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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节(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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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这个世上除了表兄,再没旁人能接纳她这张脸了。

这么想着,泪水越发落得凶起来。

见状,少年愣了愣,他都没讲什么,是他欺负人了吗?

这大家小姐是水做的不成,闲着无事玩笑下都能哭成这样?

“其实也没多难看的,你别哭了。”

匪窝里滚爬着长起来的人,哪会安慰人,眼见着身上人声调愈哀,段征仰天翻了个白眼,“人嘛,一个鼻子两个眼,哪儿那么多差别……”

“啧,黄河决了口啦,哭得更难看了。”

“咱两个同床的情谊,我这不是怕你闷着。”

“好了好了,阿姐抱一抱我,听得我也想哭了呢……”

……

良久后,赵冉冉缓过气来,第一句话就是:“你、你先放我下去!”落了地后,她又偏着脸抽噎着朝他伸手:“还给我!”

拿回鲛绡后,她头也不回地转身就朝内院去了,没有注意到身后少年蕴藏风暴不耐的眸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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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连五日,赵筱晴都会按时在巳时送点心来,京城的消息却是一个也没带回来。

小姑娘怕被要回镯子,可着劲地陪着她说话逗笑,有时候带了午饭来,匀一些去外院后,能盘桓到夕阳西下才回自家去。

说来也怪,这几日小姑娘一过来,段征便时常要消失一整日,神出鬼没的也不知干什么去了。而赵冉冉忧思愁困,好在有人陪着,更庆幸几日来那媚毒也再无发作的迹象了。

“姐姐,你不要总担心俞公子嘛。”一日午后和暖,小姑娘拉着她的手呀得笑道,“阿娘说姐姐学识甚渊,恰好村中有六、七户交不起束脩的人家,不如你教几个顽童,也好过日日这样盹着,可别把身子熬坏了。”

赵冉冉着实同她处的好,又觉她的话在理,也是起了精神,两个商讨了一下午,就把这开席教书的事项给定了下来。

小学堂定在了村西尾的祠堂边上,开席的第一日,尚只有童子十余人,到第三日上,乌泱泱满坐了六七十号学童,几乎大半个村子的幼童都被送了过来。

一日正午才下学,她正要去薛嬷嬷家吃饭,门外就来了个青年。

正是那日探信的年轻人,名唤张泰然,此刻是鸦青衫子的儒袍打扮,神色间显着凶象丝毫也不泰然的。

张秀才中等身量,眉目还算俊朗,只是一进学堂的门,头一句就没好话:

“前儿我还替大小姐去京中打探,想不到转头,您就与我一介穷儒抢行啊!”

四下无人,赵冉冉明白他的身份来意后,倒也不惧,只是好声好气地同他说话。这人是她寻表兄的依托,她不仅应了明日将学童劝回,分别前,还犹豫着从发间拔了支碧玉簪给他。

这支碧玉簪可比那镯子还要贵重数倍,张泰然接了袖好,又多看了她两眼,嘿嘿笑了两声,打了个千还非要与她同路出去。

从村西顺道行至薛嬷嬷门前,他还刻意等赵筱晴出来亮了个相,才得意着缓步而去。

夜饭后张家热闹的紧,张秀才被上头六个姐姐围着。

“我近前瞧的真真的,大小姐脸上真是一塌糊涂!”

“什么屁个小姐,赵尚书都去了西京,那是不要这个大姑娘了。”

“可她咋个也算是反贼的女儿,要是新皇翻起旧账来……”

“饿死胆小的,你不想想,要咱七弟娶了她,咱一大家子不都能奔了江南俞家,这往后穿金戴银,那都是俗的咧!”

“喝!赵吉家那死丫头悔婚,咱到时叫她狗眼看看。”

被几个姐姐捧得飘飘然,张秀才压下口茶,砸砸嘴时眉头一皱,眼前俱是一张胎痕遍布的女子脸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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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头授课几日,赵冉冉忙累下精神却是好了许多,连带着胃口也好了些。

四月上的春色熏人,天气也渐渐暖和起来,这一日正午下学堂归来,赵冉冉出了一身汗,便没去寻赵筱晴而是径直回了自家内院。

擦过汗又新换了身浅灰色的对襟薄裙,她去厨房添水时,迎面碰上了段征。

自从那日晚饭过后,她就连客气话都懒得给了,也不管他外头作什么,见了面就是点个头了事。

少年瞧上去一脸疲态,下巴上一圈青色胡渣。他沉默着看着对面而过的女子,觉着腹中饥饿,忽然伸手一把钳在她腕上:

“阿姐,你教我识字吧。我与你熬个甜羹吃,你教我识字。”

原来匪寨被端了后,上下三千号弟兄四散。他留着暗号四处打探了月余,终是在昨儿半夜里,见着了阎越山的面。

当年段征十五岁就能坐上匪首的位置,除了凭着自个儿报仇雪恨的那股子不要命的狠劲,靠的就是那十余个心腹。

可昨儿半夜,野人一样的阎越山找来,对他了说那些兄弟被算计惨死的模样。

倘或他能多认些字,或许就能从先前军中截获的纸条里分辨出暗语,也就不至毫无防备被人端了老窝,叫那些心腹也白白丧命。

匪窝三千号都死光了,段征都不心疼,唯独也就是心疼那几个兄弟。

清俊的面容憔悴无神,赵冉冉本是不愿理他,可抬头见了他眼底的颓败后,她有些不忍起来。

两个人一同进了小厨房,她瞧着少年翻出各色杂豆,混着大红枣子淘洗干净,又从罐子里舀出一大勺黑褐色的糖块,生了火就熬起了甜羹。

他既要认字,也算是好事。

远远得倚在门边,赵冉冉循例发问:“四书里头《大学》、《论语》容易些,你小时候听过哪本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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