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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节(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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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春杏见她容色淡然的模样,却是一下想起了自己一贯遭受的忽视,如点燃的炮仗一般,她甩手拍去瓜子皮儿,疾跑数步过去,一下揪住赵冉冉随手绾的散髻,抬手就扯了她覆面的粗布。

侍女们皆是倒抽一口凉气,回过神后,各种或怜悯或嘲笑的议论声纷起。

这两年赵冉冉右眼角的胎痕淡去许多,以至于带着面纱时,旁人不仔细都不太会去注意那处。

春杏愣了半晌,当即口无遮拦地就嚷了起来:“这么个丑货,也敢去爬王爷的床啦!”

作者有话说:

作者菌抱头=-=男主绝对C,万年C。

第32章 良人

再淡然的人都有不可触及的死穴, 赵冉冉被她这一嗓子喊得心颤,梦魇一般无数漆黑过往交错凌乱地涌上心头。

她被扯得微歪了头,神色悲屈地一一扫过院中看戏的众侍女。

她不过是想有人真心相待,不受人欺的粗茶淡饭一辈子, 那般日子才过得三年不到, 怎么竟成了这样。

头晕目眩间, 头发被人扯着的力道渐大,耳边嗡嗡作响, 眼前是春杏嘴皮翻动脂粉夸张的一张长脸。

想着因了她无端遭祸的戚氏一家,赵冉冉心头急痛,挥手狠命打开女子胳膊,等她回神时,已然瞧见春杏卧在地上, 佯哭叫嚣着的憎恶神色。

动静一时闹得颇大。

前跨院的做活的侍女丫鬟们都围了出来, 七嘴八舌的, 有指着春杏笑的,更多的则是议论着赵冉冉脸上的胎痕。

“抱歉。”她垂着头, 晃了下身子就要去捡拾春杏脚旁的面纱。

她最怕被人这样议论的, 狼狈无措地避开旁人视线, 眼泪习惯性地上涌之时, 她又强自忍下了, 一股子对自己无用的愤恨骤生起来。

或许她已经错过了救戚氏最后的机会。

只要无畏一些, 先前如了那人的愿。

通房也好妾也罢, 乳娘的身子那么不好,明明是那么简单的事, 她却为什么做不成呢?

‘啪’得一下, 一只绣鞋踩住面纱。

赵冉冉愣了下, 仿佛被这只脚唤醒了神智。

遮了那么多年,她又究竟在怕些什么?

她扬起脸收回了手,若有所思地目光直直盯着地上的春杏,带着右颊浅褐斑驳的胎痕,就那么与人正视。

实在是累极了,无悲无喜的目光里带着审视疑惑,干净澄澈却让春杏被瞧得心里发毛。

“头一日来就殴伤了人。”秋纹上前驱走了看戏偷懒的侍婢们,在两人面前款款踱了两步:“念你是初犯,今儿夜饭免了,先去后跨院把积攒的衣服洗了,待晚宴散了,就劳你替大家伙儿把碗碟锅灶都收拾了吧。”

一番话说完,几个原本负责洗晒碗碟的婢子叠声朝秋纹致谢,春杏站起身倒还有些不依不饶,被秋纹拉了后耳语了句后,啐了口也就自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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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时辰后,天色擦了黑,赵冉冉蹲坐在井栏边,她的手已然泡得发白,擦伤抹了药的地方皱成一片,虎口跌的最厉害的一道纵伤,已然变了颜色,麻木到觉不出痛来。

整整十余盆脏衣服,还剩下一大半没有过干净呢。

朗月高悬,集福堂里端菜的丫鬟们川流不息地往来着,得闲的侍女们三五成群地笑闹说话,猜度着今夜来府里造访的又是哪般贵客。

这天底下,好像就留她那么一个,孤零零地做着永无尽头的活计。

不过赵冉冉并不在乎,除了手上酸疼身子疲乏外,这种境遇她竟然并不觉着如何陌生。

双腿蹲坐得麻木了,正一面思索着才起身要动弹伸展下时,春杏鬼一样得又从厨下走了过来,嚷着要让秋纹来瞧瞧,她是如何偷懒耍滑的。

“赵姑娘,正厅里唤你过去服侍。”

一群人诧异回头,但见王爷身前的红人霍嬷嬷抱着把琴,正一脸巍然地盯着春杏。

老婆子同些穷凶极恶的山匪混了半辈子,不怒自威的仿佛天生带了种狠辣俨然的神色。院子里的丫头都是畏她如鼠的,此刻虽是一句话没说,把个春杏唬的当即缩手恭立。

等赵冉冉擦干净手过去后,霍嬷嬷却立刻换了张脸,先是意外地看了眼她身上仍穿着的旧袄子,明白过来后,便随手指了个同她身形相仿的丫头,示意她去换身体面些的衣服。

被点了名的少女虽是不情愿,却脚下生风,连忙拉了她进内室换衣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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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姑娘暂先委屈两日,先前我不该叫小蓉那丫头送你。"

提灯走在鹅卵石铺就的竹林小道中,霍嬷嬷抽出自己一条干净素帕,递了过去示意她覆面用。

赵冉冉眉宇间尽是疲累,明白这老嬷嬷全是好意后,她勉强扬了个温柔的笑,却是偏过脸坚定地摇了摇头。

她不想再遮掩了,也不愿只是糊涂逃避了。托付终身的良人她不再奢望,唯今要务,一则便是尽快用那人仅存的一点情意怜惜救回戚氏夫妇,二则,戚氏独子薛稷应考回来后,她要为他铺路,不管是用什么法子,得让他们一家有个安身立命的去处。

的确,她能觉出,段征或许待她还有情意。

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意,她无意去思量,只是要拿捏好了去用。

“莫怪老奴多嘴,王爷今儿午睡起来,就着人追着流放闽地的官差去了,您听了这一句可只当作不知就好。”霍嬷嬷压低了声音,不知不觉地就挽了她胳膊。

赵冉冉诧异万分地看向她,为自个儿方才还设法筹谋的事竟已有了定数,她目中含泪地颤声问:“嬷嬷为何要告诉我这些?”

“您二位的过往老奴不问,但有两句话…”霍嬷嬷抬眼看了下前头灯火通明的衡潢阁,“那孩子十二岁入山为寇,用命搏了主位后,待咱们这些妇孺老弱从没染指欺压过一回。……王爷…还推了陛下两回赐婚,芷兰汀里放着四五个美娇娘,他也没甚心思。”

没问着正事,倒是听了这一串不相干的。赵冉冉心里奇怪,怎的这位嬷嬷对下月大婚之事分毫不知呢,还没问出口时,脚下却已经跨进了衡潢阁斗拱重檐的院落厅堂,远远的便听得一片丝竹缭绕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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