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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5节(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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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位殿下不是早就做好打算了么?”赵士从冷哼一声,提到这事就一肚子火,“你去朔州,便是要想办法接管大同的防务。西京留守耶律习泥烈是天祚帝的庶子,才能平庸,你能护住他,他高兴还来不及呢。你去那里,最得小心那些辽军,如今他们大多已经做好投奔金国的打算,小心被他们擒了邀功。”

岳飞自动忽略掉了这位尊贵宗室对弟弟强烈不满,感谢了殿下的指点,便告辞离去了。

他的行程很紧,在补给完后,休息一日便要出发,从燕京到西京大同有八百多里的距离,他还要穿过已经被金国攻下蔚州之地,时间不多了。

离开这座精致的别院,岳飞便骑马去到了驻地,如今,在煤矿附近已经形成一个大镇,每天有无数的船只从大宋而来,带来粮食与布料,然后带走大量已经洗过的精煤,如今这里已经是大辽最大的商品集散中心。

这里名义上归赵士从管理,实际上事务是他的妻弟刘琦在负责。

也只有这里,才能提供军中足够的给养,因为在蔚州那两百里范围,他们是没有补给的,必须越过蔚州,到达朔州,才能依托河东路的宋军补给粮食与武器。

……

门头沟镇从早上到深夜,都有投奔过来的人。

但这里就像是一个黑洞,源源不断地吞噬着人口,很多人踏上了南去的大船,他们做工的价格太便宜,很多大户都忍不住多招些人去自家老家。

可惜大宋对户籍查得很严格,他们每次能带的人有限,否则把整个燕京的人口都吞下去,对这些商户来说,也不是什么难事。

他们何曾想过,在人口丰盛的大宋,也会有缺人的一天,工坊、甘蔗地、开垦出海,都需要大量人力,京城的工价在大宋已经是最贵的了,挤占太多利润。哪像燕京,只要给一口饭吃,一点布帛,就愿意跟着走。

其实要说力气大的,还要属大食商人卖过来的昆仑奴,可惜大食人为了把持昆仑奴的贸易,卖过来的昆仑奴都是阉割过的。

大宋如今什么都好,就是在工坊的事上对那些穷人太好了,居然要求不能拖欠薪资,凡欠者可以告官,而如今许多的官吏都想在太子殿下面前出头,还有那些反对重商的文官,尽给他们找麻烦。

今日,舟船还是同往日一样的多,只是天气并不太好。

因为煤炭对运力的消耗太大,这里如今已经建立了七个大型炼焦坊,排出滚滚浓烟的同时,也让人能带走焦炭、煤油、苯酚、氯化铵等副产品,成为一个资源集中型的小工业区。

所有的工匠都是赵士从靠着太子殿下,从密州调集过来的。

有了这些东西,燕京税收陡涨,暂时维持住了在燕云十六州风雨飘摇统治。

没办法,这里的煤比山西的深山好挖太多了,挖开不过两米厚的泥土,下边覆盖的便是数十米厚的煤层,只要每天用火药爆破,然后人力运上来便好。

当然,这是极其辛苦的体力活,往往辛苦一天,得到的食物也仅仅能饱腹,因为找活的人实在太多了。人一多,价格便会乱,各自愿意降价找活,但在这朝不保夕的世道里,能有一份维持生存的体力活,已经是再幸运不过的事情了。

董七是从中京逃亡而来的难民,他的家族本是奚王霞末的家奴,但前些日子,霞末被金军所杀,北安州的青壮民丁都被用绳子牵着,做为奴隶,分发给了参与攻打奚族的金军将士,而那些老幼,则被弃之不顾,稍有反抗者,就被当场斩杀。

已经快五十的他被迫和家人分离,带着孙女儿一路逃亡到燕京,所幸遇到一位将军路过,将他和孙女带到这里,才有了活命的机会。

“这里干活要办临时户籍,你先做个记录。”

“是是是!”董七惶恐而恭敬地点头,把自己的来历说得一清二楚。

“办户籍的前两天,不能做工……别跪别跪!但这两天可以吃一斤面,把身子缓活过来,否则你们这样的,上工就要暴毙,”那管事翻了个白眼,“这也不是白吃的,回头要从工钱里扣,矿上有两层的大通铺客栈,住一天三文钱,活儿要自己找,行了,在这里签字按手印,就可以走了。”

董七拿着刚刚盖好印的文书,小心地收起来,看着门外刺眼的阳光,恍惚了一下,突然擦了下眼角。

那感觉,就像是一个孤魂野鬼,重新回到了人间。

小孙女没有在他身边,这里有专程帮着看孩子的地方,一文钱可以暂时帮着带一天,他带着孩子,实在不好找活,如今人贩猖獗,一个看不好,他最后的血亲有可能找不到了。

拿着一个面饼,他一边吃,一边蹲在河边,看着不同船不同货的价格,就他所见,一旦有船靠岸,就有会有活,他怎么也有一把子力气,能活的。

这时,一个拉车老马在路边灰灰叫着,任人怎么挥鞭子也不动一步。

董七看得心疼,把面饼往怀里一塞,上前劝道:“这马是战马,不耐拉货,如今是蹄子坏了,你别这样驾马,会伤到马的。”

对面眼前一亮:“你懂马?”

董七笑了笑,拿出自己一直没丢掉的割刀,让人帮衬着给马修了蹄子,清理伤口里的浓血,很快,马儿便不像先前那样难受,能勉强走动了。

他告诉这位车主,他祖辈都是给奚王牧马的马奴,论如何驯养马匹、给马接生看病、伺候牲口,在大辽国也找不到几个比他更厉害的。

“行,有一手啊,”那车主兴致勃勃道,“我是军中粮官,你跟我去见岳将军,好处少不了你的。”

董七有些发悚,小心地问道:“这个岳将军,他厉害么?”

“额,他还年轻,但以后肯定很厉害,”那位粮官怂恿道,“我们军中三百多匹马,看你这么喜欢马,肯定不想在这里看这些骏马被绑着拉货吧?”

董七被说动了,问起了待遇。

那位粮官顿时精神振奋,他们新军的待遇,在诸国军卒中都是首屈一指,绝对能让他满意。

嗯,新军初扩,他们做后勤的,不但要补给粮草,什么修武器的、养马的都得准备。这个镇还真是个宝地啊,粮多人多,且都不贵,他们以后要是缺人,以后都可以直接来这里招了。

……

同一时间,燕京,魏王府。

耶律淳躺在床上,气息微弱,他的妻子萧普贤女正将汤药一口一口喂到他嘴里,等喂完时,这位五十多岁的老者突然猛咳数声,吐出刚刚喝下的大半汤药。

“陛下……”萧普贤女不由有些难过。

“没事,”耶律淳轻轻挥手,苦笑道,“不是第一次了,我怕是,也没几天了。”

萧普贤女当然也明白这一点,夫君已经快半月没吃下什么正经东西了,全靠名贵的汤药吊着一口气,她垂下眼眸:“罢了,你安心去吧。”

耶律淳愧疚道:“若不是我执意当这个皇帝,你也不会连走都走不掉。”

“夫妻同心,说这些做何,”萧普贤女摇头道,“国势如此,非你我之过。”

耶律淳叹息:“那赵家人如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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