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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节(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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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菜都是侄媳置办的?朕在宫中从未见过。”

赵究浑然没有在收拾罪臣的严肃,自在地问起的今日的席面。

康业公公体察圣心,让人张罗着把桌上的碗碟全换了,试过毒后夹了一点到他碗里。

赵究认真吃着,康业说道:“各位不必站着,都坐下用席罢。”

然而园中的大小官员及其家眷,几乎都要嗅到隔壁侍郎府飘过来的血腥味了,如何还能吃得下饭,人人面色凝重。

赵究未分一眼给他们,倒是夹着那菜看了看:“这菜是什么典故?”

康业嘿嘿一笑:“这菜老奴在宫里伺候许多年都没见过呢,世子妃殿下,烦请您给陛下讲一下吧。”

沈观鱼自然听命上前,答道:“这道菜是鳝丝炒的,用的是西洋传来的橄榄油,听闻吃着对脏腑更好,适合老人,“鳝丝”也有积善绵延的寓意……”

沈观鱼站在斜侧,能看见赵究高挺干净的眉骨和漂亮的鼻子,衣领贴合这修长的脖子,显得修整而禁欲。

“那这道呢?”

他将银著点在更远的一道菜上。

沈观鱼俯身去看,橘合香气味在这时更加清晰,皓白的腕子上戴着只冰玉的镯子轻轻晃悠。

太素了,该带点重彩的,如松石、滴翠、红玛瑙……

两个人的距离渐近,但又隔着恰好的礼数,赵究偏头思索时,双目比渺茫远山更美。

最后,沈观鱼将桌上的菜肴一一介绍了个遍,所有人的视线都不敢直视这边,但余光一直注意这边。

忙活完了,沈观鱼退远。

她想起妹妹说,若是见到陛下就向他求情,当时沈观鱼还不信赵究会来,但真见着了,他谈笑间就抄了侍郎府的作为,寿宴能吃成了白事,她是一句都不敢提。

赵复安也坐回了自己的位置上,他倒不看,只是沉眉敛目的,闷酒喝了一杯又一杯。

老齐王只开头问了一句,到现在也没得答复,陪在一旁再搭不上一句话,面容尴尬。

有人陪着,赵究这顿饭吃得甚好,等放下筷子时,锦衣卫指挥使申敛就过来了。

他浑身煞气,刚厉的步子迈过,飞鱼服的袍角似能将园中花木割伤,这张轮廓深邃凌厉的脸是朝中上下皆避之不及。

但申敛同时也是皇帝最趁手的兵器。

他半跪在地,呈上一叠带血的纸,说道:“陛下,罪证已自刘业丰已死的随侍腹中翻出。”

刘业丰为人狡诈,竟将书信账册藏在死人腹中,嵌在了墙壁里,寻常人找到了尸,也意想不到东西会在肚子里。

申敛话音刚落,众人吃到肚内的食物不觉翻滚起来,人人面色苍白,大气不敢喘。

赵究略扫了一眼,点了点头就起身离了席,往园门而去。

“陛下这就走了?”老齐王起身颤颤问了一句,他到现在都没听到这皇帝侄子的一句寿词呢。

“哦,差点忘了,”赵究回头,指尖轻晃着腰间玉玦,修长干净的手比玉还漂亮,

“那侍郎府脏污,朕见齐王府就在附近,还有酒宴,特来借地休息一番,叔父不会小气吧。”

原来如此,老齐王听了怎会不气结。

“臣……臣……”他面色涨得通红,半天憋不出一句话,最后居然气没上来,直接晕了过去。

仆从们一阵手忙脚乱,把人抬了下去。

这时候齐王妃终于动了,如今她为大,没有在皇帝眼皮子底下推个儿媳出去赔礼的道理,忙行礼:“父王老迈,求陛下恕罪。”

“叔父确实年老不济,可惜了这一桌好宴,”赵究将玉玦随手抛康业,“赏,侄媳。”

说罢便离去了,申敛跟在后面,带着一群锦衣卫,走得浩浩荡荡。

园中秋风扫落叶般,喜庆之意尽散,沈观鱼手中捧着玉玦,如同烫手山芋,

而余下人看完这好大一场热闹,风向又是一转,也纷纷请辞离去了。

回去的路上更是议论纷纷。

原来陛下来这一趟,不为贺寿,而是嫌隔壁血腥吵闹。

更不避老齐王生辰的忌讳,把人气晕了都没半句好话,临了离去,只是不痛不痒地赏了个女眷,祝寿的话是一句未说。

如今说什么陛下重视齐王府,真是站不住脚。在场的都是人精,到这个地步,还有什么看不明白的。

再说那区区一介侍郎,能住进国公府规制的院子里,当年先帝在时顾念功绩还可,如今新帝登基一年,何处不要整治摆平。

他也不知道立立功、让让步,主动退了屋子,反倒仗着是先帝器重的老臣,在圣上跟前拿乔,今遭终于失了前蹄,得了报应。

只是不知这吴尚书在朝中要如何对付年轻的皇帝。

“那侍郎夫人可高傲得紧哦,要不是住得近,我看她都懒得往齐王府走一步,你没看到她今天陛下没来之前那样,世子妃都不放在眼里,我就说他们夫妻这样早晚出事。”

先前和侍郎夫人一块说笑奉承的妇人们瞬间就转了风向,在马车里将刘家的事传得痛快。

“不过我看陛下对那世子妃倒是不错……”

也有人注意到了皇帝对世子妃的不同。

有怕事的赶紧说:“侄媳俏丽,陛下年轻尚不爱摆严端模样,只是爱逗后辈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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