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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债记 完结+番外》TXT全集下载_24(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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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妨,能得见周公,是下官殊荣。还请带路。”

李二面笑心不笑,将他领进阁中,娇花美玉不尽其数,莺莺燕燕搔首弄姿,场面壮观。

“大人莫要吓到,我家主人不过是垂青于阁中一位不出户的歌姬,并不是要让大人……”

“下官相信周公品格,不过美人在怀,饮酒作诗,实属雅事。周公来此,便如仙鹤入松,风雅着呢,寻常酒肉之徒岂能比拟。”

李二将他带到楼上一见极隐蔽的包厢门前,恭声道:“大人,请吧。”

这隔着门,便能听见年轻男女的纵情欢笑,这哪里是仙鹤如松,明明就是野鸡下锅。

宋徽明谢过,推门而入。但见熏香的烟雾中,一颇宽大的白面男子敞着锦袍,左拥右抱三名俏佳人,正在用嘴儿传花玩,见他来了,仍不见收敛,只是拍了拍被桌子挡住的下半身。

但听低喃一声,一女子从桌下钻了出来。

原来四四位佳人。

宋徽明对这等堪称香艳的场面见怪不怪,只笑道:“下官受周公邀约而来,不知周公何在?”

白面男子懒洋洋地撇他一眼,嗤笑道:“区区五品小吏,何须我二伯亲临?小爷肯赏脸来,都是你的福分了,还不来听小爷训诫。”

宋徽明见这纨绔废物都不认得自己,更是想笑。

“公子可是周府三公之子?据下官所知,这位周小公子学富五车,有古人贤德,今日得见,公子美誉果然不虚。”

周小公子心道这人马屁都不会拍,尽是拍在马腿上,不觉烦躁,嚷嚷道:“赶紧过来听爷爷讲事,讲完你能赶紧滚了!想听爷爷给你指明一条明路,该有的好处都有,你要是不想听爷说话,就甭怪你出了这个门,明个别想再踏进户部的门。”

好一个恃权跋扈的草包。

“但听公子训诫。”

周小公子哼哼两声,正襟危坐,总算有了个正形,众美人歌姬、护卫仆从,皆鱼贯而出。李二将门带上,将里头留给周小公子和宋徽明。

宋徽明走上前来,不动声色。

“周小公子抬举下官,只因一丝过错便将下官前来,实在是让下官受宠若惊,不知公子是要下官办什么?”

周小公子见他说话虽难听了些,但好歹是个心里门儿清、不和他讲什么狗屁气节的明白人,心中舒服些许,道:“你且听好,你不是记录户籍的么,爷爷也不会天天找你月月找你,也不会为难你让你改全城的户籍,你只需在爷托信给你时,动动你手中的笔杆子,改改爷家里的几口人,这事就算成了。事后每次都赏你金银,你要是想要美人,爷玩剩的也愿意赏你……宝大人,你别低眉顺目的,你听懂爷说什么了?”

“下官自然是懂了。周府有难言之隐,要下官配合诸位大人作假。”

“你个不识好歹的东西,怎么说话呢你——”

周小公子横贯了,没见过这么个说话带刺的主,随手抄起桌上的酒水便往宋徽明头上洒:“爷给你醒醒酒!”

宋徽明只觉头上一凉,冰冷的酒液润湿他的头发,顺着额头往下流。

“醒了么?!……你你你,你这是什么眼神?”

殊不知上一个敢劈头盖脸往他头上砸的,是哪尊祖宗。

“恕下官愚昧,毕竟令尊好歹是个体面人,能教养出公子,实属家门不幸,下官自然要体恤令尊。”

“你说什么鬼话呢?真是好大的胆子!嗷嗷——”

周小公子真如一只会猪叫的巨型草包,被宋徽明单手撂在了桌上。

“来人!救命!”

【作者有话说:主线剧情到~~~~~】

第76章 猜疑

持刀护卫推门而入,见那翩翩美郎君面上笑着,一手提他家公子的头,将人一下下往装了辣汤的菜盆里按,一手拿着柄出鞘的金匕首,抵在他家公子的脖子上。

“去,把你家老爷叫来,不要这废物的爹,是周继祖周大人,我只见说要见我的人,”宋徽明目光冰冷,笑道,“告诉周大人,‘建良安乐’四个字。我要他两刻内出现。”

“建良安乐”乃宋徽明出宫建府之时天子所赠,皆为天子所期。是故但凡朝臣,皆知持此四字者为谁。

周小公子在父辈庇护下海吃海喝,在闲散衙门挂个闲职,在他满是肥肠的脑子里,那位一直被支离权力中心的建王殿下,断不会扰他花天酒地。

眼下,脖子上贴着又薄又凉的刀刃,他再醉酒也醒了七分,脸上挂着红油菜叶,白白嫩嫩、油光水滑,活像刚被厨子丢进大锅的猪头,哆哆嗦嗦地猪叫:“大胆!放开我,你既然知道我爹我伯伯是谁,怎敢如此对我,你是不是不要命了!嗷!!!”

