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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节(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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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人们处于紧张时,为了自身安全,就会相互撕咬,只要有威胁的人都死了那么剩下的人就是胜利者。

所以锦衣卫们从来不一起审问,他们会把每个人分开,让他们孤独地等待,然后在惴惴不安中被带进审讯室。

没有人知道,自己是否有嫌疑。

很多时候,他们自己都不确定自己是否犯过错,越过界,甚至会被锦衣卫拿到把柄,以至不能活着走出审讯室。

锦衣卫身上那身大红的飞鱼服,上面织金飞鱼,华丽非常,却也似一道金网,天罚一般笼罩在每个嫌疑人头上。

让他们不自觉就把知道的内情全部说清。

赵成说了第一句,就顺畅开始说第二句:“大人们应当也知道,陈双喜偷御用监的料器出去黑巷卖,但他这人欺软怕硬,不敢在荣金贵和徐宝财他们上工的时候偷,专门偷冯栓子的,冯栓子每次监工都少料器,自然被公公们发现,狠狠被打了一顿,还被罚了半年的月银。”

他道:“但冯栓子每次都说不出所以然来,都是荣金贵替他求情了事,大概是想要冯栓子的手艺,而且荣金贵这人确实也有能耐,因此公公们并未如何大动干戈。大人,若你是冯栓子,你会如何?”

他只知道荣金贵是徐宝财所杀,也知道陈双喜今天可能死了,他们被查就是因陈双喜的死。

但这些人是如何死的,他自然不知。

众人也早就知道,陈双喜知晓冯栓子的身份,他应该是以此要挟,才能让冯栓子替他背上少料的罪名。而荣金贵要用冯栓子替他做工,倒也只能替他理事。

赵成之后又絮絮叨叨说了会儿话,才道:“我那会儿一直在造器房上差,我的弥勒佛马上就要做好了,只要最后打磨一遍,就可出工,因此我一直都在造器房,其余匠人应当能听见。”

打磨自是有声音的,即便没有门窗可看,这也好查清。

话到此时,赵成已经没有什么好说,锦衣卫把他带了出去,段南轲在裴遇耳边低语几句,裴遇便跟着校尉一起出去了。

而审讯室内,姜令窈却若有所思。

“大人我觉得有些奇怪。”

“什么?”回应她的,是一左一右两道声音。

姜令窈微微一顿,这才道:“姚大人,段大人,如今日这些线索来看,其实对两人都有杀机的应该是冯栓子,对否?”

段南轲颔首:“正是如此,但他前日的行踪已经查清,有数不清的证人,故而没有嫌疑。”

他有动机,却不能杀人,因而第一案中并未被怀疑。

姜令窈点头道:“正是,但是大人,别忘了陈双喜都说过什么。”

段南轲微微一顿,他眸色微深,片刻之后,他道:“陈双喜说,冯栓子贪生怕死,所以他才改名换姓,成为了御用监的匠人,那么……他无论如何都得保住自己在御用监的差事。”

段南轲声音很淡,他说的话若是外人听来定会咋舌,但此刻审讯室内众人却都见怪不怪。

段南轲道:“他改名换姓之事,只有陈双喜一人口供,并无证据,这等微不足道的小事,锦衣卫不值当查。”

也就是说,锦衣卫可查可不查,因为无实证,只要陈双喜那句口供不被记录,就相当于风过水无痕,万事皆安。

这也是为何陈双喜的偷卖案无法撤席消去,因为锦衣卫在查荣金贵案时已经查到了他去过桐花巷,他这一举动要作为荣金贵案的不在场证明来用,因而不能抹去。

而且之前御用监已经发生过多次偷盗事,两相结合,魏苟很果断就舍弃了陈双喜,而费尽心思保下了冯栓子。

“那么,作为上官千方百计保下来的,又贪生怕死的冯栓子会做什么?”

姜令窈自问自答:“他不会做任何多余的事,他会安分守己待在御用监,然后极尽所能完成魏苟的要求,做出比荣金贵更精美的御器,让圣上满意,让魏苟也满意。”

但冯栓子没有。

他不仅没有第一个做出佛像,甚至在赵成几乎完成的情况下,他还剩下点睛未做,这岂不是让魏苟对他失望?

一次无妨,两次无妨,待到时间久了,魏苟难道从其他州府寻到更好的匠人?即便没有实证,但魏苟也不可能把他往陛下面前送,到时候想要舍弃他,不过是魏苟一句话罢了。

若是想好好的,按照他自己费尽心机求来的匠籍活下去,他应该好好表现自己,让魏苟觉得保下他是值得的。

可冯栓子的行为却把自己推向了深渊。

段南轲适时开口:“他要么是不会做点睛,要么……就是没有时间、没有心思做佛像。”

无论哪一种,听起来都足以致命。

两人对视一眼,段南轲道:“这一次,不如由乔大人来审?”

冯栓子身上若有异常,他一定会对锦衣卫异常戒备,而且他应该已经提前斟酌过自己的答案,他的审讯是最难的。

突然换成并不怎么熟悉审讯之法的姜令窈,说不定会有奇效。

姜令窈略有些惊讶,她并未立即答应,而是询问地看向姚沅,见姚大人冲自己点头,这才道:“那就恭敬不如从命。”

于是,审讯室内的位置便换了换,姜令窈坐在了主审位,段南轲坐在她副手,而其余几名锦衣卫和姚沅则隐藏进了屏风之后。

这种被人窥视的压迫,也会让嫌疑人心乱如麻。

不多时,郑峰就把冯栓子带了进来。

他依旧如同荣金贵死时那一|夜见时那般,一脸胆怯,整个人如同受惊的兔子一般,战战兢兢踱步而入。

在郑峰冷声让他坐下时他膝盖一软,险些没跪倒在地。

待他坐稳,姜令窈便开口:“冯栓子,听闻你同陈双喜有仇?”

冯栓子吓了一跳,大概姜令窈太过单刀直入,让他一时之间未回答上来。

姜令窈微微一皱眉,她身边的段南轲就如同狗仗人势的副官,狠狠在桌子上拍了一下。

“大人问你话,你赶紧回答!”

姜令窈都被他吓了一跳,她不自觉往左侧挪了挪身体,声音依旧很温和:“你莫怕,我是顺天府的,并非锦衣卫校尉,你可尽管同我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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