阅读历史 |

第190章 鬼郎君x双生子(1 / 2)

加入书签

“只是可惜了。”

蔺绥晃了晃自己的脚, 说什么可惜不言而喻。

若一的脸上覆了一层浅浅的红,用帕子将他脚上的脏污擦拭干净。

这藏着秘密和心事的帕子,在重重云雾遮笼的微末月光下, 沉进了江水里, 再无人知晓。

天渐渐深了,游船画舫里寻欢作乐的客人在天光大亮前都悄然离去, 浓厚的脂粉香仍然久久不散,遮掩着冷日之下的龌龊事。

若一从不会在一个地方停留太久,自从奉师命下山之后, 他便一直在路上, 灭除了一个妖物后, 就朝着下一个凶物的地点而去,如今倒是走走停停,因为身旁鬼君有人间事要办。

蔺绥看着这船舫的事情,交接的差不多之后才离开, 那暗处的弯弯绕绕, 他没必要指点太多, 只需要知道个大概。

处理好后, 他们再度启程。

越往北走,天气越发寒冷。

在南边时还是深秋,往北边走的初冬就已经隐隐下了雪沫子。

若一也不是只见凶物才出手,这一路走过去, 遇见妖物作乱之事, 他必然不会坐视不管。

不过和从前也有些不同, 以往这些妖鬼他都是通通灭除,如今碰见是鬼魂作乱,便将它们留着给蔺绥进补, 偶尔还会和蔺绥一同去寻怨鬼,将他们带到蔺绥面前。

在蔺绥和若一经历了第一场雪时,一名身着玄衣袄裙的女子站在了玄渊鬼城前。

玄渊鬼城是一座只在夜晚出现的城池,存在于结界之内,内有无数鬼魂来往交易,有时与人间也无异。

不过,这座鬼城在两月前经历了一场风波,鬼王易主了。

鬼城门开,内里鬼影重重。

什么样的死法都有,这飘的多是孤魂野鬼,讲究些的将自己收拾的体面一点,也有那不讲究的肠子舌头全都露在外边,手里捧着脑袋,又或者断了上半身在爬,若是人看见了怕是能三魂丢了七魄。

玄衣女子走入其中,她虽然有影子,但大家却下意识忽略了。

她满身死气,手隐隐可见白骨,鬼味儿浓厚,没人能嗅见她身上活人的味道。

妙音行走在长街中,淡定地绕开地上长发鬼的头发,如果是几个月前,她看见这些景象,也定然会被吓得魂不附体,但是现在早就练出来了。

那根原本在她小臂上的灰粉色的线,现在已经到她面中了。

妙音知道,之所以会这么快,是因为她杀了人。

那日燕鬼君愤而离开后,他在原地等了四五日,也回了妙山,在鬼君座下请示告知,她要回家乡一趟。

报仇不是那么轻易的事,而且她也不是想只杀权贵那一个人,牵涉在其中的人都应该付出代价。

所以她等待了近乎两月,看着权贵家破人亡,惊恐死去后,给父母上了香,再和从前照顾过她的长辈道别,离开了家乡。

她本是回了妙山,可是鬼君迟迟不归。

按照这根死线蔓延的速度,她怕等不到鬼君回来,她就先死了。

她还记得和鬼君的约定,哪怕死后也是鬼君的使女,她担心自己就这么死了会被带去投胎,有或者变成没有记忆的孤魂野鬼,所以打听了燕鬼君的行踪后,便来了此处。

鬼王居住的宫殿又层层把守,可不是什么小鬼都能见到,妙音见门口的鬼不耐烦地驱赶她,只说:“我是妙山君的使女。”

门口守卫的鬼立刻脸色大变,赶忙带着笑请人进去了。

整个玄渊鬼城哪只鬼不知道鬼王在找一个叫“妙山君”的鬼,每次听不到回应,那森森鬼气仿佛要把整座城的鬼都给吃了,鬼都胆战心惊。

妙音立于殿中,看见了坐在上方的男人。

和两个月前相比,燕鬼君又吓人了许多。

颀长的身躯随意的靠在玉椅上,冷厉的面庞和血红的眼,戾气十足,周身之气暴虐,仿佛都看上一眼都会被他杀死。

“他没来?”

燕秦眼里不自觉带上些失望,刚刚好了一点的心情,又重新跌回谷底,又看谁都不顺眼起来。

“君上还未归来。”

妙音知道鬼王派人在妙山上把守着,但却没有多此一言。

燕秦不耐烦道:“那你来干什么?”

他还以为那个没良心的始乱终弃的鬼派人来跟他说些什么,但既然不是这样,他就没什么耐心了。

妙音将自己的来意如实告知,斟酌道:“并非是想来打扰鬼王殿下,只是君上归来,定然是会来寻鬼王殿下的。”

燕秦本来是懒得管这件事的,但听到她这句话,不自觉直起了身子,又冷笑道:“他会来找我?”

