恩比划了比划。这厮吃的膘肥体壮,袋子左右有些局促。少年先将他五花大绑,然后又费了好大的劲,才把他装了进去。

少年拿粗麻绳给袋口系紧,猛地起身,竟将那一人高的口袋背了起来。

“雀儿,他是朝廷命官,你要带他去哪?可别干掉脑袋的事儿。”武娘急急地跟上他,手里绞着衣襟。

见那名唤雀儿的少年不为所动,她又说:“这蒙汗药撑不过一个时辰,你一定速去速回。”

武雀儿回头,冲着武娘混不吝地一笑:“放心吧阿姊,我心里有数。干完这一票,就够赎你出来的了。”

他语气渐渐落寞下去,人却轻快的从来时的窗子跳了下去。

来如影,去如风。

等在下面的骡车接到了人,轮毂快速转了起来,借着夜色掩护,一路往城里去了。

不多时,就到了红墙边上。武雀儿跳下车,把大布口袋卸下来,拉车的赶着骡车迅速消失在晚间湿滑的薄雾。

“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隔着角门,都能听见打更的宫人悠长的呼喊。紧跟着,就是内侍巡视的齐刷刷脚步声。

武雀儿从袖中掏出匕首,在嘴里叼着,手中麻利的解开口袋,露出昏迷的左怀恩。

他刀尖一翻,用力撬开左怀恩的嘴。只见白刃一闪,血光外露,左怀恩的整条舌头竟然被割了下来!

那口条被甩在地上,在灰里弹了两下,被躲着的野狗跑来叼了去,好一顿饱餐。

遭受这剜心刺骨之痛,左怀恩竟然还是没醒,只是闷哼一声。

武雀儿暗想,这药果然不一样般。他慢条斯理地撕了条破布,堵住了左怀恩满口的血,将口袋重又系上了。

其实刚刚在阿姊那儿就应该动手,但他不想让她见血。

事毕,武雀儿整了整自己的面巾,只漏出两只眼睛,继续耐心等待着。

作者有话要说:[1] [2]取自《青玉案·元夕》,作者辛弃疾

第17章 一夜惊魂

不多时,城内传来低哑的隆隆声,下面门栏挡头挪开一个小缝,勉强够一个人钻过。

武雀儿身手敏捷的爬进去,接着回过身,连拉带扯的把左怀恩弄了进来。

两个小火者像是早有预料似的,正垂手等着他。看见武雀儿收拾好了,领路的那个转身就走。他连宫灯都不挑,脚下飞快,应是对宫内每一处都门清,以至于摸黑前行都游刃有余。

三个人加一只布口袋悄无声息地往北走,存心避开巡视,不大一会儿就到了慈庆宫门口。

偏门已经落了锁,领头的敲了敲,小声道:“魏公公可在?”

里面传来守职太监的声音:“这么晚了,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老祖宗托我给您送酒来了。他说,这几日有劳您了,特地犒赏的。小小喝上一盅,不当紧。”

里头有些犹豫,姓魏的好酒,明知不应该,馋虫子还是被勾了起来。

一会儿就听见细细索索走远又回来的声音,应是他取了钥匙,又回转回来。

半晌,门开了一个小缝,伸出一只手来:“把酒递进来吧。”

领头的小火者冲着武雀儿用手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武雀儿点头会意,猛地把门推大,一刀送进去,血喷涌而出,结果了开门的太监。

……

帐帘里。

太子正在床上不安地躺着。梦里他抱着大将军,有一下没一下的捋着毛。猫儿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突然化作猛虎,张开血盆大口,扑将过来。

太子蓦然惊醒,一头的冷汗。他只觉口干,开口道:“给本宫倒点水来。”

四周静的出奇。

太子愣住,又唤了一声,还是没人应。

他想起刚刚那个梦,后背起了一层白毛汗。犹豫了一小会,掀了被子,站了起来。

盛水的玉瓷壶就在案台上,但短短几步路,走的他越发生疑。

“人呢?”他一边走,一边道,“都去哪了?”

案台边上就是雕花木窗,皎皎月光透过窗棂投在地上,洒下一片清辉。太子自己倒了水,刚刚端起。眼前突然投下一片被遮住的黑影,越来越近。

太子慢慢转过头去,叮啷一声,润玉一般的瓷杯子砸在地上,碎成八瓣。

只见身后一个蒙面大汉,手里高举木棒,直冲他狂奔过来!

