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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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詹星若一时语塞,之前说着一手交钱,一手交货的人是自己,现在又要顾情放自己回去。他仔细想了想,身上还真的没有什么能做抵押的东西。他一身素白而来,不知用什么和顾情交换。

顾情饶有兴致的看着他,知道他已经没了办法,便将手伸过去,轻轻握住詹星若的手。

这样就行了,说罢将嘴唇靠过去,停了一下,又抬头看了看错愕的詹星若,最终只低下头,用鼻尖轻碰了碰詹星若的手背,道我等军师回来。

詹星若从顾情猝不及防的手温中缓过神,触电般将自己抽离出去。

顾情依旧看着他,满眼的笑意,随即向屋外吩咐了一声给军师备马!

冬日的阳光融融,远远地送了詹星若一路。

顾情未叫下人收拾桌子,而是自己静静地看着那杯詹星若没喝的茶。又时不时握一握刚才牵过詹星若的手。

詹星若的手与他这个人不同,人看起来是冷冰冰的,手却是温热的,顾情又出神地望着茶杯,好像要一眼望穿十载的春秋。方才詹星若问他,愿不愿意在月渚封侯,看来是真的不记得他了。

十年前,顾情还生活在月渚,每天悠哉悠哉地当着自己的小侯爷,顾情的父亲,是当年名震四海的大将乘风侯,十几岁挂帅出征,所到之处皆为火海战场,那时候天下大乱,诸侯纷争,乘风侯自出征到死,从未打过一场败仗。

乘风侯总是问顾情想不想跟爹去战场上玩儿玩儿?顾情若摇头,乘风侯就拍拍他,爹再比你大两岁,都领兵出去打仗了。

小时候的顾情气不过,就跟着去了。

而战争对于乘风侯来说,也只是一次在鲜血中的快意杀伐而已,顾家军势如破竹,无坚不摧。

但仅仅有一次,也是乘风侯的最后一战,战争胜利了,却不见乘风侯。

那一次乘风侯没有把小顾情带去,临走也没有像往常一样把小顾情高高地举起来亲亲他的脸,甚至没留下一句话。圣令一下,乘风侯就匆匆启程了,顾情最后只记得父亲一身银甲,在破晓时分骑着马头也不回地离开家,从此再也没有回来。

而下一次听见乘风侯的消息,不是下人来报的,而是侯府外官兵嘈杂的声音。

乘风侯联合蛮夷造反,已经被击杀在塞外。乘风侯的所有家眷,全部抄斩。

那一夜,大火熊熊而起,将顾府吞了个干净,发出噼啪不断的咀嚼声,儿时关于乘风侯的记忆,他不再敢回想,每每想起乘风侯的脸,那大火都会追逼他而去,烧在心头,烧着还活着的人。四面八方传来的尖叫,哀嚎,混着尘土和鲜血,在顾情的记忆里凝作了一团。

当晚他被押送到一个并不知名的地方,很多很多人围着他,不断的议论声在他耳膜处狠狠地撞击着。

直到詹星若出现,那时候的詹星若,过不十六七岁,一身白衣,宛若一道月光照进漆黑的夜,他蹲在顾情面前,衣袖翩然一落,再轻轻一歪头,好像在仔细看着他的脸,长发没有束,而是顺势落在了肩膀上。用手掐着他的脸左右看了看。

顾情的眼睛被泪水冲得模糊,他睁大眼睛,看着眼前人,连喘气都不自觉地变得轻了起来。

而就在他出神的一刹那,顾情感到腰下一坠,詹星若以难以察觉的速度,借着衣服和头发的遮掩,将顾情腰上的玉佩扯了下来,藏进了衣服里,然后面不改色地站了起来,道有几分像。

顾情不敢多做反应,只惊恐地看着他。

乘风侯的身上有半块玉佩吧,剩下的半块应该在他儿子身上。詹星若用手帕轻轻擦了擦手上的灰。

你们要抓的是乘风侯的种,为什么不搜一搜他身上有没有玉佩?如果抓错了,让真正的跑了,你们该当何罪!詹星若不怒自威,几个官兵连忙跪下来认错,又派人仔细搜了搜顾情的身,上上下下什么都没有搜到。