“鬼王殿下于君上而言自然不同,一定会的。”

妙音十分肯定地说,她这么说倒不是只为了留在这里,也有几分把握和依据,她擅情善曲,更善观情。

她能感觉到燕鬼君对君上来说不同,虽然她不知君上为何一去不归,但她觉得君上应当不会轻易放下才对。

燕秦的心情因为她这句话回温,点头说:“你这件事不过是小事,等着就是了,你要是想让死期提前,我也不介意现在就动手。”

妙音扯出一个僵硬的微笑:“我不着急。”

她终于知道为什么那条蛇说燕鬼君不会说人话了,这说话的方式确实是比较独特。

燕秦忽然看见了妙音不离手的那把琵琶,又想到了什么,把她叫住了。

“你这把琴现在练得怎么样了?”

妙音回答很谨慎:“不说纯火炉青,也有十之七八。”

“那能乱人心么,就是……乱一个无心无欲的人的心。”

燕秦想起了蔺绥最开始做这把琴的目的,忍不住问。

“应该可以。”

妙音没有打包票,毕竟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她也不能笃定一定可以影响到这样一个人。

燕秦衣袖轻拂:“别和我说应该,就说不可以。”

妙音被她这话弄得好,一会儿才转过弯,满眼写着困惑。

“回头他回来了,问你你就告诉他不可以。”

燕秦懒得解释那么多,眉宇间阴霾更深。

妙音不解其意,只好点头称是。

反正到时候君上回来了,要让她去做,她自然全力以赴。

燕秦把妙音安排好后,去了一趟鬼牢。

这里边关押的都是恶鬼,其实这么说有些宽泛,因为这鬼城里能混到上层的自然没什么好鬼。

这些个都是跟着前任鬼王,对他心思不老实的,他自然是可以把这些玩意给吞了,不过他偏要留着。

这些可都是他的聘礼,他就是要让蔺绥知道,他要多少鬼气他都可以为他奉上。

为什么要走呢?留在他身边和他一起,有什么不好?

燕秦不明白。

如果说是他渡鬼气渡的太频繁,他也不是不可以少弄一点,不弄是不可能的,他看见蔺绥就想弄他,看他吃到吃不下的样子。

他喜欢,他就去做,他不觉得有什么问题。

燕秦心想,这么多鬼气,应该足够留下蔺绥吧,要是不够,他就再去抢,反正这世间又不止这一座鬼城。

西关州。

千里冰封,万里雪飘。

蔺绥看着天边散落仿佛无休无止的鹅羽,和若一停留在了客栈里。

如果赶路,倒不会这么慢,但因为他要干涉人间之事,所以这一路走走停停,过了两三个多月才走到西关的地界。

燕秦的家梧城,就在西关州的最西边。

只是不知道燕秦现在在哪,横竖是在禁制的感受范围之内,蔺绥打算带若一先到梧城,再去找恶面,让他们相聚。

“雪停了再走吧,反正那玩意儿就在那里,也跑不了。”

蔺绥靠在窗边,欣赏着外面的雪景。

这已经不是他们遇见的第一场雪了,遇见的第一场雪在半月前,他们没耽搁地继续往前走,灭了两个凶物后,又遇见了这场大雪。

若一将来不为严寒酷暑而停留脚步,但如今听蔺绥这么说,便也决定歇脚。

他看着窗外的霜白,偶尔会回想到之前的那一夜。

那种情况只有一次,在之后只有蔺绥偶尔会逗逗他,却没再做过什么。

如同一场飘渺不真切的梦,但若一记性太好,一桩桩一件件都记着。

他不知如何诉求,也不知自己想诉求什么,便也只是默默地与蔺绥同行,默默地做着一些事。

庭院飞雪如乱花,蔺绥抬手抓了几片,他的手很冰,比雪的温度还低,因此落在他掌心的雪花并未融化。

他将雪花贴在若一额头,眯眼笑说:“借花献佛。”

若一刚想回应,就见他脸色骤变。

极度阴沉又极度慌乱,仿佛遭遇了什么意料之外的十分重要的事。

“小道君,我有急事,梧城见。”

说罢他的身影便消失在了屋内,融入的茫茫雪色中,再也看不见。

若一刚刚扬起的唇角定格,默然地看着他消失的方向,眼里一片沉寂。

北风吹进,满地寒冰。

言笑晏晏犹在耳,不过转瞬,便成空。

若一忽地发现,他好像没有问过他叫什么姓名。

他知道他是妙山君,却不知道他本名叫什么。

他的话语极少,因此谈话之间也从不会用其他话来代称,只是同他有话直说。

他未曾问过,鬼郎君也从未主动说起过。

额间的雪花化为水滴,从他眉骨落下,从眼角处坠落。

他依旧是那副无心无欲的模样,只是心绪落在了雪中,久久不动。

↑返回顶部↑

书页/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