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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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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晨风关在窗外,屋里稍稍暖了一些,桑野醒了神,抬手抹脸,才发现眼角有些湿润,好在林烝走去关窗,给他留了一份体面。

他坐在床沿上,摸手机看了眼时间,才凌晨五点。

开嗓的时候沙哑得有点疼,好像太久没说话把喉管都黏住了这会儿要撕开。

你有病吧,这么早叫我。桑野一脸烦躁的怨气,有被叫醒的不爽,也有糊在脸上遮住脆弱的伪装。

林烝走过来搓了把他的后脑勺,摸了满手的汗,嫌弃地看了眼桑野,接着又去洗手。

桑野身上就一条宽松的七分裤,裸着脚踝,他也不在意,走到卫生间抽了条毛巾,准备冲澡。

林烝这人洗手也分步骤的,搓手背、手指再是指缝,仔仔细细一点也不漏下。

我脑袋上的是汗,不是鼻涕,桑野盯着他说,不知道的以为你感染病毒了呢,怎么的,要变成僵尸了吗?

林烝没理他,径自说:早点走,不然会被许卿发现。

桑野这才想起来,他们昨晚上是私奔出来的,避开了许卿偷跑,还约定今早要赶早回去,以免被许卿发现。

林烝已经收拾好了自己,一本正经的装束,冷淡又禁欲。

桑野嗯了一声。

他没睡醒,躺在林烝车上的时候困得眯起眼睛,又不想睡觉。

秋天的晨雾在郊区渐浓,林烝开车技术很好,一路畅通,远远地能看见绵山山脚下单薄的宾馆。

缓慢停了车,桑野看着山上的青葱,突然说:上山去吧,我想上山去。

林烝瞧了瞧他,没多话,越过山脚下的宾馆继续往前开。

垂钓台在山岚遮掩下很是清净,山里的早晨更凉,冰冰凉凉的,好像朝露要结秋霜。

水很静,流动没有声音,水也很宽,从浸渍的台阶往下,延伸到雾里。

桑野试了一下水温,冷得一哆嗦,他衣服穿得不厚。

昨天并排坐的那方石凳上都是冰凉的雾水,没地方坐。

林烝站在他后边似乎是怕他脑子一热栽到水里去,摸了根烟,烟上的星火都像是潮湿的。

做噩梦了?林烝问他。

桑野和他并肩站着,看看他手里的烟,又看看林烝的眼。

林烝从容地把烟挟到他唇边,给他吸了一口,桑野吐出的烟雾里,林烝又把烟接回去自己抽。

不算噩梦,桑野说,怪冷的。

林烝的声音很淡:唔,秋天。

桑野靠他近了些,林烝以为他还要过烟瘾,没等再次递过去,桑野搂了他和他贴上嘴唇,接吻。

火星明明灭灭,挟在林烝指间,烧到末端,把烟丝烧成灰,等薄风一来,烟灰像是从枝头飘落的枯叶,落了。

舌尖上坠着晨露,采蜜的花虫用触须小心碰过,而后把那滴露水抱进怀中,口器穿透液体张力刺进去,吮了蜜,凉凉的味道很淡,像冰糖。

这个吻和甜豆花一样清淡。

末了,桑野和林烝抵着额头呼吸,桑野想,他的爱情又来了。

他爱过很多人,形形色色的不同的人。

林烝在其中算是较为特别的一个,他和桑野曾经在国外交往过的那些情人都不一样。

在他的身上独有一份含蓄的美感,内敛、敏感,却并不脆弱。

桑野和他拥抱接吻,为他身上的美感而着迷。

林烝的含蓄并不像黏人细雨里的丁香花,花香缠着黏人的夜晚和黏人的清晨。

雏鸟才会啁啾不止地叽叽喳喳,林烝很成熟,他太淡,淡到冷冽,像冬天的一枝暗香。

哪怕是接了个情动的吻,林烝的神色也只带着轻微的波动。

亲吻之后林烝的嘴唇发红,他的肤色白,看上去像是吻出了一朵红玫瑰咬在齿间。

山间小路上有人声传来,桑野拉着林烝躲进树林里。

几位艄公清唱着渔歌小调路过,没有发现他们。

小调声音走远,树林里有两匝竹子,他们躲在茂密的竹林背后。

常青的竹叶飘飘然落下来,刮过皮肤有点疼。

桑野搂着林烝,在他肩上靠了会儿,还是有些没睡醒。

日出的一瞬早就过了,凉飕飕的阳光逐渐暖热起来,驱散几层林间的薄雾。

丛生的青竹和高大的梧桐树遮去天空,只有零星的阳光流泻下来,丁达尔效应,把浮动的雾气变成数以万计的翩飞的小小精灵。

他们失了言语,单薄的声音会破坏一个静谧的、睡眼朦胧的早晨。

秋天是真的凉了,桑野紧了紧手臂,林烝身上很热,脆弱的咽喉、跳动的脉搏就在他脸侧,桑野很有嗜血尝鲜的想法,愣了愣然后把吻印在他颈侧。

柔软的皮肤让人想生出犬牙刺穿了看他战栗,桑野啄吻着咬下去,林烝轻哼一声把他推开。

桑野挑衅地看着他。

林烝仍旧是淡的,他眯起眼睛观察了片刻说:你的确很黏人。

桑野瞥他一眼:不喜欢?

不太喜欢。林烝说。

这就是情人的好处了,他们之间没有小情侣互相猜测的麻烦,无需忍耐,各自寻找一种最舒服的姿态,也不必遮掩。

行吧。桑野把眼睛压在他肩膀上。

林烝以为他多少有些不开心,伸手拍了拍他的背。

困。桑野眯着眼,他们的衣袖多少被晨雾沾湿。桑野揉了把眼睛,站直身子又精神抖擞地说:我想吃甜豆花!

下山的时候汽车把苍翠的林荫甩在公路后边,阳光伸了个懒腰舒展筋骨,变得灿烂起来。

桑野窝在副驾驶打了好几个呵欠,眯着眼睛把车窗开了条缝儿,贴在窗边吹细细的风。

其实他的额头露出来更好看,林烝瞄了他几眼后这样想着。

风时不时吹起他前额的一小撮头发,露出额头,隐约可见少年。

桑野太爱笑了,他干干净净笑着的时候的确就像个少年人,不见尘俗乱七八糟的污秽痕迹,干净得很。

林烝想起昨天那个叫他入了迷的笑容,觉得也还不错。

除了性。

这方面他们骰子不配搭子,让林烝觉得不太满意之外,他对情人的要求其实不高。

乖巧、懂事、听话,不给他招惹麻烦,想起来的时候过去一趟,没想起来的时候养着,这样就挺好。

林烝之前偏向于喜欢二十刚出头的少年人,少年人的情感正如桑野所说那样热烈丰沛专一愚蠢又动人,好掌控。你太容易知道他们想要的是什么,太容易给予也太容易抽身离开,你可以把握他们的所有,你可以耍得他们团团转。

林烝不爱耍人,但他喜欢可以掌控的一切。

虽然此后愈发无趣,因为得到得太轻易,把握起来太简单,没什么成就感。

而且少年人太黏人了,他烦。

哭哭啼啼、优柔寡断,和强迫症先生的强迫症格格不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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