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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1节(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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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不是楼宴在身后及时扶着,楼越亦险些趔趄倒下。

皇帝的心情也很复杂。李德是他极宠爱的小儿子,现在人死了,还是死在他的寿辰当日,他很心痛,但心痛之余还有更多的恼恨——这莫不是要咒他断子绝孙么?

李峘几乎要气疯:“今日是谁服侍在八殿下身边?”

四个宫人战战兢兢地走上来,早已是抖如筛糠,脚下还没站定就或扑或摔地跪在了地上。

不待李峘开口,李征已出言怒道:“到底怎么回事?我和小八分手时他还好好的,你们不是护着他回来了么?”

其他人这才知道原来他之前曾和李德在一起。

李征就大致把自己先前出来吹风,李德又寻过来找他的事说了:“儿臣那时候恰好肚子已有些不舒服,又不放心八弟开宴前自己在外面待着,所以就哄着他说等寿宴完了带他出宫去看新奇秘事,现下让他先回殿中好好待着,他也高高兴兴地答应了,儿臣这才去了溷房,刚才回去没瞧见他我就觉得奇怪,还在问七弟来着,谁知……”

他转眸低头看了眼地上的李德尸体,又迅速撇开了目光,很是难受不忍的样子。

跪在地上的其中一个女使哭道:“圣上,原本八殿下的确是要回含元殿的,可走到半路殿下说觉得今天穿的衣服不好,让仆婢等回寝宫去换一套来,到时就在含元殿后面的庑房里服侍他换了就是。”

后面跪着的两个内侍闻言也按捺不住了,忙抢着道:“圣上,奴等原本也是守在八殿下身边,打算继续护着殿下回含元殿的,可又走了没多久,殿下瞧见园子里头正在散步的孔雀,就让奴等去抱过来让他逗逗,奴等也没有想到,这、这转眼的工夫,回来就没见着殿下的人影了!”

楼越恼怒道:“你们看护殿下不力,竟还敢为自己辩解?”

几个人忙磕头称不敢。

“那你们经过花园时可有见过其他人?”楼宴问道。

“没、回来时没有。”那内侍斟酌道,“只是殿下先前离开含元殿的时候,我们曾见到过昭王殿下他们……”

众人一愣,旋即纷纷将目光转投向了李徽,楼越更是眼中明显带了愤恨。

李徽迎着父亲质疑的眼神,连忙辩解道:“父皇,儿臣等人入宫进殿后就没有再离开席位了,八弟是在回来的时候出的事,但我们只是在来时恰好隔得远瞧见了他一眼而已,连他要去哪里都不知道。”

李彻和李徍也站出来帮他,也帮自己说话。

陆方亦开口道:“圣上,入宫时我们兄弟恰好与三位殿下同行,他们是不可能和八殿下的事有关的,要说同八殿下相近,那再如何算也该是最后见到他的人才是。”

李征立刻道:“陆丞相这是何意?您老要为兄长作证解释便作证就是了,怎能随意有所指?要说最不喜欢小八的,也该是五兄——但他人不在京都,自然没有嫌疑。至于其他兄长,我却是不好说了。”

李徽等人正要再辩,李峘忽怒喝道:“够了!”

兄弟几个顿时噤声。

“就算自己没有离过席,”一片安静中,楼越淡淡道,“也不代表没有人代劳,昭王殿下也是得人前呼后拥的,想必应很明白这个道理。”

李徽瞪目道:“楼尚书,你此话何意?”

楼越冷道:“便是字面之意。”

李峘大感头疼。

恰此时,陆玄开了口:“兄长和楼尚书之言恐牵连甚广,言语推测虽可大胆为之,但还需小心求证为好。”

言下之意便是说你们在这里吵来吵去并无意义,现在连李德到底是自己失足还是被人所害都没有证据能确定,更别说上来就要空口定凶。

他这话把两边都给说了,就算是楼越也无话可驳。

李峘心里头既恨且烦,心爱的幼子尸身还躺在地上,临死前的惊恐就那么定格在扭曲的面目间,让他看着不忍又惊惧,实在是不想再多看。

“把这几个奴仆押下去看管,”他当即令道,“严刑拷问!”

宫里出了这样的事,万寿宴自然是不可能再办下去了,眼见于此,群臣也纷纷自动自觉地告了辞。

李征走到中门,正准备上车离开,提衣低头时不经意向下一瞥,忽地顿住。

“殿下,怎么了?”身旁随侍问道。

“先前你们来侍候我更衣的时候,可有注意到我左履上的金箔花纹齐不齐全?”他开口时语气有些异常得轻。

随侍顺着他示意的位置看去,这才注意到自家殿下的左边鞋履上那用金箔剪裁拼制的缠枝莲纹少了一块,因缺口不大,加上失的又本就是偏侧边的缠绵枝叶处,所以需细看才能注意到,而当时他们又只顾着给自家殿下换衣服,没有人去注意鞋子,于是也就自然而然地错过了。

随从忙向他告罪:“殿下,是我的疏忽……”

李征却丢下一句“你们在这里等着”,便返身往回走去。

此时内宫里正乱着,他有意避开人,绕路重新去了荷花池边,正沿着岸在寻什么,忽然,斜刺里冷不丁传来了个熟悉的声音道:“晋王殿下可是在找这个?”

李征瞬间从头到脚都被冷意给浸透了。

他转过头,果然看见楼宴就站在不远处的廊下,指间捏着个很小的东西,正在阳光照射下泛着金灿灿的光。

李征下意识收了收脚,勉强牵起笑容同他打招呼,说道:“廷秀怎么也在这里?我,我想来看看能不能找到什么线索。”

“巧了,”楼宴淡笑间已款步走到了他面前,“我也是。”然后转弄着指间的半片金箔,说道,“在那块假山石脚下的草丛里发现的,也不知怎么会有这么片金箔掉在这里,我瞧上面的细孔,应是用作装饰的,这可不是一般人能用。殿下觉得,我要不要立刻通知禁卫,把今日来赴宴的所有人都拦截回来?哦,对,既然殿下来都来了,就顺便让我先看看吧——”

李征忽地抓住了他的手。

楼宴无波无澜地抬起了眸。

“……廷秀,我、我,”他白着脸支吾了半晌,“我不是……”

“你是不是故意的,我并不在意。”楼宴忽而如是续道,然后在李征愣怔的视线中平静地抽回了手,“殿下既然承认了,那我们便来谈一谈后事如何处理吧。”

李征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见了什么。

楼宴这是要放他一马的意思?可是为什么呢?他不是楼家人,是李德的舅舅么?

大约是看出了对方的震惊和困惑,楼宴幽幽道:“人都死了,我把你交出去也没什么用,况你若倒了霉,高兴、得益的也不是我们楼家。再说,那也不是我当真的亲外甥。”

李征的心跳得飞快,他万万不料事情竟还有这样峰回路转的机会,如同死里逃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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