阅读历史 |

《吞雨 完结+番外》TXT全集下载_18(1 / 2)

加入书签

谢桥今天穿身运动装,修颀朝气,弯腰换鞋的时候额前几缕发垂下来,沉声应了。

这天也正好是和丁纷纷去会前男友的日子。

纪真宜今天打扮得很合丁纷纷心意,特意从包里掏出眉笔给他描了眉。

两个人挨得近,女孩子的呼吸带着化妆品精致的甜,“你皮肤真好,就是眉毛太淡了,别动,头抬起点。”声语细细,“以前还总觉得你气色差,好多了嘛。你呀,思虑太重了吧,不要想这么多。”

她画完满意地笑起来,“真帅!”

纪真宜回她一个笑,那就好。

话剧七点半开始,教训完丁纷纷那个口口声声说“我对你一心一意,那个女人诱惑我,我只是犯了天下男人都会犯的错误”的傻逼前男友出来都过六点了。出门的时候丁纷纷挽着他的臂弯,下巴抬得很高,却偷偷哭了。

纪真宜说这种烂货也配让我们仙女掉眼泪,以后我给你介绍好的,他提鞋都不配。

丁纷纷破涕为笑,拽着说要请他吃饭。

纪真宜说,纷纷我今天要去约会,下次吧。他看了看手机,“先走了,我有点急。”

丁纷纷看着他渐行渐远,想起刚进电视台实习的时候,她还特别内向单纯,喜欢过纪真宜。他当时也还没签合同转正,两人不太熟稔,她体寒每月必痛经,脸色枯白,在办公室喝红糖水。

同办公室的一个男记者,三十多岁,现在已经转栏目了,当着许多人大喇喇地问她,流里流气,“你们女人喝这红糖水可以治痛经,那我们男人喝这能干嘛呀?”他还自觉幽默地想添句,能壮阳吗?

上来送硬盘的纪真宜笑嘻嘻横插一杠,“能痛经,您试试?”

她真的好喜欢他,做事灵泛,性格温柔,模样也生得好,文秀又不女气,笑时多情烂漫,忧时万般思愁,照顾人面面俱到,从来不叫任何人难堪,多好多值得喜欢的男孩子。

她找他搭话,主动申请和他做搭档,每一个他无意中的小举动她都记下来,攒了好久的勇气去跟他摊牌告白。

纪真宜说,对不起纷纷,我喜欢男人。

丁纷纷觉得窘迫,她甚至觉得是自己太差了,纪真宜塞谎话来骗她。第二天去电视台生怕遇见他,更怕自己成了同事间的谈资,东躲西藏。但纪真宜谁也没有说,到现在都没人知道她喜欢过他。他来找她说话,像那件事没有发生过,嬉皮笑脸地,逗得她挥着拳头作势要打他。

她后来谈的恋爱总也不长久,每遇一个渣男,她都朝纪真宜发脾气,“都怪你,都怪你!”都怪你没和我在一起,多骄纵,多蛮横,多无理取闹。她知道纪真宜其实是个看似没心没肺的烂好人,可他照盘全收,她又要发火,“我喜欢你,你不喜欢我,你哪里错了!”

她看着人影幢幢的街道,前行的纪真宜脚步轻快,满心雀跃得几乎要跑。

她快步追出去,“纪真宜!”

穿着小西装的纪真宜回过身来,笔挺精神,懵懂地偏头看她。

话到嘴边,变成很多此一举地嘱咐,“要好好约会啊!”

纪真宜笑起来,比了两个很大的OK,又朝她挥挥手。暮色闭合,霓虹明灿,纪真宜像一滴水汇进奔涌不息的大海,隐进人潮消失不见。

时间比较紧,但好在这里隔剧院近,纪真宜给谢桥发了条微信,说我在门口等你。

路过一个欧包店,看见里面刚做好的格雷挞,思忖着要不要给谢桥买点。忽然感觉有人在他耳畔说话,阴森森的,“喂。”

吓得他没出息地一耸,转过身,眼前是转着车钥匙笑嘻嘻的周琤玉。他身后跟着个女孩,不算非常漂亮,一身书卷气温柔干净,和平日里他身边跟着玩咖不太一样。

“打扮这么好看去哪?约会啊?”

