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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节(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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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琼英头登时嗡的一声,那中年妇人后来又说了什么,她都听不见了,也不顾得买菜,只呆呆地立在那里。

停放张侍郎尸体的灵堂外临时搬来了案桌、凳子,他的尸体已经从棺椁中抬出,仵作汪敏在一旁摆了一个香炉,里面点燃了香。又将自己的嘴脸用白纱巾包裹严实,带上一副白纱手套。

这时衙役递上了浸过热水的毛巾,汪敏接过来轻轻擦拭过尸体,方开始细细检验。

此时张侍郎的妻子方氏,李公弼都弯下身来,屏声静气注视着汪敏的动作,韩沐的心更是提到了嗓子眼。唯有顾希言还是那么直直地站着,并没有低下头,岩岩如孤松独立。

汪敏对了尸体的后脑勺细细看了一会儿,将银针探了进去,一无所获。又用银匙撬开了张侍郎的嘴,仔细查看了腐烂的皮骨,眉头紧皱,对着顾希言摇了摇头。

汪敏艰难地开口道:“禀告老爷,小的并没有发现您说的那样东西。”

李公弼冷笑了几声,正待讽刺顾希言几句,却见方夫人面色通红,上前一把抓住顾希言道:“你这狗官,我原是相信你能为老爷伸冤,才顶着族亲。的压力同意你打开老爷的头骨,没想到你什么也查不来。可怜老爷已经身故,还要受此侮辱,你让我日后有何面目去见老爷,又有何面目再面对族亲?”

韩沐连连跌足:“完了完了,伯约,你精明一世,怎么关键时候犯了糊涂啊。”

这时张侍郎府外也很热闹。因为府内有线人,一些看热闹的百姓已是提前知道了消息,纷纷传道:“没想到这次顾府丞竟然栽了大跟头,重新验尸还是一无所获。你们说,他会不会被马上问罪?”

沈琼英只觉得脚下一软,若不是一旁的春兰扶着,几乎要跌倒在地。

张侍郎灵堂内,李公弼冷笑道:“顾府丞,这就是你重新验尸得到的结果,你还有什么话说?”

顾希言看上去并不慌张,沉声道:“府尹,能否让我亲手检验?”

李公弼冷声问道:“怎么,顾府丞还要做困兽斗?”

韩沐细细观察顾希言的神色,似是又发现了转机,忙道:“就让伯约再验一下吧,横竖已经惊师动众了,也不怕最后这一折腾。”

李公弼冷哼一声:“若再验不出结果,顾府丞可要心甘情愿接受惩罚。”

顾希言且不理会李公弼,接过韩沐递来的白纱掩住口鼻,重新细细看过了尸体的面部,又取出一细长狭小的银匙伸入死者的鼻孔,用力向内探了两下,小心将银匙取出,那银匙上白色粉末赫然可见,方夫人离得近首先发现,惊奇地问道:“这……这是什么?”

顾希言笃定道:“是石灰,便是它导致张侍郎身亡的。”

第39章 灌汤包子+核桃腰+乌鱼蛋汤……

此言一出, 众人皆惊。韩沐脸上顿时露出笑容。而李公弼一脸不可置信:“你又胡说,石灰怎么可能导致张侍郎死亡?”

顾希言轻轻一笑,反问李公弼:“府尹竟然没听说过石灰罨死法吗?”

李公弼一时愣在那里。

趁李公弼发愣的功夫,顾希言沉声解释道:“石灰罨死法是最不易露痕迹的杀人法, 《洗冤录》不曾记载, 便是有经验的仵作也大多不知。其方法先以缸、桶贮水, 放入石灰搅拌, 然后将被杀者头部按入水中, 不到半炷香时间便可死亡。将尸体用清水洗净, 看上去仅脸色白中透黄, 与寻常病死无异。”

方夫人忙道:“顾府丞, 你的意思是说老爷便是死于石灰罨死法?”

“正是。”顾希言笃定道:“张侍郎尸体白中透黄,正与此法相符,此是其一;在他的头骨内也发现了石灰, 此是其二。”

“那么其三呢?”李公弼随即问道。

顾希言扫了李公弼一眼, 冷笑道:“这其三嘛,张侍郎尸体发现现场附近有一口水井,我在井底也发现了生石灰。还发现了凶手作案用的水缸。事到如今, 张侍郎的死因府尹应该清楚了吧。”

李公弼彻底无话, 面色灰败。

张侍郎府外, 春兰劝一直等待的沈琼英:“姐姐不必太过担心。顾府丞一直没从张府出来,说明验尸还没结束,事情还会有转机的。”

沈琼英沉默片刻道:“你说的没错,顾哥哥自小谨慎,没找到万全之策,他是不会这么冒险的。”

话虽这样说,沈琼英却一直用脚尖轻轻划地, 这是她紧张时不自觉的做法。

不知过了多久,却见周围看热闹的人又开始激动起来,纷纷议论道:“张侍郎的死因查明了,是死于石灰之毒,顾府丞亲自在张侍郎的头骨里找到了石灰,这杀人方法也真够匪夷所思的。顾府丞真厉害,这都能查出来。”

沈琼英此时提着的一颗心终于落地,突然放松下来,才发现自己站的久腿都麻了,春兰也露出笑容道:“姐姐说的果然没错,顾府丞不会打无准备之仗的。”

说话之间,应天府众人已是走出了张府大门,李公弼悻悻的不发一言,与之形成强烈对此的是韩沐,笑得灿烂极了,唯有顾希言面色还是如常。

周围看热闹的百姓自觉给他们让出一条路来,纷纷指着顾希言小声议论:“没想到顾府丞这么年轻,办案就这么厉害。”

“你还没听说嘛?顾府丞十九岁便高中探花了,不光会查案,还写得一手好文章呢。”

对于众人的议论,顾希言恍若未闻,低声向一旁地韩沐说了句话,径直向沈琼英走过去。

顾希言示意春兰在一旁稍等,一把拉起沈琼英的手,将她领入旁边一处冷僻的巷子,沉声问道:“你怎么在这里?”

沈琼英轻轻把手挣开,脸一红道:“没什么,我只是买菜正好路过,听说了你的事儿,出于好奇就等了等。”

顾希言沉默片刻问:“你不放心我?”

沈琼英脸越发红了,嘴硬道:“你自小便是有主意的,不会将自己置于险地,我有什么不放心。”

顾希言凝视沈琼英片刻,忽问道:“你冷不冷?”

沈琼英连忙否认:“都过了六九了,怎么会冷?”

顾希言不由分说将自己手炉塞给她:“手这么凉,怎么会不冷。”

沈琼英愣了一下,见顾希言的意思很坚决,只好将手炉接过来,她觉得这情形有些尴尬,低声道:“顾哥哥,春兰还等着我呢,我先回去了。”

“等一下。”顾希言叫住她沉声道:“旁人都觉得我是谨慎稳妥的人,殊不知我有时也会冲动。”

沈琼英内心一动,停下脚步望向他。

顾希言自失一笑道:“世人皆谓我处事周全,算无遗策,可这并不代表我总是这样。一件事只要我觉得值得,不管成败与否,我都可以不惜一切代价。就比如今天重新验尸,我并没有十成的把握,我可我知道,我必须这样做。”

沈琼英看了他一眼,怅然一笑道:“我知道,顾哥哥和我一样是执着的人。认定一件事情,赴汤蹈火也在所不辞的。这对于我们来说,究竟是好事还是坏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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