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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6节(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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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仲:“别慌,用炮烙止血,取小烧钳来,在桌上放着的。”

几个医士一下子全慌了神:“炮烙?!只听说炮烙能烧痔疮,烧钳怎能拿来止血?”

别说是屋里的医士,外边等着传唤的仆役都慌得乱了阵脚,连连敲着门问:“里头缺什么短什么啦?”

眼看场面要乱,唐荼荼重重一脚跺响桌子,砰一声,把他们的恐惧全摁回去。

“嚷嚷什么!开刀流血这以后是常事,每次都大呼小叫的,你们还怎么当大夫?”

一片死寂中,杜仲眼皮也没抬,却漏了一声笑。

几个医士被她骂得脸皮发烧,连忙集中定力。

屋里血气弥漫,浸透的纱布不停往铜盆里扔,堆满了一铜盆。那一滩血刺着眼,唐荼荼手指缩了缩,继续往下画。

这分不清血型的年代,输血会比失血更快要人命,失了多少血也只能靠自己扛过去。

得亏黄八宝是个有钱的生意人,以前吃饱喝足营养够,这半月又是各种药膳灌着,虽然瘦得脱了形,但没大亏了身子底子。

——1:08:20,黄八宝有疼痛应激反应,手指和眼皮在抖,但还没醒过来。

——1:13:30,缝合皮瓣,给止疼药。

……

一个多小时不停地画,到指关节发僵时,终于算是画完了。

唐荼荼翻回去再看,这本速写小画画得并不细致,手术助手太多了,递器械的、清理血污和手术视野的、帮忙钳血管的,记时的、给主刀大夫擦汗的,各有分工,却全没顾上画。

好在杜仲就在身边,这几日抽空叫他慢慢补上就是了。

外边阳光大好,冬天太阳升不高,沿着窗泼洒一大片金辉。

一场手术又耗力气又耗精神,医士们站了半来时辰,腰酸腿软脖子疼,全一屁股坐下了,累得说不出话。

侧窗笃笃响了两声,公孙景逸屈指叩叩窗户,声音爽朗带笑,活脱脱邻家大哥喊小妹出去玩。

“茶花儿,忙完没?忙完出来见见我爷。”

什么时候来的……

唐荼荼脱下一身白大褂,连忙撩着水洗了洗手,悄声吩咐芳草:“去前衙把我爹和赵大人请过来,就说公孙老先生上门了,我一人应付不来。”

芳草也学她悄声说话:“那还用姑娘交待?赵夫人方才就去请二位老爷了,只是没找着人。今儿一大早啊,赵大人就领着老爷,还有县丞、教谕几位大人去县学巡视了,晌午才能回来。”

好嘛,算遍县衙,竟没一个像样的管事了。

赵夫人事事妥帖,却也拘泥妇礼,缩在后院里不见外客,她自个儿没过来,只派了一位师爷接待。

那师爷匆匆赶来,才抬脚要跨进院门,被公孙家随行的护卫一臂格开。

看门的护卫客客气气说:“里边将要商谈要事,先生且等等罢。”

这反客为主,实在算不上客气。师爷尴尬地知应了声:“鄙姓何,单人何,让老伯爷有事儿只管传唤。”

走在后边的唐荼荼步子一顿,不知道自己是该进还是不进。

她踟蹰的这一点工夫,公孙景逸已经在院里喊她了:“茶花儿快来,我爷等半天了!”

院里一群仆役都是赵家的,竖着耳朵听着,纷纷侧目:怎又是来找二姑娘的?禁不住琢磨这二姑娘是什么好运,天天见她衙门和家两头跑,也没见她往别处去,怎么什么人都能攀上关系?

公孙老爷那是什么人物?那是伯爷!还是掌海兵的将军!人抬脚迈进县衙门,都算是叫衙门蓬荜生辉了。

老爷每年备两份礼,一份拜年礼,一份贺寿礼,没一份能送进他家门的——非亲非故的礼,人压根不收!

唐荼荼在众目睽睽之下进去了,到了正厅,往里边一瞧。

公孙老爷正在赏堂上高悬的那块匾额,“大中至正”四个金粉字。这老伯爷背着手,拿着顶小棉帽,穿一身灰不溜秋的素袄,只露出清癯直挺的背。

这是公孙家第二辈的掌权者,又是嫡出的长房,在家族里是仅次于老太爷公孙总兵的人物。

和旁边一身绸缎花里胡哨的公孙景逸,当真不像一家门里出来的。

唐荼荼怕认错了,四下一瞧,再看不着别人了,确定这位就是了,这才彬彬有礼喊了声:“见过公孙大人,我父亲和赵大人有公事在外边忙,您要是不嫌弃,我陪您坐会儿。”

人家一武人,肯定早早听着了她走过来的动静,专门背着身,特特等着她开口呢。

郅勇伯闻声回过头,略一打量她,噙着笑坐下了。

这老伯爷六十出头了,官品也高,礼数却拿得稳,他并没有直接坐上首,而是坐到了客座上。

唐荼荼斟酌了一瞬,想自己站着回话总归是矮人一头的。

她福了一礼,坐在了老先生的下首,中间只隔了一张小高桌,是个亲近的距离。

公孙景逸热情不减:“爷!这就是我跟你说的茶花儿,二伯娘天天教侄儿背的那顺口溜,全她写的。她还想整一个‘全县强身健体寒冬大比’——这名儿太拧巴了,赵老汉文才是真不行,大笔一挥,起了个这么拧巴的。”

唐荼荼听出来了,这是公孙大哥专门给她添彩呢。

郅勇伯咂着茶,静静听孙子说完,唇角提了提,就算是笑过,明显没把一小丫头当回事。

“那位小神医呢?”他问。

唐荼荼脆生生说:“杜仲还得留着观察一会儿,病患失血太多了,再有大出血恐性命难保。”

她怕这老伯爷上来就问“断肢再续”的事儿,先给打了个预防针。

厅里边便没人说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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