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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节(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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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杀了她,反而能够避免日后他陷入泥淖,受到世人的胡乱揣测与耻笑。

魏玠沉默了片刻,对上薛鹂不安的目光,他轻皱起眉,无奈道:“鹂娘,你给我惹出了不少麻烦。”

牢狱中关押着叛军几个为首的将领,有几人誓死不肯投诚,已在牢狱中自戕而亡。薛鹂一身华服,与这冰冷阴暗的地方格格不入,想着魏玠约莫是要与她撇清干系了,说不准过几日便要她了断,她不禁悲从中来,连一旁嘶哑的呼唤声都没听到。

“薛鹂!”

那人叫得更急了。“薛鹂你聋了!”

她扭头看去,才发现角落坐着一个血迹斑驳的人影,看着十分狼狈。

“你没死?”她叹了口气。“此处关押的少说也是有名的将军前卫,一个什长也在此处,实在是抬举你了。”

薛凌气到失语,支吾了半晌,才骂道:“你也好不到哪儿去。”

她气急反笑,骂道:“若不是你硬要带我突围落入圈套,我怎会落到如今的处境?”

牢房中散发着一股阴冷腥臊的气味儿,薛鹂站了一会儿便胃中翻涌,简直要喘不过气来。她忍不住停在狱卒的桌案前,对着送她前来的晋炤说:“我不进去了,可否就留在此处。”

晋炤没理她,她便当做是应答,理了理袍子径自坐下。

牢狱中令人毛骨悚然的哀嚎声始终不曾停过,时不时还会响起许多粗鄙不堪的叫骂声。或是骂朝廷,或是辱骂夏侯氏全族,她听了好一会儿,竟没人辱骂魏玠。

她甚至还听到有人辱骂“祸水吴女”,尚未因此叹气,便听到薛凌冷笑出声。

“你且放心,若你我都难逃一死,我必定会求着表哥,让我先看着你行刑。”

“高攀魏兰璋一口一句表哥,也不知他可愿意,当真是厚颜无耻。”

薛鹂轻笑:“你怎知他不愿意,我告诉你,他高兴得很,若我不唤他表哥,他还要因此不悦,求着我缠着我……”

薛凌张口正欲讥讽,朝她望了一眼,又忽地没声了。

薛鹂还不依不饶道:“怎的不说话了?薛什长哑巴了不成?”

薛凌瞪了她一眼,实在忍不住了,风凉道:“薛鹂,你死了也是活该。”

薛鹂正要起身,却忽然有一只手落在肩上,轻轻一按让她坐回了回去。

她动作一僵,也在此刻偃旗息鼓,一动不动地端坐着,与方才牙尖嘴利的模样判若两人。

魏玠的手指在她的肩上轻轻有意无意地叩了叩,每一下都落在了她的心跳上。

“为何不说话。”他似笑非笑。“鹂娘哑巴了?”

第68章

赵郢领兵来战,被魏玠带人打得连连败退,若不是援兵来救,只怕今日薛鹂在雾中所见之人当真会是他。

赵郢险些丧命,消息传出去,世人大都不会说他冲动无谋,而是将罪责推到她这祸乱人心的神女身上。

凡事有利有弊,神女之名能让她得到赵统父子的庇佑,日后必定也会被其他雄主所觊觎,而那些不愿受到威胁的士族,对于薛鹂这样一个麻烦的存在,最好的法子就是除去她,彻底绝了这句谶言。

薛鹂走的是一步险棋,若说出了什么差错,最大的错就是遇上了薛凌被无辜连累。

薛鹂闭了闭眼,顿觉疲惫不堪,似乎一切都是命运作弄,绕了这么大一圈,最后得到了多少好处,便要担上多大的麻烦。

“缠着你求着你?”魏玠笑了笑,俯下身,姿态亲密地贴近她。“不是你在求我吗?”

死到临头,薛鹂还要忍着羞恼恳求魏玠。

如今要杀她的人不只是魏玠,而是他的父亲,他何曾忤逆过魏恒的意思。

“表哥当真要处决鹂娘吗?”薛鹂眼角不知何时已经噙着泪,低垂的颈子上仍能见到隐约的淤痕。

魏玠轻轻扫了一眼,说道:“鹂娘也听见了,是父亲的意思。”

“你们男子争权夺势,死的却是我一无辜之人,郡公何以如此无情,”

“无辜?”魏玠语气微沉,问道:“若你计成,日后便是赵郢之妻,亦或是……赵统的王妃。既有所求,何谈无辜,倘若有朝一日,我与他们父子二人非战不可,鹂娘如何抉择?”

薛鹂答得毫不犹豫:“他们如何能与表哥相比,我心中自然是先想着你,与他们纠缠并未我本意,还请表哥替我向郡公美言两句,即便看在舅父的颜面上也请放鹂娘一条生路……我日后绝不会与叛贼有任何牵扯……”

他任由薛鹂拽着他的衣袖,缓缓道:“若是与乐安呢?”

薛鹂眼眸微微睁大,话语似乎也被堵住了,只能怔怔地望着他。

魏玠面色不变,嗓音微凉道:“若是我与乐安只能择一人活,鹂娘该如何?”

薛鹂张口欲答,却没能立刻说出话来,她默了片刻,才僵硬地扯出一抹笑,问道:“他与表哥是多年知己,平远侯更是满门忠烈,不曾有过一丝谋逆之心,表哥与他又怎会闹出个你死我活来……”

她说着说着,魏玠的目光便逐渐冷了下去,甚至显得有几分可怕了,黑沉沉的眼眸似乌云翻涌,夹杂着不知多少疾风骤雨。

薛鹂同样面色苍白,紧揪着裙摆不敢再吭声。她并非不知道该如何回答魏玠最好,只是魏玠此人难以琢磨,她实在猜不透他说的话有几句是戏言,又有几句是真话。倘若因她一时失言害苦了梁晏,只怕她会终身悔恨。

魏玠伏低身子,抬起薛鹂的下巴,手指用了些力道,疼得她皱起眉。

他压低了声音,语气中带着切齿的怒火。

“你还真是爱极了梁晏,唯有他能得你真心相待,连装模作样都不肯了。”

魏玠刻意让自己不去提及梁晏,他知晓薛鹂是何等自私势利的人,如今既能狠心与梁晏分离,必定是早已死心,对她而言钧山王父子与梁晏并无不同,都是她攀附权势的踏脚石罢了。

偏生他素来是个不肯骗自己的人,凡是总要掌握在手才能安心,而一旦牵扯到了梁晏,她的自私势利与恶毒心机,都只因这一人化为乌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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