不过是个倒霉的替死鬼,放了他,接着搜,下一个,过来。詹星若道。

可,可是章将军有吩咐,我们不能擅自放人啊官兵有些为难的说。

詹星若不言,伸出手,跟随他的副将立刻递上一块金灿灿的令牌。

太子令。詹星若道。

几个官兵互相看了看,只得点头将顾情放了出去。

顾府的无数家丁,和顾情年龄相仿的有很多,按照詹星若说的,真正的乘风侯之子,身上应该有半块令牌,而搜遍所有,竟没有一个人身上有。

詹军师,你看,这负责的官兵有些怕,请问道,莫非是让他跑了?詹星若故作不解。于此同时,一个浑厚的男声在大门处响起。

军师说,让谁跑了?

那男人一动,身上的铁盔甲就哐哐作响,比詹星若足足高出两个头,詹星若抬头看了他一眼便转过头去。

贺喜章将军,一举拔掉反贼。詹星若道。

章将军咧开嘴,哈哈大笑几声,弯下腰来逼近詹星若,也不算,我还没有斩草除根。詹星若后面是一堵墙,向后再无退路,只得微微歪着头,想躲开章将军,不自觉地皱起了眉。

小军师真是勤快,代我向太子问好。男人说着,又嘿嘿地笑起来,缓缓地直起了身子,对官兵吩咐道,听见军师说的了吗?你们让他跑了!男人说着狠狠抽了一个官兵一巴掌。

还不给我抓回来!他大吼,几个官兵连忙点头,带着人追了出去。

这男人名章继尧,原是乘风侯手下的一名副将,后来被调任出去独自带了一支军队镇守边疆,甚是野心勃勃。

詹星若与无争正在调查边疆白银流失一事,因为每次流失的数量甚少,边疆又离都城很远,所以不易察觉,但这些白银日积月累起来,足够供养一支军队,乘风侯乃国之良将,以往出征,无往不胜,为人虽桀骜不驯,但对国家一片忠心耿耿,日月可鉴。

詹星若得见几次乘风侯,两人年龄虽差了不少,想法却基本是统一的,那便是只想安定山河,无意名利。

要说一点不同,那可能就是乘风侯更享受战争本身。

章继尧看着詹星若,不怀好意地笑了笑,像在向一个孩子发出威胁或警告,而詹星若则是一如既往的淡然,既然章将军已经来了,詹某就不多留了。受太子吩咐,詹某还有要事在身,告辞。说罢便起身离开。

章继尧又大笑起来,声音却渐渐沉下来,甚至有一丝发狠,道慢走,不送。

顾情的记忆中,那一天的夜晚飘起了大雪,他躲在草堆里,身边倒着同伴的尸体,所有记忆唯一的光点,就是詹星若的惊鸿一瞥。当年在侯府的生活,顾情已经不愿意多想了,自逃出去那一日起,顾情便已决定,再不入仕,只认金银,不认将相。等了十年,终于再有机会这样近距离地看看詹星若。

过了半个时辰,人已经彻底走远了,顾情还看着杯里的茶。

陆忘遥见他一个人出神,怕他染上风寒,便找了件披肩替他盖上。

情兄,他都回去半天了,你到底跟他要了什么啊?陆忘遥好奇,拉了把椅子坐在顾情对面。

顾情回过神来,笑了笑,轻声道:要人。

第6章 忽染风寒,焉知非福(上)

漫天的大雪乱舞,詹星若攥着马缰,一刻不停地飞奔着,阿修罗果然没给顾情丢脸,把一队人马远远的甩在后面。

无争,我回来了。进了太子府,詹星若肩头的雪渐渐融化,湿了一大块。

阿离。无争迎出来,吩咐下人给詹星若拿了更换的衣服。

待詹星若换完,无争已经温上了酒,看了詹星若一眼,满眼温柔的笑意阿离现在穿我的衣服已经很合身了。我记得以前你刚搬到我这里的时候,什么都不喜欢吃,瘦得像张纸,如今可算多了点肉了。无争边说边为詹星若斟了点酒,看来我这儿御膳房的东西做的还不错,但是你这样也不行,还应该再胖点,不然我都不舍得总让你出去办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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