宋徽明笑意盈盈,直将他头深按进盆中。几个大气泡“咕噜咕噜”地冒在汤面上。

一片寂静,草包几乎不动了,他才将人头又提了出来。

猪头被呛得涕泪横流,口鼻中红汤俱下,狼狈不堪。再看宋徽明,仍是面带微笑的美郎君,带笑的眉目间不见怒意。

护卫战战兢兢地围着宋徽明,生怕他薄刃一划,当场取周小公子性命。这美郎君目光在他们脸上轻轻扫过,便如雷霆万钧压来,众护卫竟被吓得不敢轻举妄动。

宋徽明百无聊赖地坐在桌上,周小公子每嚎一声,他便把他的头在汤盆里按几下,待到周继祖大人匆忙赶来,便见自己的可怜侄儿已经被灌了半盆红汤,面色与菜色无异,翻着白眼,一时辨不出死活。

他身后跟着不明真相、神态惊异的李二,李二见自家主人尚且如此忌惮这人,全不见世族家长的威势,不自觉地往后退,生怕那来历不明的祖宗一个眼刀过来,要把他劈咯剁咯砍咯。

周继祖仪表堂堂,姿容得体,好蓄胡须,眼下从阁门口一口气跑上来,胡子也乱了。他却顾不得仪表,见了那贵气冲天的俊美青年,吊着的一口气总算彻底被扼灭在了喉咙里,只差两眼一翻,随着周小公子去梦回周公。

“周公真准时,若周公再晚来半步,本王就要好好教训这个对本王大不敬的东西了。”

“建王殿下!”周继祖面如酱色,当即双漆跪下。

众人一见他跪了,又听“建王殿下”四字,无不变色,叮叮啷啷跪了一地。

“殿下,是臣家教不严,还请殿下将愚侄交于臣,让臣严管!”

“周公不必多礼,快快请起。”

宋徽明将猪头丢在一旁,对跪了一地的侍卫摆手道:“都下去吧,把你家小公子也一并带走,既然正主来了,本王便要会周公了。”

众人忙带着周小公子退下。

“周公快请入座。”

宋徽明坐到了主席位上,十分自然地拿起碗筷,尝了一口玲珑酸鱼汤,遂喜上眉梢,对这鱼赞不绝口。

“本王平日不到揽芳阁来,不知他家厨子手艺竟不输京城名馆,想来周公素来公务繁忙,也没有闲情逸致光顾烟柳巷子,机会难得,不如一试这青楼佳肴。”

“是,是,殿下喜欢这菜便好。”

周继祖笑着,背上冷汗如雨。

建王入户部之事,他知道,但因近来的瘟疫,各户各部许多官吏都告病修养,户部也不在少数,昨日李二回来,只提了那新上任的五品官是个不好说话的清官,他心道建王定看不上区区五品小官,当这宝郎君是个无名无姓的愣头青,并未放在心上,遂吩咐下去,要“请”他出来一叙。谁料不仅是李二眼瘸,周小三更是个天大的草包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侄儿是个什么德行,他心里清楚,周小三不过是下了油锅只能炸出一身肥油的废物,靠父辈荫庇过活,他弟弟交与他去办的事,威逼利诱恐吓一番,总能仗着周府威名权势办好,谁知这回撞到硬茬,死到临头还不自知。

再者,建王殿下轻易不发脾气,竟将侄儿整成这样,定是侄儿出言粗鄙,气焰嚣张,惹怒了他。

周继祖想至此,恨不得亲自将那猪头杀了祭祖。

惹谁不好,偏偏惹这位祖宗!

他们本想故技重施,借小官小吏的把柄,威逼利诱、施以恩惠,让这些人为己所用,谁知这回,竟是大冤家抓到了把柄。建王有与太子争夺之能,而郭后是他的小姨子,周家支持的,自然是宋徽安。

周继祖越想越怕,但毕竟是浸淫朝堂多年的老狐狸,尚维持雅士的笑容。

宋徽明不动声色:“豪门出竖子,本就是难以避免的,家大业大,开枝三根,难不免会教出上不得台面的东西,这东西冲撞了本王,本王晓之以情,也不能将此事归功于周公。至于周公私下请宴小吏,大可不用大费周章。周公盛名,世人皆知,偶尔有些小事,咱们各户各部,通好气,相互照应便好。”

他轻描淡写略过周府利诱官员欺上谋私之事,吐字清淡,落在周继祖心头,却如诛心。

建王这是警告州府,莫在太岁头上动土,万一惹得他不顺心,这“请宴小吏”便要变成结党谋私、扰乱公务了。

这本非大事,各位大人多少都会以权谋私寻些甜头,但凡做得厚道,天子素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若有把柄若落在冤家手里,免不得提心吊胆了。

