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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节(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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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玄往盏中注水的手一起一停,起伏有序,开口时语气亦平常:“不大了解,你问他做什么?”

陶云蔚知道不好在他面前拐弯抹角,便道:“那,先生可知崔十二娘在新安王妃的候选前列?”

陆玄淡淡弯了下唇角:“我看你不像是来有求于人,倒像是专程来考我。”

陶云蔚被他噎住,顿了一顿,方说道:“崔太夫人的意思,是希望我们家把二娘也送进去。”

陆玄听到这里,总算是抬眸看了她一眼,须臾,说道:“你看上去不太高兴。”

陶云蔚奇怪道:“我应当高兴么?”

他不置可否地笑笑,收了茶筅,将其中一盏点好的茶推到了她面前:“我记得你立志要让两个阿妹嫁入高门,怎么,安王府不好么?还是你觉得有些可惜,崔太夫人看上的不是你?”

陶云蔚原本正在为这盏中久咬不退、色泽鲜白的茶沫而暗感佩叹,冷不丁听见陆玄来了这么一句,当下抬头就要翻脸,冷笑道:“安王府又如何?除了王妃之外其他全是侧室,名分叫得再好听,也统不过一个妾字。值得谁稀罕?况只怕是有人欲欺我陶家不识南朝罢了,我便是再无知,却也晓得你们万不是那般普济众生的,倘真是天大的好事,哪里轮得上我家二娘?”

她说完犹不解气,对着他又道:“原以为先生能明白我,现下看却是云蔚来错了。”

说完竟是立刻就要起身离开。

陆玄伸手拉住她,待暂留住人后便又放开,似无奈笑道:“你还说你家三娘脾气不好,我看你也不遑多让,只平日里装相装得好。”

陶云蔚沉默半晌,说道:“我只在先生面前装不了相,大约是因不愿自己看错人吧。”

陆玄微怔。

少顷,他笑了一笑,说道:“好了,坐吧。这一口一个‘你们’的,也不知我又是遭了哪门子冤枉。”

见陶云蔚仍犟着没动,他只好又半哄道:“好歹我也算是你长辈,你总不好让我站着陪你说话吧?”

陶云蔚听着,心里不免即时翻了个白眼。却到底还是顺着下了台阶,说道:“我只是腿有些麻。”言罢又重新入了座。

“先喝口茶,”陆玄道,“润润嗓子。”

她知他又在调侃,也懒得计较,只从善如流地捧起盏啜了一口,茶汤入喉,意料之中的十分惊艳。

陆玄打量着她的神色,笑道:“看来还算合陶大姑娘的口味,如此便算是我向你赔过罪了?”

陶云蔚一脸无语。

不等她说话,他又微敛了几分笑意,语带认真地平声续道:“承蒙你信得过我。只是这安王府,令妹恐怕是进定了。”

第27章 柳暗

茅亭里一时静默下来。

陆玄看了看沉默未语的陶云蔚,又缓缓续道:“其实你心里应当很明白,崔太夫人给你们家下的这个套,你们是钻也得钻,不钻也得钻。即便我现在对你说安王乃人中龙凤,你也不过是自寻了几分安慰而已。”

她咬了咬牙,垂下眸,良久没有言语。

没错,崔太夫人这个套从一开始就是卡着她们陶家的脖子给套下来的,多一分恐怕还嫌费力。人家不过是故作了几分亲切,不过就是在浴佛节那日特意处处抬举,不过就是……细想来,连多的“不过”都没有。

可这区区、寥寥的“不过”,却偏偏是她们陶家当时最迫切需要的,在南朝立足的支撑。陶家当日虽是情势所迫,但到底是主动弃陆氏而择了崔氏,倘此刻她们又在崔太夫人为二娘“引见”了宜阳郡主,并在二娘出入过紫园后为崔氏所远,传出去二娘成了什么?她们陶家又成了什么?

崔太夫人之所以绕这么大个圈子,不就是为了一石二鸟么?既拿她们陶家的风骨成全了崔家的德行,还把她们一家都给攥在了手中,二娘不仅得心甘情愿进王府,还得尽心尽力帮着崔十二娘笼络安王。

这些她当然都是明白的,可明白又如何?她不甘心啊!难道就因为他们陶家是士族末流,所以便连那一点点尊重都不配有么?

她好好的一个妹子,长得那么好,性子也那么好,嫁给谁不能当一家主母?凭什么就得去为崔氏女抬轿做妾?况王府争宠,就凭她们陶家这样的门第,怎可能护得住二娘?即便将来成了事,谁又保证不兔死狗烹?

陶云蔚忽然觉得他们全家历经千辛万苦南迁至此,简直就是个笑话。

她前所未有的沮丧,也前所未有地感到怨愤。

“那……你有没有什么办法,”她低着头慢慢说道,“能让我代替二娘去?”

陆玄愣了两息,才反应过来自己听见了什么,他一时没有言语。

陶云蔚没有等到他回应,便抬起脸朝对面看去,又认真地问了一遍:“有么?”

陆玄从未见过她这样的神情。很奇怪,他明明与她认识不久,可他于这一霎却忽然觉得,他“从未”见过这样的她,好像一朵明明应该迎着风雨倔强生长的向阳花,却在这时失了方向,看不见光,只能寄希望于偶然经停的路人,问一问能否顺手揣上她。

他没来由不喜欢她这个样子,当即蹙了眉道:“没出息。”又道,“陶家在南朝的日子还长着,难道你家二妹入了王府,你们全家便要争着去上吊给她送嫁?人家算计你,你就不会算计回去?”

陶云蔚闻言一怔,似是完全没有想过他会说出这样的话,旋即不知想到什么,眼中倏地一亮,正正看着他,问道:“先生既这么说了,那我便问三个问题,你可愿如实相告?”

陆玄伸手拿起面前茶盏,低头浅啜了一口,然后揉揉额角,歪身往凭几上一靠,似慵然自语道:“今日许是风雨宜人,不觉竟有些茶醉。”

陶云蔚愣了愣,随即反应过来,不由忍了忍唇边笑意,说道:“前王妃是如何去的?”

陆玄闭着眼,慢道:“算是病故。”

这个“算”字就很有灵性。陶云蔚心里如是想着,默默记下一笔,又问:“安王有几个子嗣?”

“只一个庶子,生母已去,年约五岁。”

陶云蔚点点头,忖道:“那外家身份与我们家比起来如何?”

陆玄默了默,回曰:“大约,不分伯仲。”

她想了想,了然,再开口:“那……”

“不是说就三个?”陆玄睁开眼朝她看来。

陶云蔚忙道:“刚才那个算不得的,只是附带着那么打听一下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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