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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7节(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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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她睁开眼,推开门的时候,随着寒气一并进来的,还有等在外面的信使。

袁谭大军已经开拔。

她愣了一会儿,这比她想的更早。

袁谭要忍受春初寒潮的不便,他的士兵们可能会病倒,甚至可能爆发一场瘟疫。

但这也迫使她需要更早地离开剧城,她需要守住这一季的冬麦,还有整个北海。

她需要确定下来谁守城,谁运粮,以及谁可以分兵去厌次。

……哦,对了,她还得给祢衡写封信,她得提醒祢衡屯粮,这个书呆子未必想得到这么多。

但她首先要做一件事。

“传令下去,”她说,“升帐。”

第189章

陆悬鱼偶尔会陷入幻想。

不同于曾经那些轻佻的,浪漫的,关于自己个人生活方面的幻想,她现在的幻想来自于面对的形势。

她似乎没有打过势均力敌的仗。

当她只有数百兵力时,她需要去面对拥有四五千青州兵的曹洪,她那点可怜的兵力,能做得了什么呢?于是她只能装神弄鬼,在沼泽地里用黑布和长杆假装出“鬼师”的队伍,借了袁术的名头来吓唬曹洪。

现在她已经有了七千步卒,五百骑兵,相当可观的一支兵力,而她需要面对的敌人变成了拥有一万五千余兵力的袁谭,其中还有她不清楚数量的匈奴骑兵。她需要击退袁谭的军队,但要小心一点,只能击退,不能下狠手,因为在这个国家更北方一些的地方刚刚结束的那场战争里,袁绍据说动用了十万以上的军队。

精兵十万,战马万匹。

这对于看惯了网络小说的现代人来说不值一提,战争机器一旦开动起来,就是要绞肉机一般消耗掉数十万甚至上百万士兵的生命才过瘾。但对于陆悬鱼来说,她清楚地看到了这片大地是如何萧条,甚至濒临凋零的。

百姓很少,种出的粮食很少,于是能招募的士兵也很少——流民总是很多的,但你拿不出那么多粮食来喂饱他们。

招募一千士兵,在吃饱或者吃不饱的一段时间之后,剩下了五百,三百,二百,如果你有粮食,你尽可以继续招募,如果你断了粮,不管他们曾经对你多忠诚,都会一哄而散。

袁绍的实力可见一斑。

于是她就会在某一段长久的苦思之后陷入这样不切实际的幻想,比如说她能不能找到红薯、土豆、玉米的种子,比如说她能不能用这样或者那样的办法,获得大量现代的粮食……

脚步声由远及近,陆悬鱼迅速从这样的幻想中清醒过来。

当田豫走进这间放置了沙盘的中军帐时,看到这位年轻统帅没有掩盖住脸上的那丝疲倦,这令田豫的心没来由地纠结了一下。

也许是冬天鲜少晒太阳的缘故,她的肤色显得苍白了一些,眼睛下面有淡淡的青灰色痕迹,刚到琅琊时略见丰腴的双颊又凹了下去。

于是当这个瘦削、苍白、严肃的年轻人抬起眼睛时,没有人会觉得这是一位年轻的女郎。她的面色看起来有些疲倦,神情也有些苦恼,但她的眼睛是冷而亮的。

——像她那把利剑一般,冰冷坚硬,虽山海亦不能移。

“将军。”田豫躬身行了一礼。

她冲他微笑了一下,“子义呢?”

“晨起操练点兵,须臾便来。”

陆廉点了点头,然后便不再言语,这不同寻常的气息立刻令田豫警觉起来。

尽管比预计中早了一个月,但他几乎可以确定,袁谭的前军动了。

他们已经尽力加固城防,囤积粮草,操练兵马,尽可能地做了一切的战前准备,但在战争来临时,田豫还是感觉到从头皮到脚底一瞬间都紧绷了起来。

不管怎么准备,“准备”永远是不够的。

主室一会儿就挤满了人。

除了田豫和太史慈之外,还有其余几个中下级军官,这些人同样也是刚操练完,跑过来时十分匆忙,于是这间并不宽敞的主室里一瞬间便染上了一股汗水气息。

如果陈群在这里,有可能会皱皱眉,如果是糜芳在这里,也可能会捂住鼻子,但与接下来的行军生活比较,今天的中军帐应该算是相当清爽的。当然陆悬鱼也没有对这几位偏将有什么意见,她的心思根本不在这上面。

“袁谭的前军已经开拔,”她说,“十日过河。”

屋子里陷入了一阵轻微的嗡嗡声中,很快又静了下来。

她没有谋士,她也不信任她遇到过的那些文士——名满天下的孔融她都见识过了,还能相信哪位名士靠谱呢?诸葛亮确实靠谱,但还在每天好吃好睡长身体顺便帮她研究连弩的阶段,陈登也很靠谱,但被主公送去和关羽搭档守南边了,陈珪也很靠谱,但一把年纪的老大爷不能拎到前线来。

于是她能倚靠的就只有田豫和太史慈了……勉强还有一把黑刃。

“将军意欲何为?”太史慈没有发表意见,而是先问了一句。

“青州地势平坦。”她说,“尤其是自平原到北海这一条路,不对,平原到北海没有路,平原到北海到处都是路。”

……几个小军官脸上露出了“听君一席话,如听一席话”的神情。

“袁谭兵力倍于我,其中又有匈奴骑兵,在平原上大可随心驰骋,何况我军……只有咱们那两千老兵是能带出来一战的,”她说,“所以咱们得想点办法。”

于是屋子里又陷入了一片嗡嗡声,但第一个做出反应的仍然是太史慈。

“兵力既倍于我,粮草消耗自然亦是如此。”

她看向太史慈,却并不惊讶,而是有一种“果然如此”的感觉。

这位东莱出身的武将在寻找敌人弱点方面有着十分出众的嗅觉,她不经意间透露出的讯息和一点隐秘的想法,他都能立刻察觉到。

或许这个人比她更适合带兵打仗,她心里闪过一丝这样的念头,然后迅速地抓住了它,并且令它逐步清晰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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