“嗯。”

周琤玉笑容更盛,勾住他肩膀,“是不得谢谢我?多亏了我吧?”

“是是是,谢谢你,你来这干嘛?”

周琤玉也不答他,反而说,“你那个杭舒我想起来了,我跟他睡过,玩得挺大,铐在床上闹了一夜。”

纪真宜被他的种马之力震慑了,周琤玉还凑过来,他今天格外不对劲,“这么大情报,不亲我一口?”

纪真宜看见女孩脸色不对,赶紧把他掀开,“别玩了!女孩子都生气了!”

“哟,宝贝儿生气了?”周琤玉把所有和自己厮混的人都叫宝贝,因为名字记不住。

纪真宜趁他转身问人的工夫跑了,“我走了,回见。”

正好六点半到了剧院门口,他满城跑新闻对这边却也不熟悉,剧院看着挺大,但不新敞。他有些紧张,这么老旧谢桥该不会嫌弃吧,一看手机谢桥还没回他,他就守在门口等,一直等到快七点半了,谢桥还没来。

纪真宜多少有些急了,在剧院大门踱来踱去,发了好多条微信都石沉大海。他开始打电话,打了不知道多少个,天已经完全黑了,手机发热,电量告急。他急忙跑到旁边,刚扫了个共享充电宝,手机就没电关机了,插上充了会儿才又开了机,通信公司五花八门的垃圾短信挤满了通知栏。

纪真宜焦头烂额,生出一种可怕的担忧来。他甚至唐突地联系了刘名亮,银行里他就只认识这一个人,可那边说谢桥不在银行而且也联系不上。

不可能的,以谢桥的性格,答应了不可能会不来,除非出事了。

不会的,不会出事的。

纪真宜抱着种微妙的侥幸一直等到九点多,心急如焚,登时打了个快车回去,脚下打跌跑进保安室,问x户的业主回来没有?他神色惶急地形容谢桥的模样和开的车,保安明显记得谢桥,说没见回来。又再三确认了好几次,保安都给他问烦了,让他回去看看不就行了。

外面下着小雨,纪真宜被淋湿了,走出电梯的时候,腿都是软的,他抖抖索索开了门,屋里是黑的,谢桥也不见人。

他掏出手机当即就报警了,找了他之前采访过的一个副队长,那边说人口失踪时限是24小时,要是有证据表示人身安全受到侵害的话可以随时立案,让他先来一趟警察局。

采访过的血腥镜头走马灯一样打眼前过,纪真宜一下就把电话掐了。他又给周琤玉打电话想让他帮忙,结果周琤玉那边也没接。

他走在客厅里踱来踱去,口干舌燥,不会的不会的,要是出事了,肯定会联系亲友的,一定不会的。

窗户被雨打得滴滴答答。

为什么又下雨?

纪真宜脑子里呜呜嗡嗡,像正被水鬼拽着脚,渐渐的,仿佛要没顶的绝望。

他不自禁地走进某种先入为主的情绪的死胡同,丧失理智和正常的思考能力。可他却也没办法不胡思乱想,他害怕那些痛苦再重来一次,他想自己可能真的克人。

他才刚刚决定重新开始,他还想和谢桥有很多以后,他甚至还没亲到谢桥。

他宁愿谢桥是放他鸽子,就算是和别人厮混去了也好,千万,千万不要出意外,他不知道自己还有没有力气再承担另一条生命的逝去。

只这么想一想,他都觉得周身的血凉透了。

他光着脚缩成一团坐在沙发上,西装皱皱巴巴,双手抱头,冒尖的指甲在头皮抠出一道道血痕,双目猩红,像个歇斯底里的神经质,一瞬不眨地盯着门。任何一点小声响都被无限放大,神经敏感得仿佛一碰就断。

他呼吸浑重,因为每一次换气都困难,很费力气,胃部涌起一种让人呕吐的烧灼感。纪真宜磨牙般啃咬着自己的小臂,靠这个来发泄在身体左冲右突的癫狂。

门从外面被推开,谢桥穿着运动服,萧肃清举,神情漠然。

纪真宜从沙发上跳下来的时候差点崴了脚,整个人浸在劫后重生的庆幸里,不知哭好还是笑好,“小桥你回来了,没事吧,你去哪里了?”他恨不得把谢桥浑身上下摸一遍确认他完好无损,声音嘶哑,“没事吧?你去哪了?”

