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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2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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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便如此排定了。

在他答应她后,她便结束了今夜的议事,不再留他,很快唤入杨在恩,命将他送出休息。

“裴二郎君,请随奴来。”杨在恩弯腰行礼,为他领路。

裴萧元犹带几分如在梦中的恍惚之感,几不知自己是如何走出这间寝阁,又如何步下这座华楼。杨在恩送他完毕,最后,恭敬地双手奉上一只药瓶,说是公主交他的用来散淤去痛的灵药,叫他回去了记得用。他在杨在恩的笑望中抬手接过,随即迈步离去。

他的步伐起初不快也不慢,看去和平常并无两样,直到行至一处无人的甬道,放缓脚步,最后,停了下来。

在一团浓黑的树影之下,他回头,望向身后高楼。那楼阁里的灯影透过四面围绕的绮窗,正映在高耸的夜空中,望去如来自月宫的缥缈瑶光。窗后偶有走动的人影闪晃而过。又有应是宫娥的身影来到窗前,一面面地放下窗后的卷帘,光次

一只夜枭从那高楼后的一片夜空里滑翔而来,在空中盘旋片刻,呼啦啦地冲飞而来,落定在附近的一簇枝木之上。在鸟翅掠动枝叶发出的窸窣声中,它睁着在黑夜里闪着诡异亮光的两只圆睛,微微歪着脑袋,凝望过来。

裴萧元猝然惊醒,捏着那一只早被他掌心焐热的瓷瓶,掉头离去。

翌日,司宫台传出圣人之言,即将返往长安。不但如此,圣人对阿史那、宇文峙、兰泰以及贺都四人,也各予以了丰厚赏赐。这自是对此四人竞求公主落空一事的抚慰。

四人反应,也是各不相同。

阿史那花名在外,竞求公主失败,他应是当中最为潇洒的一个,看去浑不在意,甚至,也不知叫他如何得了机会,据说当夜竟在公主专用的温泉宫里享用了众美人的服侍,艳福实在不浅。等到

世子宇文峙,应是当天运气最差的一个人了。自己在大射礼前竟伤了臂,莫说与求婚者们同场竞技,连上场的机会都断送掉,最后胜者又是与他不和的裴萧元。应是沮丧过度,大射礼后,他连一面也未曾露过,随后在圣人返程的队伍里,也不见他人。他以养伤为由,自己已经提前离去。

贺都的遭遇比起宇文峙,更是戏剧性。大射礼上,眼看他春风得意就要夺彩,竟横杀出来一个裴萧元,一番恶斗过后,以他被卸一条胳膊而告终。裴萧元下手自有分寸,过后贺都胳膊很快便得复位,除去臂肌扭伤,并无大碍。

贺都此人虽目空一切,却也算有几分豪气在。从前还能推到战场上天不助己,对方胜之不武,此次却是真正的近身肉搏,一败再败,愤怒和羞惭过后,心里倒是对裴萧元不由暗暗多了几分钦佩。接着,就在当夜,他又收到国中送到的消息,惊怒不已,恐西蕃王出事国中再起变乱,连夜求见圣人,除拜谢圣朝助力,也是辞别。圣人安排人员,护送他回国继位。临行前,贺都特意来寻裴萧元,称自己仍是不服,约日后再次和他切磋。

而兰泰在大射礼后的反应,却和其余三人不同,颇是微妙。

作为礼前最被众人看好的一位,他的失意应当也是最大。当日他对公主一见钟情之事,早就人尽皆知。应是无法接受这个结果,抑郁不乐,当夜独在月下饮酒,

圣人召见扶余夫人,许诺在长安另择门

然而无论各人所思所想如何,此事已是论定,再无变更可能。

数日后,圣人结束了这一趟为时两个月的苍山避暑之行,率众返往长安,并命礼部和宗正寺即日起,办备公主大婚之事。

与来时一样,这一日,皇帝乘坐车辇,在护卫和仪仗的持护下,带着身后的百僚队伍,离开苍山西行返城。

在山麓的对面,相隔数十丈外的一座山顶之上,李延立在一块高高的岩头上,凝目俯瞰着对面那一支正沿着山道前行的队伍。

从他立足的此处山巅望下去,对面山麓道上走着的那一架皇帝乘坐的长二丈有余、高一丈二尺多的辇车,仿佛也不再有压迫之感了。至于尾随在后的那迤逦不绝的队伍里的人马,望去更是渺小,如组成这条长龙的片片鳞甲,缓缓地随了大队,往前挪行。

山巅的风呼啸着从四面八方吹来,将绕岩丛生的九月野草折弯在地,李延衣袖舞动,袂角狂卷,然而他的双足,却如钉在山岩之上,纹丝不动,他的两道目光,更是凝定看着下方,半晌,不曾眨动一下眼睫。

他身后的一名随从循他目光望了片刻,方暗暗领悟,他如此专注看的,原来并不是那一架正走过对面下方山麓道的辇车,而是落在车后的一道骑影。

骑在马上的,是一名二十出头身影英挺、穿一袭武袍的年轻男子。

这随从便是年初曾经跟随李延去过甘凉的死士之首,名叫李猛,他的几个手下后来在长安,就是折在了这年轻男子的手上。

他当然认得此人,便是那裴姓郎。就在数日前,他被皇帝择为了驸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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