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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1节(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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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仗,我们没准备好。

晏少昰牙根咬得酸胀,终于定了神:“你要什么?”

耶律烈双目似点了灯:“我要你们的神兵利器,能打二三里地的那种火炮,能折成几折揣在怀里的弩机,能喷一口火的长|枪,什么硝石硫磺老子全没有,还有什么栓在胳膊上点一下就能射出几十根牛毛针的那玩意儿,有多少我要多少!”

——他倒是敢开口!

监军快吓傻了,扯着嗓门惊叫:“殿下不可!耶律狗贼不可信啊!他要是带着咱们的火器去投诚蒙古,必能换取高官厚禄!咱们将作监几十年功夫就要付之一炬啊!”

“给他!”晏少昰喝了声。

元兵的伏线已经出了镇门,朝着山谷搜来了。

他当机立断:“从上马关调来不及了,廿一,你带我手旨去跟王叔借,大同离此一日工夫,以跑死马的速度往回赶。”

耶律烈朗声一笑:“还有最后一条:倘若我杀了元汗,还能回得来,我要你们皇帝老子给我划片地,不能比西夏小。”

晏少昰眉眼一沉。

他要做异姓王。

这不算难,只要元汗暴毙,三路敌军立退,他们就势反扑,倾吞大片草原疆土,那些异族不服管教,送多少粮也喂不熟,边兵总是要退回原本边境线的,到时随便分他一块什么土都行。

“倘若老子回不来了。”

耶律烈咧嘴一笑,露出了他这张糙脸上能摆出来的最明艳的笑,刀梢一指身后:“我这些部下,你看着养吧!”

第265章

从大同借来的火炮走云内关兜了半圈,秘密送到二官镇时,乌都正吃着一顿热腾腾的饺子。

影卫都有上得战场入得厨房的本事,饺子都能做出六种馅料六种花儿,围着乌都摆了一圈。

他们几人民族、家国、时代、辈分全不相同,竟能坐下来好声好气地吃一顿饭。

耶律烈抱着“走前一碗壮行酒,喝完这口没下口”的架势喝,几缸酒下肚,醉得不省人事,被辽兵架着抬回了屋。

不用殿下知会,廿一边立刻吩咐人去盯死他。这辽汗嘴上说得再凿实,也未必是一诺千金的人,在他成事以前,得时时刻刻防着他反水。

成年人肚子里的弯弯绕绕,乌都一点也不知道。高粱酿的老陈醋够味儿,酸得他弯起眼睛笑,时隔一年,终于尝着了地道的华夏风味。

“我们那里讲究出门饺子回家面,就是出远门的时候要吃一顿饺子,因为饺子吉利呀,做得也麻烦,买菜、剁馅、和面、擀皮,一忙就是半天,是家里人用爱包的,到了外边,就没人愿意为你费这工夫了。”

晏少昰与他碰了碰杯,笑了声:“我们此地也有这说法。”

则是因为民间小麦粉贵,肉也贵,穷人家舍不得吃,送亲人离家的时候才舍得开灶。

乌都运气实在是差,每盘饺子里都包了三枚银角子,没提前知会,耶律烈狼吞虎咽,差点咬崩了牙,乌都才在最后一只冷掉的饺子里咬到一颗银三角。

“哎呀,我吃到啦!”

一群影卫哄他高兴,起哄闹着“饺子吃角子,新年好运道”,各自把手心里揣着的几粒银角藏了藏。

全了这最后一场中原礼节,乌都沐浴更衣,换上新袄,用洁眼的药水冲洗了眼睛,一头乌发没剃,按着契丹皇子的样式绑成了天髻,连手脸都用羊奶膏润养了一夜,白得发光。

他相貌本就异于汉民,稍一打扮,更不似人间孩童,举手投足间都是灵气的聚合,活脱脱是萨满传说中耀如日月的长生天之子。

山鲁拙端着一支画笔,蘸取红赭色,在乌都背后画了一个胎记。

地方选得巧,在颈骨与脊骨交界的第一节 ,沿着领口而下,会随着乌都低头露一丝痕迹,但凡是个眼尖的都不会漏过去。

“草原传闻:寻常巫士靠巫术和草药寄魂,大萨满的本事最大,是靠神石寄魂的,神石其实是他们身上一根天生有灵的骨头,这骨头能吸取大千世界的灵气,润养魂魄,跟咱们那‘取天地灵气日月精华’差不多。”

要让彩墨长久不褪色,色儿要一层一层地刺进去,用的是黥面雕青技艺。

山鲁拙下针前还抹了把眼泪,怜惜这么小个娃娃得受这罪。下针时却把乌都摁得一动不能动,任凭这娃娃嗷嗷惨叫,自个儿眼皮都不眨一下,边描画边喃喃。

“小公子可千万要保住性命,你要是出点什么事儿,这条脊梁……就要被巫士剜下来串成嘎巴拉了。”

吓得乌都打了个哆嗦,愣是不敢喊疼了。

影卫不做则已,一做就要做到极致,要让乌都在所有受选的灵童中一眼便脱颖而出,叫蒙古的大巫只看一眼就觉得“是了,天神就该是他的模样了”。

黥面是给有罪之人刺字的刑,如今竟要给个孩子用。

晏少昰眨眼比往常多,看乌都含了两泡眼泪,便出声分他心。

“你频频在镇上露脸,是瞒不过去的,草原上许多部族都知道大灵童是耶律烈的人,元人必定也有消息来路——是以我与耶律烈要做一场戏,而你,要在辽兵的护送下,慌不择路地逃,要‘撞进’蒙古人的包围圈里,听得懂么?”

“做戏?”

乌都果然被分走了心神:“殿下你是要假装杀耶律烈吗?”

晏少昰不答反说:“别分心,谨记这场戏能不能成,你才是关键,要骗过元兵和萨满细处颇多,你多推演几遍,万万不能出一点差池。”

小孩捱过那阵疼,才回来点活劲儿,撑起热情与他们两方人马告别。

平时近身伺候他的辽兵,给他做饭的伙头兵,他全记得姓名。

这群辽兵虽都是杀人饮血的蛮人,告别的礼仪却郑重,人人单膝点地,右手握拳捶胸朝乌都致意。

像是军中的送行礼,一群影卫只觉得不吉。

耶律烈薄情,只在这便宜儿子脑袋顶上呼噜了一把,什么也没说。晏少昰还不如他,全程背着手,站成孤高冷漠的姿势。

他从来都是寡言的人,最后也只落了声“珍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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