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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债记 完结+番外》TXT全集下载_23(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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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记录薄放在哪、记了什么,宋徽明都背德滚瓜烂熟。他轻声说一声“稍等”,便走进专放档案资料的库房。

李二管家冲旁边的小吏使眼色:“大人,原来在这儿的黄大人呢?”

小吏道:“黄大人前些日子不幸染了疫病,早就回家休养了。这位是来代班的宝木宝郎君,的确才来当值没几天,宝大人认真负责,办事爽利,还请李二管家不用担心,一定会将事办齐全的。”

建王殿下来来户部时,极尽谦卑低调,全不见皇家做派,为了不让同僚心中膈应,建王殿下自冠假名,他们平日里也以假名称他,一来二去的,也觉得这位殿下不是什么难亲近之人。

宝木?这是哪号人物?

李二管家暗自琢磨着这个不寻常的姓,便见宋徽明已从后房搬出本顶四五块砖的黄页册子,回到案前。他小心翼翼地将记录薄放在桌上,慢慢将其翻开。

周家是自长明建国起便获封的望族,家奴众多,代代延续,能当上这种大家族心腹职责的,必然也出自忠心耿耿的家奴家庭。果不其然,他一翻,翻到最近的一页,便见上面白纸黑字,写着窦同福的情况。

“三个月前,贵府报的是失踪。人找到了?”

“回大人,事情是这样。三四个月前奉我家主人之命,带着家仆出京置办我家小姐的用药,谁料三管家月余未回,我家主人不放心,便吩咐人出城去找,只在京城西万岁崖下的河岸边,找到些许印着周府府印的木箱残渣,人马车财皆不知所踪。我家主人料想三管家一行是遇到了劫匪,遭遇不测,向官府报了案,谁知没过几天京中便瘟疫横行,京城封闭,直到前些天才重开,耽误了我们去找三管家的时间。谁知前些天城门开了,三管家他自己回来了!”

宋徽明执笔的手一抖:“三管家真是吉人自有天相。官府已经确认过正身了吧?”

“确认过了,确认过了,”李二管家将一张证明翻出,指着上面朱红色的官印道,“大人请看,这边是官府的证明了。三管家平安,咱们全府都安心了,既然这人还活得好好地回来了,我们自然要将他那记在薄上的‘失踪’改回去。”

宋徽明多看几眼,没看出蹊跷,便大笔一挥,成了。

“行了,已经改好了,如果没有事的话,便请回吧。”

“谢大人,”李二管家笑笑,又取出一串玉珠,极熟练地塞到他手里,“大人辛劳,主人的一番谢意,还请收下。”

“分内之事罢了,不用至此。”宋徽明不动声色地一推,将玉珠送回他手里。

“本官还有事,请回。”

李二管家干笑:“是,是,草民不叨扰大人了,告退。”

小吏送他出去,极体贴地带上门。

宋徽明又抄录几页记录,侧头看向那记录着周府众人户籍的册子,心中起疑。

京城户籍查得极严,为防流寇混入京中,官府户籍管理极为严格,周家家大业大,好像无甚需求,得偷偷借用家中老仆的身份,换个人进来。

这个消失三月劫后逢生的窦三管家,最好是真的。

……谁知道呢。

不过这点小动作,他倒不关心,再抄录几分报告,将桌上的旧籍送回库房,便要跟着李大人去巡视部内上下了。

他向来是个办公极出色的人,让户部上下挑不出半点毛病。待到放衙,他便换了便服,同李大人道了声别,骑马走了。

因为瘟疫,不仅是夜市,花街柳巷也暂被封禁了,他路过南春巷时,只觉这脂粉流金地都能落到今夜冷清之景,当真不容易。

但见前方一户馆子的门儿忽然开了,几名官府衙役吆喝着,从中抬出一具被裹成扁粽子的尸首,再将尸体丢在铺了厚厚一层干稻草的推车上,带走。

【作者有话说:真的不是骨科真的不是后面会讲真相哦】

第73章 遇鬼

也不知是哪位红粉佳人殒命于瘟疫,死后被这番不怜香惜玉地对待。

远远看着还好,待到那辆推车被推近了,宋徽明才闻到一股浓烈的尸臭,在深秋有些寒冷的夜色中。

像是浑身的血肉都溃烂了,连骨头都病得化了,恶臭由裹尸布下张牙舞爪地散发出来,铺天盖地地攻击所有靠近它的人。

烂成这样,最里面的裹尸布大抵已经被尸体的脓血沾湿了吧。

推车的衙役难忍这恶臭,或单手捂鼻,或以布条护住口鼻,方能继续在臭气中前行。

宋徽明此时穿着款式时兴的便服,他生得高大英俊,又骑着一匹毛光水滑的黑骏马,乍一看便像来温柔乡寻欢的孟浪之徒,衙役见了他,高声道:“回去了回去了!今晚封街!再不走就逮人了!”