谢桥垂睫看他,漂亮的眼睛里是一片黑沉的阔海,他说,“关你什么事?”

纪真宜茫然地愣在原地,谢桥无动于衷地错身过去,兀自进了房间。

番外

谢桥沉着脸,心里已经气炸了。

他今天和几个有关部门的官员去爬山,那天牌桌上一个人牵的线,临时叫上他的。一群人三四十几岁中年发福,养尊处优惯了,破天荒玩一遭,走一步歇三步,拖拖拉拉好不容易到山顶,谢桥才知道他们计划要在山上住一晚。

他急着下来,抄的小径太陡,一脚不慎还踩空了,手机内屏直接压坏,小腿磕在裸露的石尖上,疼得钻心,简直倒霉透顶。他好一会才撑着站起来,手在麻痹的右小腿上抹了一把,黏腻腻的血,他都不知道自己最后怎么下山的,竟然还强撑着开车回了市区。

他都没想去医院,直直往剧院开。只在路边停了两分钟买瓶水的工夫,就看见纪真宜了,和人勾肩搭背。

又是那个周琤玉。

谢桥不知道纪真宜和这个周琤玉怎么就那么要好,在哪都能见到他们窃窃私语,偏偏这个周琤玉又放浪形骸,私生活淫糜不堪,随便是个人都能拐上床。

就算知道这两个人不会有什么,他也不喜欢纪真宜和周琤玉处得太近。

谢桥看见他们纠缠不休,眼看着要亲在一起了,瞳色渐深,正要下车把纪真宜叫过来,可他下车后,纪真宜又不见了。

又开了半个小时,说好在剧院门口碰头,纪真宜却还没来。剧院外观上很大,翻修得也辉煌漂亮,海报贴得到处是,电子屏闪烁不休,谢桥在外面等到七点半。

他进了场身边的座位也是空的,实在焦躁,不得已冒昧向邻座的女观众借了手机,给纪真宜发短信——“我是谢桥,你在哪里?”

发短信的时候,谢桥还为自己把他的号码记得那么清楚而生气,又想是因为自己本身记性就好,不是刻意记的,才好受一些。

可那边没有回应。

或许这真的是场很棒的话剧,观众席反响热烈,谢幕的时候掌声经久不息。面无表情的谢桥在其中格格不入,他一直坐到散场,也没等到纪真宜的人影。

他心里渐渐泛起一阵掺杂着烦躁的可悲,又被放鸽子了,这么多年,真是一点长进没有。

纪真宜骗过他多少次,他怎么还相信纪真宜。

他迟迟不动,邻座的女人支吾着问他要不要一起去坐坐,谢桥拒绝了。他乍一起身,右小腿痉挛发疼,稍缓了一会儿,走了出去。

他开车到了酒吧街,正见一个人被搀着出来。

周琤玉醉得步伐虚浮,晕醺醺把钥匙扔给人去开车,自己扶着垃圾桶在吐,是个半人高大口圆形的垃圾桶,容积很大,估计是酒吧用在后勤的,拖出来要倒。

谢桥面目沉肃地立在他身后,双手揣在运动服裤兜,冷然旁观,忽然一脚把他蹬进了垃圾桶,情急之下用的还是右腿,当时就崩血了。

这是他为自己这幼稚又愚蠢的一脚付出的代价,酒吧外面有监控,程济棠事后肯定还得来找他问罪。

他现在哪管得了这么多?

手机坏了,他想给罗跖打个电话都没办法,也没去医院,买了几杯青稞红豆奶,硬加了三倍糖。他坐在车里吹夜风,一口奶一口烟,甘苦掺半,等到最后一颗红豆都吃完了,他也没觉得舒服多少。

纪真宜还敢问他去哪了,他倒要问纪真宜去哪了?

