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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硬骨 完结+番外》TXT全集下载_14(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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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年恩一声略微放心,丝毫不解什么叫怜香惜玉地告辞美丽仙子,径自杀回七目村。

太虚里无数次折磨着他的玄蛟,如今倒救人一命。好在程透入睡便直接接上太虚,根本不会断片儿,夺魂摄魄的香料便也无机可乘。他暗道一句好险,整理思绪,直接敲开药寮的小门。

药师睡得正香,被催命似的叩门声吵醒,不用想都知道是那倒霉邻居,他趿拉着鞋子下床,打开房门。

程透驾轻就熟,进屋点灯坐下,药师气不打一处来,挤兑他说:“到手了?你干脆自己学会怎么制成粉得了,以后也不用半夜砸门。”

“不是,”程透严肃道,“我太过鲁莽,打草惊蛇了。”

药师给自己倒水的手一抖,差点撒了满桌。

简短地讲明经过,药师越听脸色越发凝重,前因后果道明清楚,他冷哼一声,说道:“我便说过,那安神香不是什么好东西。我原先只道这东西烧后有毒,如今看来,还会成瘾。”

程透一边眉毛高高挑起,“那你还给我师父用烧过的?”

“你懂什么,甲之砒霜,乙之蜜糖!”药师蹙着眉道,“那蛊不一定只有还魂草可以解,但我们目前知道的就这一种方法,见花匠那德行,也不像有副作用!更何况还魂草吃下去确实有极强的安神固魂作用,从前压根就没有人烧成灰用过,当初也是吃不进去我才烧成灰让人吸入的!没烧过这一回,我先前都不太确定它到底有没有毒。”

程透道:“消息通知道它有毒……”

药师张口刚要说什么,忽然冷静下来,阴着脸思考半晌,才又道:“好事,他们能靠这个开香楼敛财,就说明手里绝对有大量还魂草。”

这点程透当然也想到了,他略一点头,没有接话。

“程显听有回同我说过林氏那妹妹特别傲,对谁都爱答不理的。他们兄妹后来找我复查过几回箭伤,我当时就觉得他那妹妹与其说是傲慢,不如说是脑袋有点不灵光,现在来看,大抵是还魂香熏坏脑子了吧。”

“毒性这么大?”程透问道。

身为专业人士,药师摇头道:“她那是长年累月地在里面熏着才会这样,还魂草毒性不算太大,不然香楼早开不下去了,可怕的还是不易察觉的成瘾性。”他顿一顿,“兄长手里肯定有能中和还魂草毒性的东西,以保证自己不上瘾或中毒,只是不晓得为何偏生让妹妹中招。”

药师话锋一转,“眼下最快的方法,你直接去杀人越货。快刀斩乱麻,也算为民除害了。”

程透低头笑了,“不太可行,流出去的消息是只有一株,杀人容易,货在哪里我怕是难找到。泄密的人已被杖毙,我若把人杀掉,后续头疼的事更多。”

第30章 砒霜

两人讨论到后半夜都没出什么结果,程透自行回家,他躺在床榻上翻来覆去,心里一时欣喜,一时焦灼。

程显听醒来的机会大大增加,再下对一步棋,这个小院里真正雪白的身影就会回来了。

事实上,认真揣摩过后,程透认为下一步怎么走并不算难事,只要手段得当,他甚至可以反过来要挟林氏兄妹。这二人显然是为岭上仙宫的延年益寿而来,身上并没有多大本事,一旦失去香楼这样的敛财手段,他们在仙宫里可以说是寸步难行。药师是仙宫内唯一的医师,他的佐证几乎等同于权威;消息通也代表着仙宫内最大的情报网,他们俩的话分量加起来,差不多都能颠倒黑白,更何况安神香有毒并非子虚乌有之事。

是时候反客为主了。

翌日清晨,七目村三人组再开了个小会,花匠与药师认为在没有成功配制出能中和安神香毒性的药粉前还是不要轻举妄动好。林氏兄妹依此赖以生存,是不会轻易更改配方转移还魂草的,更何况林年年自信于已经搞定了程透,大抵会更加有恃无恐。

昨天旷工,今日得去如意坊补回来。花神祭过完,染坊不缺人手,还是得回去洗衣服。花侍一战成名,今天多了不少人来跟程透搭话,他都不咸不淡地应答几句,也有人在背后嘴碎,嘟囔着什么买得起七彩流苏坠,还每天上这儿洗衣服赚生活费。

然而在万卷仓里他仍然能做那个透明人,反倒是杳杳被人团团围住,有男有女叽叽喳喳,她似乎很不习惯于被人瞩目,手足无措地站在中间,脸颊红红。常和杳杳混在一块儿的几个朗上坊仙子则作另一堆儿站在旁边,撇着嘴说不上是艳羡还是不屑。

程透在角落里坐好,一手撑着下巴开始思考。安神香不卖散香,想要一睹真容非得去林氏香楼不可,药师太容易被认出来,七目村众人息息相关,他忽登门造访显得反常,反而是花匠乔装打扮一番更易蒙混过关。但香楼里一次燃烧的安神香剂量过大,人很快就会眩晕,要在如此短的时间内分析出成分来,也未免强人所难。

正想事出神,肩膀陡然被人拍了下,程透下意识地抓住那手腕反手一拧,杳杳“哎呦”一声呼痛。

程透这才注意到自己失礼,赶忙松手赔礼道歉,杳杳也在他身旁的软垫上坐下,问说:“上午怎么又没来啊?”