京城中天天在大街小巷上跑着的最下层的衙役,自无缘知他真身。宋徽明应声,小腿一夹马腹,示意马往回走。

那马慧极,仿佛通了灵性,尾巴一甩,便带着他往回走。

谁知没走几步,便听身后传来衙役的惊叫:“鬼!鬼啊!救命!救命!!!”

宋徽明大惊,回头望去,见那尸体上骤然生出一团黑气,黑气缠住几名衙役,将他们的身体贯穿,腥咸血气暴涨。

京中怎么突然闹起鬼物?!

宋徽明大骇,却来不及细想,胯下的马儿已察觉到危险,惊鸣一声,奔逃而去。

那团黑气见他逃走,伸出一只鬼爪,穷追而来,宋徽明还没被吓得失去理智,忙从怀中取出一只铃铛。

那铃铛甫一被拿出,便叮铃叮铃响个不停。

眼见那要命的鬼爪便要挨到马屁股,白光骤从天降,撕开秋夜。

“殿下莫慌!”

来人言语温和,亮剑。

宋徽明的马仍在跑,他只能一颠一颠地喊道:“仙师,多谢!”

那人祭出宝剑,剑雨急降,如抓蛇七寸般,将鬼爪钉在地上。

黑气嚎叫不已,他又取一只口袋,轻喝一声“收”,黑气便如蒸锅上的热气,离地而起,尽数被收紧口袋。

“吁——”

宋徽明这才停了马,策马回到那人身边。

“仙师,这是怎么回事?”

“大殿下,”那人身穿茸黄长跑,眉目清秀,却看不出具体多大年纪,眉目间一片超然洒脱,“此事贫道也不知。京中生出这种秽物,实属反常。贫道这就回宫,向仙司上报此事,隔日告知陛下,彻查此事。还请殿下莫要慌张。”

此人正是教导过宋徽明的宫廷修士,他名义上的师父,张天水张仙师。

张天水出身南土东部一个小门派,师门无甚名气,不知从何修来祖宗十八代的福分,出了天水这么一个天才。张天水年方二百岁便位列宗师,名震南土。他不仅振兴师门,还受到凡间帝王赏识,被长明天子请进宫来,做了首席宫廷修士,深受天子信任,因此宋徽明幼年被占出凶兆时,天子也将宋徽明交与他照顾。

宋徽明入观修行只为求福消灾,天水将他当宝贝护着,更是给他留了个救命铃铛,万一遭遇不测,可摇铃救命。

宋徽明身份尊贵,哪怕身边没有修士跟着,活了二十二年,以为没见过腌臜妖物,方才见它凶残吓人,仍心有余悸。

“殿下,快回去吧。这种秽物,便交由贫道来处理。”

宋徽明点头,他毕竟信得过天水,谢过他便要走。

却听天水忽然道:“啊呀,这位姑娘有话说。”

宋徽明愣了下:“谁?”

“她啊。”

天水摇摇手中的口袋。

“鬼也要说话?”

天水笑笑:“大殿下毕竟不是入门弟子,自然不知仙门修士探知阴阳玄机的秘法,妖鬼神明的每一言每一语,只要修为足够,都可一一参破。这位姑娘只是成型不久的怨鬼,不成气候,贫道听懂她的言语,又有何难?”

“怨鬼?这不是死于瘟疫的夜度娘么?难不成京中数十万死于瘟疫的灾民,都会化为这等怪物?”

他见天水以一种让他捉摸不透的怜悯目光盯着自己,茫然道:“仙师,怎么了?”

“大殿下的命格非常人所能比拟,既是好命,也是凶命,陛下一直希望大殿下能以贤臣之名辅佐明君,是故有些事,大殿下还是不要知道得好。”

宋徽明最恨人谈及自己并非储君之事,心有不悦,皱眉道:“仙师,不是在说冤鬼么,怎会讲到这事了?”

“大殿下,这样说吧,这只怨鬼,并非死于瘟疫的姑娘,而是俯身在夜度娘身上的鬼魂,她说自己闺名影娘,是周府的小娘子,因死于非命,心中郁结,故化为怨鬼,滞留阳世以伸冤。”

“周府?哪个周府?”

天水道:“家主是郭皇后妹夫的周府。”

宋徽明大惊。

周家小娘子都死了一两个月了,怎么不仅死有蹊跷,还成了这幅鬼样子?

“仙师,有没有可能弄错了?”

“兴许吧,这冤魂口说无凭,贫道还要将其带回仙司,好好审问核查一番,才能将真相告知殿下。”

“仙师,这怨鬼的事,能否先不要惊动父皇?”

