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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硬骨 完结+番外》TXT全集下载_25(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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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一只手悬在琴轸上,灵光缠绕着聚起,琵琶女闭上眼睛,让那些灵识回归本体。做完这些后,她看上去稍微年轻了些,琵琶女拍了拍自己的脸,自言自语道:“是你咎由自取。”

她开始朝前走去,程显听只好默默跟在后面,他看着她的背影,想着有没有那么一瞬间,她也会希望有个人如神兵天降般救她于万千苦难。

琵琶女似乎漫无目的地游荡着,程显听不知道药师那里是否出了什么纰漏,他只清楚他们现在既不在过去,也不在未来,就在“现实”里。

如果他们二人真的就在他想的那个地方,那程显听倒是觉得可以试试直接带她出去,但药师怎么办呢?况且现下不清楚琵琶女到底是不是从万字扭楼进来的,如若不是,他们离开后也无法回到万字扭楼,那就意味着他们可能会直接离开仙岛——

他怎么可能把程透自己留在岭上仙宫。

只好跟着琵琶女朝前,程显听心里阴晴不定,他觉得问题不大,但总有种极其不好的预感。

仿佛为了应验他的乌鸦嘴一般,没过半晌,血色的混沌天空开始降雨,说是降雨,那雨滴却是黑色的,散发着阵阵腐臭。幸好雨滴直接穿透了程显听落在地上,不然事精程掌门能立刻炸毛。只是苦了琵琶女,她美丽的脸庞不一会儿就花了,一代美人如今落魄如此,是个人见到都会心疼不已。

雨越下越大,狂风席卷,吹得琵琶女身形踉跄,但她仍然坚定不移地向前而去,程显听渐渐发现她似乎是有目的地的,但自雨落在她身上开始,体内的魔性好似又开始压制不住,瞳仁儿泛红,就连眉心的那只眼睛也有再度睁开的迹象!

每走出丈远,琵琶女都要停下脚步调息片刻。可是如同饮鸩止渴一般,没过须臾她眼中鲜红就明显几分,更令人胆寒不已的,是她口中开始渐渐渗出绛色雾气,程显听能清晰地感受到她的灵识正在渐渐模糊,被心魔取代。

现在她该立即打坐,暂且把魔化强压下去再做打算,而不是执意向前。

程显听眺望前方一眼,他少顷思量,眼神骤然锐利了几分。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前方就是万丈血海,琵琶女是要去寻死!

若在药师出现前,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琵琶女自尽,哪怕是程显听也于心不忍。他疾步追上琵琶女,开始运功大声呵斥道:“秦可竽!”

琵琶女目不斜视,全然察觉不到有一个人在她旁边焦急大喊。

程显听试着去拍她,但手掌直接从她身上穿了过去,根本触碰不到。

“我的天啊……”程显听再度小声咒骂几句,想方设法引起琵琶女的注意。可惜她或许真是能力不够,亦或早已一心求死,置若罔闻。直到走近血海魔渊,他也没能让她发现。

程显听看着琵琶女走向血池,她露出一个如释重负的笑容,缓缓张开双臂,像是在迎接着无可规避的命运。

“秦可竽——”

他追着她朝前,刚踏出半步,血海中浸泡翻腾着的无数恶鬼邪魔疯狂而痛苦地嘶喊起来,立即腾起半丈高浪直接拍在了琵琶女脚边。程显听一惊,不敢再上前。琵琶女无所畏惧地又走近些许,那些恶鬼为鲜活的躯体发出声声亢奋的怪叫,她的眼睛彻底化作血红,眉心中的那只眼像裂开般绽开,发出阵阵红光。

血海组成支巨大的怪手,一把抓住了琵琶女,将她高高举起。脓血中漂浮着的丑恶邪祟们露出刀尖一般的牙齿,琵琶女目色平静,甚至没有挣扎。

程显听终于按耐不住,提剑飞身而上,径直斩向巨掌,势如破竹!

他一剑斩断钳住琵琶女的手指,满脑子都是乱七八糟,不由自主大声呵道:“药师你可别说我不够朋友!这一剑砍下去,我他奶奶的又不知道得赔进去多少年——”

就在此刻,他的身形从透明显现了出来,没有巨掌拖住的琵琶女向下坠去,她瞪大眼睛看着程显听的身影渐渐出现,与此同时,天空色变,聚起一团旋涡状的黑云,越转越快!

