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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5 一个时辰(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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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殿肃穆,落针可闻。

御座之上,天子李纯面对案上字字诛心的话本,垂眸不语。

直到梁守谦悄然来到他身边,轻声通传:“陛下,罪囚沈汾带到。”

李纯这才抬眼看向殿门,只见沈微澜白衣染血、镣铐加身,沉稳迈步入殿,虽蓬头跣足,却更见风骨。

铁镣滑过大殿光可鉴人的地面,叮零作响,沈微澜走到大殿中央,从容行礼:“吴兴沈汾拜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李纯并不让他平身,直接开口问罪:“沈微澜,你包藏祸心、辜负圣恩,该当何罪?”

沈微澜跪在地上,仰望天子,见他身后珠帘微晃,似乎有人藏身其中,心跳不由乱了一拍。

他连忙稳住心神,拱手回答:“草民虽有所隐瞒,包藏得却不是祸心,而是冤情。”

李纯冷笑:“何人有冤?是编撰妖书的你,还是十年前矫诏被杀的罗令则?”

沈微澜望着震怒的天子,透过他冰冷的双眼,仿佛重回十年前的冬日,看到了皑皑白雪中那几十具棺木。

天子一怒,伏尸百万。

然而生民何辜?

滔天的冤屈支撑着他,挺直脊背,坦然道出往事:“陛下,草民绝非编撰妖书之人,但的确迫于无奈,隐瞒了一件大事。

十年前,草民曾随祖父入兴庆宫面见太上皇,亲眼看见太上皇写下一道密旨,交予祖父送往秦州,向刺史刘澭征兵。

草民与祖父夹带密旨出宫,前往秦州,不料祖父中途病倒,无奈之下,只能将密旨交给挚友罗令则,托他去秦州向刺史征兵。

罗令则一向隐居山中,不问世事,然而大义当前,他毅然收下密旨,带着自己的门生出山,奔赴秦州求见刺史刘澭。

哪知刘澭竟认定那道密旨是伪诏,将他押往长安问罪,连同门生数十人,皆被杖毙。祖父为此痛不欲生,直到临终之际仍觉愧对好友,嘱托草民此生当竭尽所能,为罗山人伸冤。

这十年来,草民屡屡回顾往事,觉得此案疑点众多,唯有一点可以确信,罗山人绝非矫诏之人。陛下恩覃九有、化被万方,请容草民为十年前枉死的罗山人伸冤!”

跪在殿中的人恭敬一拜,抬头看向天子,目光如电,无比赤诚。

李纯龙颜悚然,不觉握紧御座扶手,为乍然听闻的旧事震惊。

若沈微澜所言不虚,父皇十年前困于咸宁殿,竟然真的写过一道密旨,欲向秦州征兵!

他要刘澭讨伐的人,不正是自己吗?

李纯一时六神无主,低头看到御案上摊开的《辛公平上仙》,忍不住恐惧地闭上眼,回想起十年前那一场重阳夜宴,父皇被内侍们送入咸宁殿时,隔着重重神策军,回首投向自己的绝望眼神。

那时的他,双手在龙袍下死死握拳,牙齿咬得满嘴血腥,却只能一言不发,眼睁睁看着咸宁殿门缓缓关闭。

就像眼睁睁看着父皇因为推行新政、打击阉党,只做了区区七个月天子,便被阉党逼迫着禅位给自己。

而被阉党拥立的自己,又有多少能力坐稳江山?

所以他怕了,顺从权阉俱文珍的决定,为了阉党不被前朝攻击,在父皇驾崩后选择秘不发丧,粉饰太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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