宋徽明想周府与皇后太子一系关系匪浅,这里头的水指不定有几丈深,又怕打草惊蛇,白丢了抓人把柄的机会。

“周娘子的事,上报给父皇,未必能得个公正结局。”

他所言非虚,天子素爱郭后,连带对郭后亲里都极好。毕竟任何有损郭后名誉的事,最后都有可能将矛头指向太子,天子重视宋徽安已久,自不允许对太子不利的局面出现。

太子,太子,最后的问题都在太子上。如果没有这个太子,如果宋徽安不是太子,那张龙椅和绝顶骄纵的美人,皆可求而得之。

宋徽明想到此处,嘴角一扯,笑了下,心中萌发出一个念头。

或许在过去四年的臆想里,他都有见过这个念头的影子,但它只是影子,到了今天,天时地利,才突然有了化做实体的机会。

是扼杀还是放任其野蛮生长,是善是恶,是喜是悲,全在他一念之间。

他想起白日遇见的周府李二管家,心说这失踪百日竟平安归来的窦三管家也奇怪得紧,遂道:“仙师,弟子有一事相求。”

“殿下请讲。”

“若仙师再盘问冤魂之余,还有空暇帮弟子一查周府窦三管家之事,弟子感激不尽。”

宋徽明三言两语,将周府窦三管家化险为夷之事告知天水听。

张天水眯眼笑道:“殿下是想自己追查这事么?”

“本王是亲王之躯,天子长子,为何无权查办此事?这怨鬼袭击本王,本王自然要弄个明白。”

“贫道懂了,”天水笑道,“看来殿下已经对自己的命格做出选择了。”

宋徽明心中一跳,不知他看透了什么,疑道:“仙师何意?”

“殿下乃真正的九五之躯。”

“……此话怎讲?”

“世人皆知太子殿下降生时,天有吉兆,红霞漫天,而大殿下降生时,并非没有异样,而是凡人肉眼不能见得。殿下降生之时,有紫气围绕,是真正的帝王威严相,殿下幼时被占出的凶兆,即为紫气终将散去,从而威胁殿下性命。殿下幼年跟在贫道身侧,贫道所为便是保住殿下的紫气,保住您的命。而今殿下成人,已无性命之忧,只是这股紫气……”

宋徽明犹如听天方夜谭,不大信他的鬼话。

“怎的?”

“紫得有些发黑了,”天水轻笑,“气之所显,皆为命格征兆,如今殿下紫气不稳,凶吉难定。但紫气终究是紫气,可震慑妖鬼,方才这黑气追着您不放,却始终没有伤及您,便是紫气在保护您。紫气自古是帝王之气,人臣尚不可承之,贫道预感,若殿下坚持己见,私下追查周府之事,殿下便再也不是如今的殿下了。”

空中骤然闪出一道炸雷,轰隆一声响,炸得人头皮发麻。宋徽明望着云中犹在的雷光,心中掀起骇浪。

“当然了,贫道虽是修仙之人,亦不可漏尽天机,若殿下无改治之心,愿做闲散王爷,便请视贫道所言为虚妄,速速忘记。”

他说得轻巧,轻而易举地吐出“改治”二字,若有贤臣忠吏在场,定要指着他的鼻子破口大骂逆贼了。

“闲散王爷”显然也被他这直白的说法下了一跳。

“仙师,本王追究此事,是为了不扰是非公正,绝无私心。仙师到底是逍遥惯了,不会说话,本王念仙师教导之恩,故留了情面,这等叛逆之言,还请仙师莫要在他人面前提起。”

“多谢殿下美意”

天水似笑非笑,竟旋身一转,凭空消失。

“十日之内,贫道自会查清这怨鬼之事,届时还请殿下亲临贫道小观,让贫道将此事来龙去脉告知殿下。若殿下回心转意,不再追究,等十日后过了亥时,殿下仍不来见贫道,贫道便将这事按公报与陛下了。”

宋徽明回味着天水的话,心中浪潮愈发澎湃。

第74章 怒与疑

若周府之事果牵连到宋徽安,是摁死了这个秘密,还是借此大闹一番,弄得郭后甚至太子脸上无光,全看他如何是想。

若宋徽安那块不好啃石头能稍微体恤些他的真心,给他些甜头尝,让他辅佐他当盛世明君,表面君臣,背地夫妻,未尝不是件美事。

不过以宋徽安的脾气,不给他找茬,就谢天谢地了。

他方才受惊,如今又思考起和宋徽安的关系,只觉累了,打道回府。

刚进府,王管家便来到他身边,耳语道:“殿下,方才宫里来人了,是太子殿下身边的莲公公。”

宋徽明低声道:“怎么了?”

“莲公公送来一只匣子,说是太子殿下的礼物,叮嘱老奴一定要等殿下回来,亲自开启。那匣子在您书房桌上摆着呢。”

“这事你怎不早说?”

王管家见宋徽明登时来了精神,脚若流星,心中叫苦:老奴一见您进门,就将此事禀告您了,您还嫌弃老奴,老奴下次只能跪倒在门前,抱着马腿向您通报了!

宋徽明大步行至书房,果见桌上有一只镶金嵌玉的匣子,其珠宝纹饰极尽奢侈之能事,自是皇室手笔。

太子肯定还在气头上,估计送不了什么好东西。兴许是什么吓人的小玩意吧。

让他来看看,这脾气恶劣的美人送来了什么逗他开心。

他屏退伺候在屋中的侍卫女仆,轻抬匣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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