青年含糊地答句有事,并不想多谈。如杳杳这般环境中长大的孩子总是很识相的,她换个话题道:“你的身体不要紧吧?既然是老毛病,怎么也不去看看。要不要去找七目村的药师抓点药吃,他很厉害的。”

这才想到杳杳不知道自己就住在七目村,那日她大抵认为他同样是去赏花的。程透也没想解释,杳杳又问道:“昨天你走上高台时,真是吓了我一跳呢!”

程透倒也不是寡言的人,只是实在不善同不熟悉的人聊天,他只应和两声,或礼貌地笑笑。杳杳又哪里看不出来他不欲多言,只是仍努力没话找话。

她的目光落在程透鬓侧那缕编着薄灰色的头发上,灰色与墨色纠纠缠缠,尾端是用两缕系在一起的,很是特别。杳杳好奇道:“这是什么?”

青年随着她的话垂眸,寒星似的眼缓缓就暖起来,他露出个自己都没察觉的微笑,轻声道:“这是……我心上人的头发。”

杳杳的大眼睛眨巴一下,她抬头看看青年复又低下,手伸出来似乎想要摸摸那绸缎一般的薄灰色。伸到半空,她猛然发觉不妥,手顿了顿,无力地放下,“是吗,她不是中原人吧?这颜色……真好看呀。”

那天上课时程透照例是心无旁骛目不斜视,他没注意到杳杳眼圈一直是红的,时不时拿手背,飞快地抹一下眼眶。

小药寮里满室盈香,青年嗅出竟是安神香味,心中一凛,立刻就往后面走去,差点与迎出来的花匠撞个满怀,他一把拉住差点被掀过去的花匠,急匆匆问道:“哪儿来的安神香?”

花匠脸上不知涂了什么,白的像鬼,没系抹额,把刘海放了下来遮住鲜红伤痕,两片嘴唇子胭脂厚如吞过死孩子,活脱脱就是村口媒婆本人。程透眉角一抽,“你这搞什么呢?”

花匠骄傲地一梗脖子,“我下午潜入香楼,掏大价钱进到他们那个单间的香室里去,把没燃完的安神香粉拿我配的香粉给掉包了一半!”她咧嘴笑时,脸上的白粉刷刷地往下掉,好不骇人,“你昨天打草惊蛇,今天他们单间也有人带着面纱站在香炉旁守着,等人睡着了才出去!那小厮还冠冕堂皇解释什么安神散价格不菲,是为了不叫他们下人白占便宜才戴面纱的!呸!”

“那你是怎么拿到没燃的香粉的?”程透没想到她效率这么高,忙追问说。

“这简单,我从点香开始就一直闭气的!等人走了,我把没烧到的香粉收起来,我配的那些都提前烧过,混在一起看不出破绽的。然后我美滋滋地在哪儿睡完一觉就回来啦!”花匠得意解释道。

程透大惊,从安神香燃烧到人睡着最短也要三五分钟,闭气真的不会把人憋死吗?

正待他欲张口,药师一面掀开帘子,一面接道:“别看她现在这个德行,从前可是飞花逐浪门的关门大弟子呢。”

出身一报,又结结实实地惊到青年。飞花逐浪门是几百年前的风云门派之一,虽属仙门,倒并不怎么求仙问道;弟子极少,多为从水属阴的女性;极擅水行术法,横渡大江,下海擒鳌更不在话下。花匠若真是飞花逐浪门关门弟子,闭气个三五分钟,困难程度是跟呼吸差不离的。

花匠拱手连连,很是受用,“不敢当不敢当,师门传到这儿就剩我一个了嘛。”

“真当我夸你呢,从前的大弟子。”药师阴阳怪气挤兑她罢,回到正题上,“拿到香粉就好办,三日之内我给你配出来能中和毒性抵御散神的解药,该怎么办你心里清楚,直接要挟。”

花匠凑过来道:“想好怎么把林氏兄妹逼出来见你了吗?”