程显听压下血海邪祟组成的巨掌,旋身伸手要去够住琵琶女,谁成想就在此刻变故再生,两人的手竟然穿透了过去,无法触碰!

那一刻,他们感到时间好似变缓,一切事物动作若静止了一般。程显听什么都没从琵琶女的眼里读出来,他只看见她眼里是自己奋力伸手去拉她的倒影,他睁大眼睛,脸上是不甘——

“你给我活下去啊!”

下一刻,一只修长白皙的手凭空从旁伸了出来!

第53章 落定

那一刻,时间好似加速回原来的模样,程显听看见那只手如神兵天降般一把握紧了琵琶女伤痕累累的手,将她定在了半空!

那手是凭空出现的,但两个人都很清楚,是药师。

程显听看到琵琶女的眼里有什么一闪而过,他眸色不由了深沉几分。

那股不祥预感仍然挥之不散,而琵琶女眼里的也并不是动摇。

紧握着琵琶女手腕的那只手旁边涌现出黑云,将周遭渐渐扭曲出一条裂缝。琵琶女反手抓住了药师的手腕,程显听以真气助药师破开那条裂缝,好让他腾出精力拉起琵琶女。

裂缝终于足够两人通过,焦甫然面若止水的样子反而令程显听更加警钟大作,他和琵琶女一起通过裂缝,踏入了焦甫然所在的那片黑暗。

琵琶女双腿瘫软,扑倒在焦甫然身上剧烈的咳嗽起来,黑血溅落在他的衣襟上,焦甫然温柔地看着她,低声说道:“可竽,我走了。”

两人俱是一怔,还来不及反应,那股黑云瞬间吞噬了焦甫然的身影!

秦可竽睁大眼睛,没了焦甫然的支撑,她直挺挺地摔在了地上,但她没有反应,只挣扎着向前伸手似乎要抓住那团搅动着的黑云,“焦甫然!焦甫然——”

“焦甫然!!”

她嘶哑的嗓音回荡在黑暗中,肝肠寸断的呼喊伴随着干呕一样的咳嗽,程显听自始至终静静地站在两人身后,他看到了焦甫然那最后一眼,是望向他的。

程显听终于明白了,原来此行而来,焦甫然从没打算过全身而退,他要他前来,只是为了最后有一个人能带秦可竽离开。

他真的像神兵天降一般将秦可竽一把拉回了生的希冀,自己却再不能回来。

就连遗言都不会有人听见了。

搅动着的黑云内,云雾组成的刀刃薄如纸,眼看便是一场凌迟。焦甫然毫无畏惧地笑起来,他还盯着适才秦可竽扑在他怀里时的位置,好像这样就能再看她一眼。

他摇头笑了笑,那黑云扑过来,在他怀里组成一个女人的身形。

“也罢。”焦甫然闭上眼睛,“这世上唯有道亘古绵长,其余聚散——”

“假的,都是假的。”

他把黑云拥入怀中,缓缓摸了摸她的脑袋。

程透焦急地等在外面。

从头到尾都没有人靠近过万字扭楼,眼看天就要黑了,天黑前若是他们没能出来,只怕瞒不住也不用瞒花匠他们了。他那俊秀的眉一直低低压着,极其不好的预感从一个多时辰前便笼罩心头,就连头顶都聚集起了压城乌云,狂风骤雨不知何时便会倾泻而下。

他听见有足音急匆匆的传来,是两个人的,不用回头都能猜到是谁,程透抱起胳膊,一只手重重拍在了他背上。

花匠杀气腾腾,咬牙切齿,“人呢?”

“还没出来。”程透阴沉着脸答。

这紧要关头就连陆厢也没劲儿当和事佬了,他满脸肃容,问说:“一早就进去了?”

程透恩一声算作回答,不由自主又看向杜门的方向。

陆厢说出了那句谁都清楚,但谁也不敢开口的话,“天黑前要是还出不来,怕是凶多吉少了。”

“用你说!”花匠大怒,狠狠拍了一巴掌陆厢,瞪了两人一眼后,她单方面宣布道:“天黑前要是没人出来,我就进去!”

话音刚落,程透脸色忽变,拨开花匠道:“等等,看那边!”

