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习习吹。

沈霄看向步莨:“陪我走一段吧,就送我到山谷。”

步莨没拒绝,毕竟她时常会在夜间于山里到处转悠,偶尔爬上山谷的榕树,有时会去山顶的榆树。

没见到大白鸽,也没见到白衣的他。那两棵树渐渐就化为她的执念,仿佛去看了才安心。

两人步下石梯,谁也没说话,安安静静走着。直到山谷的榕树旁,步莨仰头看了看,不免好笑,走着就走到了这儿。

沈霄也抬头瞧了瞧,随意问道:“这棵树许多年了吧?长这般大。”

“嗯。”她淡淡答道:“爹爹说他小时候来玉壶山,这树就已经很大了,估摸也有个百年。”

“百年……说来长,却也是弹指一瞬间。”沈霄突生感慨,视线落在她恬静的脸庞:“我们没有百年,我却想在仅剩的短短数十载珍惜应当珍惜的人。”

步莨目光一顿,缓缓转向他。他眼底缱绻的深情,同一年多前那晚一样。

“阿莨,我不想再慢慢煎熬,我不知还要熬多少年月。可人生本就短暂,我也不想错过你。”

他上前轻握她两手,低身述情:“我说过回来就要娶你的,可我怕太急切吓着你。厚着脸吃饭只是为了多看看你,陪着你,帮你洗碗也只是想表达谢意,却不知弄巧成拙。我……”

他磕了一下,咽咽喉,终是说道:“我想娶你,真心的实意的。我会陪你度过漫长岁月,而不是漫无目的的等待。玉壶山的晨曦风光、霞云锦绣、月影星河,你若想看,我随时可以陪你回来看,不会将你困在任何地方。我只想娶你,嫁给我好吗?”

步莨怔怔看着他,他殷切的注视带着强烈的期盼,那一字一句肺腑之言令她不免动容,渐渐盈上了泪光。

可她终究欺骗不了自己,更无法欺骗他,步莨拧着眉挣开了他手。沈霄并未用力,松了手,他要的是她的回答,可这个举止便直接回应了他。

他满眼伤色:“还是爱着他吗?就这么无法忘记他?即便他抛弃你,三年了,你却不给我机会,甚至不给你自己机会!”

步莨别开眼:“我不能耽误你,给不了你想要的。”

沈霄紧握她肩头,盯着她:“我想要的是你的心,你暂时给不了没关系,我等你,我可以等你爱上我,愿意给我的那一天。但我不能错过你,我只要你一句话,嫁给我好吗。”

“她不嫁!”

陡然插入的声音惊得沈霄猛地抬头,双目倏然大睁,不可置信看着来人。

一身白衣似雪,月下缥缈似仙。

而背对着的步莨眸孔一缩再缩,心口滞了几拍,呼吸都屏住。那声音,夜夜于梦中萦绕,日日在脑中盘旋,铭刻心上、印入骨血。

步莨好似被冻住般,僵愣在原地。她怕是幻境,是梦中,她已经不敢再做梦!头也没敢回。

直至眼前出现那在无数噩梦中如何也抓不住的白裳衣角……

步莨心脏仿若被什么重重一敲,狠狠地跳,跃在嗓子眼似的,堵绝了空气。她握紧双拳,咬着牙努力呼吸,牙齿却磕磕碰碰抖得厉害。

抬头的勇气都没有,从没这般窝囊!

“阿莨,我回来了。”

我回来了……我回来了……这句话仿佛是远方的山谷飘荡而来的靡靡余音,在她耳边不停回响。

这句话她盼了多久?拂晓时站在屋外遥望寨门方向,日落时守在寨外山谷直到星辰满天。却次次失望!

步莨低头,视线不经意掠过右手腕间,空荡荡,那里曾不舍得摘下的梅花紫玉手链,她都不敢再佩戴。

她宁愿自我麻痹一切都是假的,他送的那些东西也都从未存在过。

“你回来了?一句话就将一切云淡风轻?说得好像你不过才离开了三天而已,而你却误了她三年!”沈霄怒目相向,伸手就拽着他衣襟,咬牙切齿:“既然走了,又何必回来!”

帝君清眸冷冷睨向他,抬袖挥去。沈霄尚未看清他动作,胸前猝然中了一掌,飞出两三丈,嘭地摔在地上。

一旁的步莨霎时被惊回神。

“我同阿莨夫妻间的事,尚轮不到你来指手画脚。”帝君淡凉的话音夹着警告。

“呵呵!夫妻?!”沈霄冷笑地撑坐起身,擦了擦嘴角的血,讥讽道:“你擅自离开这么久,又有何资格做她夫君?三年杳无音讯,按照荣国律法,阿莨即可改嫁!”

帝君听言眸中倏显寒光,左手缓缓抬起……

“住手!”步莨终是破喉出声,吼出了憋闷在胸口的浊气。却仍未看他的脸,厉言喝道:“你若敢出手伤他,我同你没完!”

帝君左手顿住,似不敢相信,愣了愣。眼里寒光敛下,默然将手收回。

步莨跑至沈霄身边,将他扶起来,问道:“伤在哪儿?严重吗?”

沈霄颇为受宠若惊地呆然一瞬,随即笑着摇头道:“胸口疼些,但不严重,休息几日应当就好。”

步莨放下心来。只有她知道曦华是大白鸽的事,妖比人强大,倘若曦华真发怒出手,沈霄少不得受重伤,她并不想两人的事牵扯到第三人。

“你先回去吧。走得了吗?”

“可以。马车就在寨外。可是……”沈霄狐疑瞄了眼站在前方未动的人:“你同他……”

步莨自然懂他未言的话语,几分无力,含着苦楚:“既然他回来了,我同他也需好好谈谈。可我实在不想耽误你,你值得一个全心全意对你的人,别把心思浪费在我身上了,不值得。”

沈霄深深睇看她,那人离开时,他没有机会得到她的心,如今那人回来了,他哪里还有什么盼头。

他苦苦一笑:喜欢你便是一件极为美好的事,谈何值得不值得?

***

步莨一路无言,朝山上石屋走去。

她面上波澜不惊,仿若身后之人不是消失了三年之久的夫君,而是如同三年前那般,恩爱的夫妻两自然而然走在石梯上,赏看秋夜星月,共享林间微风。

可她哪有什么赏看的心思,心湖分明刮起了狂风,波涛汹涌的湖水拍打她胸口。那无数被她掩埋的千疮百孔,全部都现了原形,被风浪一阵一阵地吹啊拍啊,灌入凉风,从头冷到脚底板。

帝君默然跟在她身后,他想解释,却从何开口?三日如他来回,于凡人而言却是三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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