建王年纪不大,吃起人来倒是熟练。

周继祖只觉自己面前蹲着只笑面虎,笑里藏刀。

宋徽明又道:“周公府上事多,关爱下人,为仆改户心切,故不得以少盖了几个章,本不是什么大事,就算捅到父皇那,他也不会说什么,这点小事,本王帮便是帮了,周公放心。时候不早了,本王还得回户部务公,这余下的酒水,周公自便吧。”

周继祖起身相送:“殿下走好。”

宋徽明出了揽芳阁。那李二龟缩在一众侍卫后,抖得活像锅里的虾。

这招揽户部官吏暗修户籍、欺上瞒下,绝非小事,周继祖亲自出马,必有隐情。

九日后,深夜。京城外往东走二十里处,有一小山,昔时有修士在此得道登仙,故名登神山。

不同于皇宫中戒备森严的皇室道观,张天水素喜静,除去教导宋徽明那几年,告假时几乎都住在登神山的小道观里。

山路崎岖,宋徽明骑马上山,天水的观说是道观,不如说是个将塌未塌的土胚房。

下马,推开摇摇欲坠的门.月光从房梁漏洞中漏下来,正好罩住正在屋中央打坐冥想的天水。

天水身前还放了一个陶罐。

宋徽明上前,轻声唤道:“仙师。”

天水缓缓睁开眼,笑道:“殿下,您还是来了。”

“仙师,弟子今日为周府小姐之事而来。不知仙师可有追查出什么眉目?”

“殿下放心,关于周小姐之事,贫道都准备好了。”

他指了指身旁的陶罐。

“她在这里。”

天水笑笑,又从袖中拿出一只只有半个巴掌大的檀木盒子:“殿下可认得此物?”

“认得,这是道观里的求真香。”此香一点,可辨真伪,若眼前所见为虚,白烟便会变为灰烟。此物一直是仙门中人审讯时用的,以防修士在物件或记忆上作假,宋徽明跟在天水身边几年,自然认得此物。

天水道:“不错,贫道以求真香作证,便是要告诉殿下,接下来殿下所见,皆为真实。”

“仙师,此话怎讲?”

“殿下欲知晓其中缘由,只需握住贫道的手。让贫道带殿下看看这位周小姐的记忆。”

天水淡笑,握住宋徽明的手。

小时候在道观时,天水也曾以替他消灾驱魔为由,牵着他的手走过皇宫中的阴森之地,是故宋徽明并不觉不适。

他手上的肌肤仿佛可以让人探入的冰泉,宋徽明的手指甫一碰到他,便觉心魂忽穿过一阵薄雾,来到一处静地。

屋檐下,雨珠儿滴在潮湿的地面,滴在碧绿欲滴的绿叶上,滴在散入尘泥的乱红上。

他一个人倚在美人栏旁,看亭下的水。

不,是她。

波纹荡漾的水中倒映出纤细较弱的少女身影。

他这是在用周家小姐的眼看她以前的事。

少女呵气如兰,见阴雨绵绵、绿肥红瘦,轻叹一声。

惆怅之情,一如浓而难散的愁云,凝结在心头。

亭中再无第二人。亭子三面围着高墙,唯燕雀可飞进这方小院中。

周小姐低吟几句古词,施施然离了美人栏,转过回廊,回到屋里。

原来这屋里也并不大,只转几条封闭的小廊,便来到接连小院的深闺,此地比起尚有雨声风声的庭院,更加幽闭安静。

如同闷着活死人的坟墓。

第77章 难言之冤其一

梳妆台上,红漆套盒半开,胭脂水粉皆放在桌上。桌边还摆着几朵沾了雨滴的鲜花——正是她在亭中所采。

她看了看铜漏,马上便是饭点,小厮会送饭来。她如常坐在靠门的八仙凳上,等待。

宋徽明心中起疑,这八仙桌和配套的木椅,居然堵住了通往外界的大门,莫非这位周小姐,根本是被锁在闺中,出不去的?

长明国世族贵胄的女儿,在出嫁前颇受管束,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可是像周小姐这样,家中不仅将女儿深养,甚至将其住封死的,实属少见。

不应该的,周继祖分明是开明之士,他也未曾听说周家竟这样锁着这位太子表妹。

屋外传来依稀的脚步声。她头顶打开一扇暗窗,一个小小食桶被一根竹竿吊着,送进屋来悬在半空。

暗窗开得极高,少女要踩在八仙凳上,踮起小脚,方能堪堪接住食桶。她拿了食桶,竹竿便退了出去,并用前端的弯钩,轻轻带上两扇暗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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