太子一声尖叫,吓得紧紧闭住眼,抱头蹲了下去。

咣当巨响,却是木棒砸到案台上,扫碎了什么。太子不敢看,连忙闪躲,一个不小心撞到了桌子腿,鼻间一股血腥味。

他擦的功夫都顾不上,连滚带爬往桌子下钻去,只等着致命一击落下,心里暗道“完了。”

外面骤然响起一声怒喝:“大胆贼子!”一阵接着就是兵荒马乱的脚步声、

短兵相接,乒乓作响。

太子缩成一团,瑟瑟发抖。

不知过了多久,一双温暖的手拉他出来。

太子听到这熟悉的声音,心可算是放到肚子里去了。他打量四周,大殿里外灯火通明,已没有了行凶者的痕迹,只是地上还残存着点点血迹,殿内围了三四层人,都是李准手下的老面孔。

“殿下受伤了?”李准脸上刚刚的怒气还没消去,现出担忧神色。

太子这才发现自己脸上湿乎乎的,用手一抹,竟是一把猩红,刚刚慌乱中把鼻子撞出了血。李准一边忙唤下人去传太医,一边用丝绸巾子沾着温水,轻轻给他擦拭。

这两天变故太多,太子呆愣了半天,直到被扶着坐回了床边上,才反应过来:“刚刚是怎么回事?”

李准刚叠好巾子,正跪着帮太子脱靴子,听到问话,抬起头:“日前殿下不是问我为什么宫内都是新面孔么,里面却有一点典故,当时不便细说。我原想如今自己不常在宫内,又兼着贵妃病了,恐有照顾不周,便请刘宝成手下来慈庆宫驻守,一是他日常在宫里,比我看的勤些,二是他手下势力极大,多少有些保障。”

说完这些,李准原本温和的神色变得狠厉起来,继续道:“谁承想,刘宝成的手下竟然胆大包天,与贼人里应外合,胆敢帮助他潜入宫中,意图梃击殿下!万幸我心里惦记殿下,晚上回来当值。看见外面有几个被迷晕了的宫女,急忙闯了进来。不然差点就叫殿下着了奸人的道,还望殿下治小的的罪!”

太子哪有心情治罪,他单听那一句“梃击殿下”觉得振聋发聩,在心中有如雷击。太子原就因为贵妃遇邪感到恐慌,又对刘宝成不让他去看望而不满,不禁破口大骂:“刘宝成该死!那贼人可有抓住?”

李准点点头:“说来也蹊跷,那贼人却是锦衣卫千户左怀恩,狗尚且知道效主,他蒙皇恩却心怀歹念,还不如畜生。这贼子自知有罪,被抓到时恐是害怕,咬舌自尽,但没死成。我已经派人将他移送刑部大牢,等待提审。”

太子哪里知道左怀恩是谁,只是迷迷糊糊觉得什么地方隐约不对,但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他一向是信任李准的,既然想不明白,便不再多想,牢牢抓住李准的手:“你可不许再走了。”

“那是自然,我自会陪着殿下。”

不多时,太子遇袭的动静就传遍六宫,各处的灯都亮了起来,太医也急匆匆赶到。所幸太子只是受惊,并无大碍,服了一剂汤剂便睡下了。

李准信守诺言,一直在旁边守着,神色难辨,似是在思量什么。

……

咣咣咣,三更半夜,砸门声骤起。

看门人老大不乐意的去应,嘴里威胁着:“你可知是谁府邸,也敢如此放肆!”

来者却顾不上许多,他还穿着宫里的衣服来不及换,尖着嗓子喊道:“我有急事要见老祖宗!”

刘宝成连吃了数日那起阳的药,果然有点效果,虽然没长出什么来,但隐隐有点感觉。他赶着难得出宫,搂着五夫人滚了一遭,折腾的精疲力尽,刚刚睡着,还不踏实。

刘宝成拖拉着青绸软鞋走到中堂,看见来者,一脸不耐:“什么事?”

“不好了,慈庆宫夜里进了刺客,正好叫李准赶上。他借着这个事说咱们看守不利,把老祖宗守在慈庆宫的人,有一个算一个,都给拘起来了!小的恐怕他是要借这个茬,治老祖宗的罪!”

晴天霹雳也不过如此,刘宝成一下子精神了,跌坐在椅子上。他在脑中把整件事迅速盘了一遍,然后说:“快,快去找左怀恩!”

“老祖宗……刺客就是左怀恩,已经进了大牢了。”回话的太监瑟瑟发抖。

刘宝成下意识的两手互握,用力过猛,发出了嘎嘣的脆响。

半晌,他恶狠狠地吐出几个字:“去找许指挥史。”

***

偌大的城池,漫漫长夜,有多少娇儿在母亲怀中酣睡,有多少学子熬灯苦读,有多少人安卧锦榻,却辗转难寐。

这一晚,还有一个睡不好的。

天还没亮,叶妙安就被人摇了起来。她睁开眼,红玉早已收拾妥当,手里提着包袱,正慌里慌张地看着她。

叶妙安的记忆还停留在昨天喝断片的时候,头因为宿醉昏昏沉沉,缓了半天才发现李准不在,不禁疑惑地问:“这是怎么了?”

红玉一边疾风似的给她换衣裳,一边说:“夫人起来就是了。”

叶妙安稀里糊涂的洗漱完毕,又稀里糊涂地被推出门外,却见一个面貌机灵的小太监过来,笑的清爽:“给夫人请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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