远处的树林里,一个勉强算是雪白的人影夹着另一个浑身不知是血还是别的什么的人慢慢走出来,程透先松了口气,至少他师父是好好的走出来了,只是不知拖着的那个是谁。

三个人连忙奔过去。

花匠在看清那披头散发,衣衫分辨不出本来颜色的人是琵琶女后,眼眶一下红了。五个人各自停下,谁也没有说话,花匠眼泪直接掉了下来,她拿手紧紧地按住自己的嘴,不许自己哭出声来。

她的眼泪大颗大颗地往下涌着,捂嘴的手用力到指节都在泛白。程透全神贯注地盯着程显听,试图确认他有没有受伤,程显听疲倦万分地回给他一个安抚的笑,然后即刻收敛,沉声说:“她还活着。”

花匠放下那只手,她上牙紧紧咬着下唇,拼命忍住痛哭流涕的样子有点丑。陆厢过去接过琵琶女,他们听见花匠声音乱颤,期期艾艾,“好,好……两、两个人进去,两个人出来,也、也算不亏了。”

程透立刻过去扶住程显听,尽管他可以说是毫发无损,但疲倦感仍然令他头昏。程显听想了想,当着众人的面抱住程透,把他紧紧钳在了怀里。

“今天真长。”

琵琶女身负重伤双腿俱折,修为尽毁,且在成魔边界摇摇欲坠。程透跟程显听先回七目村,花匠和陆厢最终选择了把人先送去陵宏那儿,他也算略通医术,而且知根知底。

程透没问药师怎么了,他清楚从此那药寮再不会开张。

而程显听呢?

程透能感到他并不悲伤,他的沉默大多数都被一种茫然与沉思填满,至于为什么,程透又哪里猜中过他家师父的心。

“你怎么了?”青年看着师父毫不犹豫地仰头滑进水里,吃疼轻轻嘶了一声。他注水时当然没有注的很满,能正好控制在人进去后也堪堪好不会让符文沾到水。

程显听把头搁在木板上枕着,闭上眼睛说:“你怎么不问我为什么不难过。”

程透闭上了嘴,他师父现在莫名有些焦躁,还是晾一会儿的好。

薄灰色的长发散在水中,柔柔地上下飘荡,程显听沉吟片刻,睁眼对程透道:“过来。”

他趴在浴盆边上,勾起嘴角笑了笑,然后弹了一下青年的额头,“你要是敢这样问我,我就也反问你怎么不难过。”

他那弯弯带翘的眼梢是欢喜相,无声无息夺人性命的刀刃儿也是弯弯带翘的,程透还没开口,就听见程显听笑眯眯地说:“承认吧,小东西,你跟我是一样的。”

他的眼睛里流转出碎金一般的光芒来,好似无声的警告,标志着自己仍是个来路不明的危险。“我们除了彼此,哪里在乎别人的死活。”

青年寒星样的眼睛微微垂着,他与他沉默对峙,那一刻两人在对方眼里都是如此陌生又清晰。程透靠近几分,他无比温柔地伸出手,把程显听的一缕灰发慢慢别在他耳后。

“师父,好好休息。”

这番插曲程显听本也没太放在心上,对他来说,药师是死而瞑目,死得心满意足。

但琵琶女却让人有些担忧。

程显听直泡到水都温了才慢吞吞地起来,程透没在外面吆喝着提醒水凉叫他赶紧出来。他换好干净的衣服,偷偷瞥了一眼在厨房里忙乎的徒弟,不知为何,单从背影他就能看出来这小兔崽子是在发火。

来岭上仙宫后他真把程透逗急过的次数屈指可数,程显听一点都不急,他蹙着眉头闻闻自己身上,觉得还是有那股腐败气儿,于是到屋里点上檀香里里外外熏了个透,这才作罢。

他大摇大摆地往程透身旁一凑,只等着徒弟骂人,他好顺着说些俏皮话给自己台阶下。

哪知,青年只皱了皱眉,一句话都没多说,继续认认真真做饭。

程显听暗自啧一声,靠在门框上捋了捋自己故意没擦、滴滴答答往下滴水的头发,拿腔作调地咳嗽了一声。

程透回头瞥了他一眼,没吭声。

傻站着半天没人理,程显听幽怨无比、连连叹气。程透根本不吃他这一套,眼观鼻鼻观心把饭菜端上桌,一样样把筷子碗给干坐着等的程大掌门摆好,这才淡淡道:“身上有伤没,有我现在去药寮寻些药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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