程透点头,“不难,上次为还魂草走漏风声一事他们杖毙了下人。我只要像仆从透一点散香粉又被流出去了的样子,仆从们为求自保会立即上报林氏兄妹的。”

药师赞许地恩一声,沉吟片刻又道:“还有一事。我和花匠昨儿去到冰窟那儿看了眼你师父。”

“怎么,有事?”程透心马上悬起来,蹙眉问道。

药师摇头,“无事。我隔着冰棺大致看了眼他胳膊,虽说前几年冰棺内的时间流逝缓慢,但没成想他胳膊还是慢慢长好了。但看着感觉恢复的不错,下次同你一道去,我摸摸看骨头哪儿有问题没,至于日后到底影不影响活动,还得等他醒了再说。”

程透立刻道:“明日上午去吧,万一出问题赶紧敲碎重长,省得以后还得再疼回。”

花匠打了个寒颤,“你又不去万卷仓了?”

待程透走后,药师点上里间的灯,慢慢打开纸包,刚才为了试香、也为防中毒只点了一小撮香粉,如今还有不少富裕。他一面手里不闲,状似无意间提道:“按时间算,程显听的伤未免恢复太快了。”

“确实,”花匠也走进来,但却并不想细思这个问题,转移话茬说,“那天其实我偷偷去看了眼花神。”

药师拿分药刀把香粉挑出来一些放在小瓷碟上,“怎么样?”

“很漂亮,这么漂亮你隔壁那玩意儿都无动于衷,也是个坐怀不乱的人物了。”花匠倚在门框上,眼睛盯着灯火苗出神,“……我打听说,本来选的是朗上坊她的师姐,陪着过去的时候被一眼相中的。”

她柔声道:“很像琵琶。琵琶的眼光一向很好,若是日后悉心栽培,想必是能成气候的姑娘。”

灯火跃动一下,药师陷在阴影里的脸好似随着火光的乱摇阴暗了一下。他拿分药刀把香粉捻开,没有说话。

花匠眯起眼睛,以极低的声音问说:“你想她吗?”

良久,药师放下银刀,拿手指头轻轻敲着自己脸上那块小巧的面具,缓缓道:“这么晚了,你不回家吗?”

三天后,青年筋疲力尽地回到家中,刚给自己倒好水端起喝下一口,药师风风火火地冲进来,把一个小香囊拍到了坑坑洼洼的桌板上。

程透差点被呛到,咳嗽两声,“成了?”

“两天没睡觉,”药师愤愤不平地指指自己眼下一片乌青,“两天!等你还完消息通的债,最好也过来跟我算算账!”

程透拿起香囊苦笑道:“怕是一时半会儿还不清的。”他攥着香囊,径自走进程显听的屋头,只听一阵翻箱倒柜声后,青年提着把长剑出来了。药师往后退一步,面上阴晴不定,“我就开个玩笑,你至于剑都提出来吗?”

长剑被轻轻搁在桌上,剑鞘上一块儿琼脂般洁白的玉在微弱的灯火照耀下映出温润的弧光。

“这个先抵债,我们无名派家徒四壁两袖清风,这是剩下东西里最值钱的了。”把剑身微微往外抽出点,程透说道,“虽然是把仙剑,你应该抽不出来,不过剑鞘上面的宝石扣下来卖,也挺划算。”

药师盯着那剑看半天,然后用不可思议地看向程透,“你知道这上面的玉是什么东西吗?”

“白玉?”

药师把剑腾地拿起来,指着上面洁白剔透的玉块儿大声道:“你们师徒俩识货点好不好!这上面是犀角玉啊!和大名鼎鼎的犀角探魂灯里装的是一样的啊!”

说到犀角玉,程透略有耳闻但不算很了解,但若提探魂灯,修士间可谓无人不晓。据说是很久以前一位姓钟的能工巧匠制作,不过从来就没现世过,更像个传说。

“这剑叫什么名字?”药师把剑鞘横过来,眼光黏在犀角玉上。

“半霜,”程透答,“说来惭愧,也是我们得一可能不识货的人所赠。”

药师略带艳羡,“真是瞎猫遇上死耗子。”他握住剑柄往外抽一下,没拔开,“真给我了?”

“尽管拿去,”程透淡淡道,“反正,我师父也不知道这到底是什么来头,他不心疼。”

事实上,若半霜剑鞘上乃为犀角玉真品,那现在欠债的人就换作药师了。他刚想劝程透不如把玉扣下来拿去内山换石牙,突然意识到了什么,把话愣咽回去,改口说:“我真收下了?”

程透冲他摆手,“慢走不送。”

青年目送邻居不关大门的离开,不知为何,他总感觉收到大礼的他并不太开心。

侍从把雕花大门打开,朱门绣户的香楼里扑出来一股陈旧的香气,侍从懒懒地打个哈欠,揉了揉鼻子,把门侧的垂幔系好。

他们这批跟着主子进到岭上仙宫的人通通没有嗅觉,据说是怕下人从主子那里偷师。林氏本家也有不少仆人是闻不着味道的,但当时很多厨子为了跟过来,拼命努力想要够进练气门槛,还毒坏自己的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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