他伸手探了探右腿,伤口和裤子的布料被干涸的血粘连在一块了,无端觉得烦闷,一把扯开了,腿上的血又把周围的布料浸湿了,蜿蜒流下去。

好奇怪,痛感好像是逐次递减的,这一次他已经不觉得如何疼了。

第四十六章 (下)我要追你啊

纪真宜额头抵着门在敲,怨念又可怜,“谢总,我知道不关我的事,你就当我多管闲事好不好?你腿是不是磕着了,开开门嘛,可怜可怜我吧,好吗?我给你看看,求你了,好吗?”

纪真宜耗在房门口,“谢总,你开开门嘛。”

他还是觉得庆幸,不管今天谢桥去了哪里,不管谢桥说了什么,只要谢桥全须全尾地回来,他都觉得庆幸,太好了。

“我就看一看好不好?”

纪真宜额头顶着门,“谢总,你开一下门,你就当我多管闲事,就看看嘛,看一下好不好?你扶着东西慢慢走过来行吗?要不,外面你放钥匙了吗?我去拿过来开,腿疼不疼啊……”

门倏地从里面拉开,提着医药箱的纪真宜差点栽进去,一抬头,谢桥已经往里走了。他亦步亦趋地跟着,浅色地面,白色墙壁,胡桃色的家具,黑色金属门窗线,一切都干净利落黑白分明。

谢桥坐在床沿,面沉如水。

纪真宜蹲下去,小心将他的裤子挽起来,伤口在精直有力的右小腿外侧,本来是一道破口很大长型口子,被明显暴力撕扯后一片血肉模糊,新血旧血淋漓斑斑,触目惊心。

纪真宜都觉得自己跟他一块疼了,心口好似剜去一块,沉沉的难受,“怎么伤的啊?是不是爬山的时候蹭着了?要慢点走啊。”

谢桥不答话。

纪真宜手法利落地给他清理伤口周围的血迹,新闻记者包扎现场和急救知识多少还是懂点。

他不讲话了,怕谢桥烦,乖眉顺目地,屋子里悄悄静下来,只有他拧开酒精瓶的些微声响。

一言不发的谢桥突然出声,“哪找的医药箱?”

“哦,在你书房里,我乱翻差点还把你桌上仙人球撞掉了。”

“仙人球没事吧?”

纪真宜摇头,“没事,放心,我接住了。”

接住了?

谢桥把他正握着棉棒的右手翻过来一看,上面扎了一手的软刺。

谢桥陡然生出些薄怒来,眼潭深沉地看着他,“纪真宜,你故意的吧?”

纪真宜迟疑片刻,又嬉皮笑脸,“是啊,你心疼吗?”

谢桥松开他的手,生冷地移开目光,“我随便你。”

“那我不随便你,我心疼你。”纪真宜用棉棒沾了点医用酒精,话软得几乎在哄他,“有一点点疼,马上就好了,你疼就告诉我,我给你吹吹。”

纪真宜还当以谢桥现在的脾气,肯定要隐忍着不说。

谁想他棉棒刚沾上,谢桥就说,“疼。”

纪真宜赶紧给他吹吹,再一碰,谢桥又说“疼”,纪真宜连忙又吹吹,谢桥这个“疼”贯穿始终。等消毒涂药完,纪真宜差点给吹缺氧了,腮帮子发酸,给谢桥口交一次也没这么累。

谢桥看他苦恹恹的,视线移到别处去,“你今天干什么了?”

纪真宜埋头帮他盖纱布,脑子还没转过弯来,真就从头到尾一五一十地交代,“你今天早上出门以后,我就去喂鱼了,脆脆鲨吃了好多,它好像长大了点,耀武扬威特别凶。”

脆脆鲨?

纪真宜毫无重点地絮絮叨叨,“然后我就去电视台了,没有吃到便利店的香菇肉包,上午剪了个片子……陪我一个关系很好的同事,叫丁纷纷,去教训他的傻逼前男友了,耽误了点时间。然后我就去剧院了,对了半路上还遇见了周琤玉。 ”

谢桥斟酌半秒,“你去剧院了?”

“对啊,你一直没来,我还以为你出事了,急死我了。”又怕谢桥觉得自己在抱怨,解释,“不过没关系,你人没事就好。”

↑返回顶部↑

书页/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