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艺学堂,拉下面子在张之洞面前喊“救命”,也不过才给了一万两。如今你一张嘴,老子便资助五千两白花花的银子,还不够你丫臭屁的

孙元起面有难色:“大人可能有所不知,自新年以来,湖北各学堂的办学经费已经全部按计划拨发,加上购买城外土地、修建学堂校舍,如今账上只有不到十万两银子,还要留着衙门日常开支,下官实在是有心无力啊”

可不咋地,为了提防陈夔龙抽水放血,孙元起在正月便把各个学校的经费全部超额支付,老师们甚至有七夕节、重阳节的过节补助

陈夔龙脸上的肉都在抽搐:短短三个月不到,四百万两银子被你花成不到十万两,你以为你是善财童子啊见过败家的,却没见过你这等败家的

平复一下情绪,陈夔龙继续哭穷:“大炮一响,黄金万两。打战历来是最花钱的,也是最不能缺钱的。如今逆贼作乱,兵事骤起,我等臣子自然要尽忠体国。军机处既然谕令湖广藩库先行垫发防剿各军应用粮饷,湖广上下当不分官民,一体同心,竭力报效,以冀早日戡定此乱。读书受教,所为何事不过是忠君报国罢了万一国若不国,则教育何用想来孙大人也明白这个道理,毋庸陈某多舌。”

孙元起心道:你那狗屁道理,我要是明白才有鬼呢面上却一副受教模样:“不知大人以为我提学使司应报效多少”

“十万两”陈夔龙理直气壮地说道。

“十万两”这回换孙元起叫苦了,“大人,我们提学使司账目上也不过才90,374两银子,不信呆会儿下官把账本送来请您查阅这九万多两银子,还是辛辛苦苦节省下来供衙门日常开支的。衙门上下百十口人,吃喝拉撒睡可都要钱呢即便我们自己节省点,可迎来送往、京中诸位大人的冰炭二敬却不能少一分所以,恳请大人高抬贵手”

陈夔龙点点头:“既然如此,那就八万两吧至于你们日常开支,只要灵活些,总不会饿肚子的”

所谓的“灵活些”,其实就是运用潜规则,搞点灰色收入。在清代,官场有一套不成文的规矩,俗称“陋规”。陋规在各领域又有不同的叫法:在盐务领域叫盐规,在漕运领域叫漕规,在税关领域叫税规或关规,在驿站领域叫驿规,在教育领域则叫“棚规”。为什么叫“棚规”

清代学政,现在叫提学使,“掌一省学校、士习、文风之政令”,负有督察省内各地教育领域官员的职责。学政一般任期三年,三年之内要轮流到省内各府、直隶州督察考试。督察考试要进考棚,每次进考棚地方上要赠送几百到上千两银子的好处费,这些钱就叫“棚规”或“棚费”。在贵州也叫“红案银”,在四川则叫“过山礼”。

晚清时,四川学政到一个府或直隶州所得“过山礼”是400600两银子。由于学政一年要在省内的好几个府、直隶州督考,多的有十个八个甚至更多,像湖北就有十府一州一厅,这样一年下来所得“棚规”就有几千两银子。

除了“棚规”,学政还通过编写、发卖教学参考书而发财。康熙五十三年1714,湖北学政李周望刻书卖给刚进学的生童,一部书卖二三两银子,一年下来赚了差不多有6000两银子。四川、云南等省学政卖差不多的一部书则收湖北三倍的钱,那就赚得更多了。除了编写、发卖教学参考书,有些学政还刻印自己的诗词歌赋,要求生童们购买,类似现下教育官员自费出书,却摊派给各学校要求学生出钱购买。

清代学政是由中央委派的,一般有资格受委派的是翰林院学士和在京衙门中进士出身的中级官员。被委派担任学政,就是得到一个“学差”,时称“翰林仰首望差得一学差,俭约者终身用之不尽”。由于灰色收入丰厚,有时连六部的尚书、侍郎都很眼红。

学政得到“棚规”是官场通例,皇帝知道,并不要求取缔,只是“降旨明白晓谕,并令学政等不得于规外多索矣”。因此,收取“棚规”并不违法,也不会受到惩罚。要惩罚的,只是学政评卷不公、贿卖生员名额等行为。

陈夔龙的意思就是说,你们提学使司衙门可以步子迈得更大一些,搞搞创收,只要不过分,我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

孙元起还待继续哭穷,陈夔龙早已举起了手中的茶碗,边上站着的侍卫顿时高声叫道:“喝茶”

端茶送客的礼节,孙元起还是懂的。无奈之下,只有告退。

出了总督府衙,孙元起才拍拍胸口,心里暗叫一声侥幸。幸亏眼疾手快,把这四百万两银子给发了下去,没有留在衙门里。照陈夔龙这种刮地皮的手段,便是账目上有一百万两,也要被他三分拿去其二

第一九六章蜩螗晚噪风枝稳

官员是个很特殊的群体,他们的喜怒哀乐会被权势极度扭曲,越到高层越是如此。当他们有权肆无忌惮大展威风的时候,稍有忤逆,便欲杀人;而当他们处于下位有求于人时,则杀父之仇、夺妻之恨,也可置之脑后。为了从提学使司捞出钱来,陈夔龙笑语嫣然、甚至软语相求,最主要的原因还是孙元起的背景够硬。假如孙元起是孤家寡人,估计陈夔龙早就拉下脸面,冷语相向。

就在孙元起刚走出总督府衙的时候,从正堂屏风后转出一人来,也没和总督大人打招呼,便大喇喇地在孙元起刚坐过的太师椅上落了座。

陈夔龙丝毫不以为忤,喝了一口茶,便问道:“敏斋,你觉得提学使司的账目上到底有多少钱”

这位被唤作“敏斋”的老年人名叫余肇康,湖南长沙人,是陈夔龙的同年,曾任武昌、汉阳知府,山东、江西按察使,如今赋闲在家。陈夔龙到任后,需要熟悉湖南、湖北的熟人帮忙,自然想到了这位在湖北任职十余年的湖南人,便请他出来帮忙。

余肇康捋着胡须:“既然他报出了具体账目,估计是只有那么多了。”

陈夔龙恨恨地说道:“短短三个月不到,就花了四百万两银子,真是好手段,气魄比我这个总督也不遑多让。不知他究竟是怎么花的”

余肇康答道:“我有几个旧友在武汉各学堂任职,据他们说,今年过完年,提学使司便督促全省各学堂编造本年度财政预算,随后便依照预算足将经费额拨付至学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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