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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节(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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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常见光的房间。

藏着秘密的房间。

乔稚晚在这里住了快半个月,之前就猜到了,这应该是丁意的房间。

丁满走之前,还对怀野说,如果觉得顶楼吵,要找个安静的地方写歌录音,可以用这间房间。

拉着厚重的窗帘,不大的空间如潮闷的雨天一般阴沉。

还是那样一尘不染的床单,灰尘的味道夹杂着挥发殆尽的樟脑球味儿,没有一丝丝的人气儿。

已时至六月末,这样闷热的夏至时节,站在门边,居然浑身都冷嗖嗖的。

怀野正半蹲在书架前翻找着什么,察觉乔稚晚站在门口久久不动,也没回头,嗓音落在尘埃中,显得寂寥而冷淡:

“进来啊,你不是想知道我的事情吗。”

乔稚晚顿了顿脚步,走了进来。

她不自禁地捏了捏睡袍的领口,气温不低,她进入这里的一刻,还是不自禁地打了个冷战:“我也不是特别想知道……”

怀野找到书架下方的一个笔记本模样的东西,抽出来,站了起来,他回眸瞥她一眼,淡淡地道:“跟我还装什么,之前我不是跟你说了,别总是装的那么理性吗,你就不是那种理性的人。”

他顿了顿,看着她,又恶劣地笑了。

“你不是说,你是个疯子吗。”

“……”

好过分。

乔稚晚心下也有点脾气,沉了沉气,抬眼看着他:“行,我承认,我就是想知道,你到底和丁满的哥哥之前认识不认识,你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如果你们认识,为什么你不告诉丁满这件事情,万一丁满知道了怎么办,你要怎么解释。”

“住了这么久,居然担心起别人来了,”怀野轻嘲了句,拉过来一张椅子,他自己坐到床边去,对她道,“过来坐下跟你说。”

他倒是真喜欢命令别人。

不住地是不是因为当乐队主唱的缘故,他确实比同龄人有主意主见的多。

乔稚晚于是走过去,坐下了。

椅子就搁在床边儿,怀野坐在一旁,在她坐下的一刻,他忽然把一条手臂搭在了她身后的椅背。

如此靠近了她。

乔稚晚不是没和他离的这么近过,也许是因为他第一次邀请她进入了他的世界,她竟然有一丝小小的紧张。

她最开始完全不把他放在眼里的,怎么会这样?

怀野半垂下眼,开始翻手里的笔记本,一页一页的,谨慎又小心,语气却是漫不经心的,“我不管是梁桁告诉你了什么,还是你自己想来打听我的八卦,我都要告诉你,我不是你想象中的什么好人,我也不介意你会怎么评价我,当然我也不会因为你的看法来评价你。”

“我和丁满的哥哥的确很早之前就认识了,他叫丁意,‘满意洗车’的‘满意’就是取自他俩的名字,但是丁意被父母送到了港城的一个寄宿学校上学,就在我学校隔壁,”怀野说到这里,沉默了下,好像不愿意回忆起过去那段记忆,他抬起眼来,看到了乔稚晚认真平静的目光。

他盯了她小半秒,忽然有一刻的失神。

不知为什么,有那么一个瞬间,他好像发现,是自己过于防备她了。

没有对他的偏见,没有想探听他的心思。

更多的是一丝。

怜悯。

他不需要怜悯,他从来不需要这些。

怀野匆匆别开自己的视线,脊背向后沉下去,平躺在了床上,翻着那一页页画着各种诡谲离奇的画,写着一首首音律阴沉的歌的简谱线,还有许多宛若疯狂的梦呓般的只言片语。

微微阖眸,好像一晃,就回到了那个冬天。

“我觉得,不应该把那所学校叫什么‘戒网瘾’学校吧,不如说是精神病院,至少我们学校的人都那么称呼那里,”怀野回忆着,苦涩一笑,“我不是很爱管别人的闲事,但谁让丁意撞我脸上了呢,他跟我说他很不开心,就像你总是对我表现出,你很不开心的样子,

“你知道吗,丁意是我最合得来的朋友,其他朋友都是一起逃逃课,去网吧打打游戏,但是丁意不一样,他是个天才,他会画很漂亮的画,歌也写的比我好多了,以前我们乐队的贝斯就是他,但是……那些人,却只想把他变成一个‘正常人’,变成那种‘理性的人’,但是他真的有问题吗?他没有问题,为什么别人总说,他是有问题的呢,

“什么是理性的人呢,就是那种从小到大很听父母的话,按部就班长大,考试拿好成绩,读书,长大……”怀野叹气,“我见过这种人,我爸和他前妻生的哥哥就是这样的人,我父母也想让我成为这样的人,但是我知道,这样不会快乐。”

“有时候叛逆真的是叛逆吗,其实只不过选择了另一种生活方式而已,就是在‘叛逆’吗。”

怀野说着说着,好像意识到了自己的话偏离了些许重点,于是他又轻轻地一笑:“为了我们乐队的新歌和演出,丁意那年没有回家过年,他就留在港城,我们乐队一起做音乐,那时我没意识到他的病情加重了……他那么不快乐,我居然都没注意到,

“那天我妈过生日,我提前走了,”怀野说到这里,话开始含糊起来,好似不愿回忆起那天发生的事情,“那些人让他喝酒他也喝,让他骑摩托去跑腿,他也去,他和丁满一样,就是那种怂怂的个性,然后他出事了,路上太滑,撞在我们城市广场的地标上撞死的,脑浆都撞出来。”

乔稚晚满脑子震撼,她张了张唇,尝试说点什么,却无论如何都说不出来。

诡异的寂静流淌在这半大不大的房间中。

床上的少年好像已经睡着了,沉湎于过去那场淹没他的大雪之中,笔记本倒扣在他的脸上。

看不清他的表情了。

他在哭吗。

乔稚晚坐在原处,看着床上的他良久,半晌,她才又抻了抻发紧的喉咙,开口道:“……那些人,是梁桁他们吗。”

“梁桁跟你说了,是我害死的丁意吧,”怀野沉沉地笑了起来,都能想到梁桁那样的嘴脸,“其实他说的也没错,如果那天我晚走半个小时,或许十分钟,如果我早点察觉到丁满那段时间被另一个乐队的人欺负了,可能就不会变成现在这样。”

怀野说完,已经不愿多讲,好像也把评判的权利交给了她,他从床上坐起了身,两条手臂撑住自己,散漫地看着她:“我现在又要做一个坏人了,我写不出满意的歌了,我现在,要从丁意和我们乐队活动期间写的笔记里找灵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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