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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节(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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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氏一时高兴,把从前唤钟萃的名喊了出来,叫裴氏碰了碰,顿时反应过来,巧笑着拍了拍自己:“敲我这张嘴,是娘娘了。”

“没关系。”钟萃倒并非那般挑剔之人。

寒暄后,老太太饮了会茶水,恢复了些精气神儿,在说了家中对钟萃的挂念后,如同久未相见的亲人一般,柔声说起家中的事,老太太一心挂着江陵侯升迁之事,并无多少心思周旋:“上回你父亲从外地回来后,十分惶恐,生怕办砸了差事,给嫔主子添了麻烦,如今每日除了上衙,连外边的人情都不去走动了,下衙回来后便把自己关在书房里,说是要好生为朝廷办差。”

穆氏等人也是知晓进宫的目的,老太太一开口,穆氏照旧不吭声,她生怕钟萃记仇,还记得她这个嫡母待她不好的事,姜氏两个顺着点头:“是,大伯如今跟变了个人似的,连我们二爷都叫不出去了。”

裴氏斜睨她一眼:“按说四姑娘如今定亲了,二伯应最为忙碌的才是。”

钟萃不知四姑娘钟琳定亲的事,但她都入宫近两载,钟琳和钟蓉排她前边,便是定了亲也十分正常的。钟萃还有几分好奇:“四姐姐定的哪户人家?”

裴氏替姜氏说了,还指了指穆氏:“你四姐姐定的是国子监祭酒关家,你三姐姐定的是长平侯府。”

钟萃记得上辈子定给长平侯府的是钟雪,四姐钟琳倒是不曾变过,只钟蓉的婚事却变了,她若是定给了长平侯府,钟雪便不能再与长平侯府定下了。

但钟萃并未说甚,只顺着裴氏看像穆氏,问了句:“从进殿里便不曾听母亲说过话,可是身子不适?”

穆氏见她看向自己,忙道:“并无不适,娘娘不必忧心。”她自是生怕钟萃想起了从前来,便是随意使使手段就能叫她吃点苦头的。推己及人,穆氏虽觉得她身为嫡母,做的事并非难以理解,何况她到底庇着人好生长大了,但若换做是她,想来心中也不舒坦,自是要出一出这口恶气的。

钟萃轻轻颔首,同老夫人说起江陵侯钟正江来,钟萃从陛下处知晓父亲江陵侯的事,知他非是那等有能力的官员,她对侯爷为人不了解,只从前觉着颇有威严,如今听老太太说起侯爷的作为,钟萃信以为真,倒也欣慰他的进步,还安慰老太太:“父亲有此等毅力自是极好,等他学成,定是能为朝廷好生办差的,祖母宽心。”

老太太目光诧异,抬眼仔细看她,一手抖了抖,去拿桌上的茶水,没注意打翻了茶盏,茶水顺着淌到她衣袖上,沾湿了一片。

钟萃忙叫人领了老太太去里边换衣裳。穆氏几个身为儿媳妇,也跟着进去伺候了。

杜嬷嬷这才压着声提点:“嫔主子,奴婢瞧着,老夫人的话中却还有几层意思。”

杜嬷嬷是专门安在钟萃身边提点她的,钟萃对她也十分信任。她朝内殿方向看了看,小脸上写满了沉思,仔细想了想老夫人的话,极为认真的请教:“嬷嬷请说。”

第88章

钟萃不是第一次听见有人当面指出话中深意来,上一回听见,却是在侯府时,姑奶奶钟明兰刚回来,大夫人穆氏与姑奶奶钟明兰斗法,两个人在话上打机锋,大夫人不敌,在心里狠狠把姑奶奶钟明兰说话的原因仔细剖析了一番。

钟萃也只在四姑姑钟明兰与大夫人穆氏斗法那几日听到几回大夫人的心声,过后便没听到过大夫人穆氏这般剖析了。

杜嬷嬷也朝内殿看了看,老太太打湿了袖子,还得一会才能出来的,便细细与钟萃说起来:“嫔主子仔细想一想老夫人说的话,老夫人说江陵侯如今每日把自己关在书房里,又说以后要好生为朝廷办差,嫔主子若是挂念家中的,听了老夫人这番话,定是在心中心疼起来了。”

娘家是女子的后路,这世上的女子都是希望娘家好,外嫁女也能跟着沾光的,便是闹上一时之气,但打心底里也是会惦记的。

老夫人赌的就是这份外嫁女对娘家的惦念。潜意思是在跟钟萃诉苦呢。

钟萃顺着杜嬷嬷的分析,蹙了蹙眉心:“侯爷是祖母的儿子,祖母这个当母亲的自是见不得儿子受一点为难。”

但就如同读书一般,自古来哪有读书不辛苦的?便是天子也要自幼便跟着名师们学习,受他们教导,严寒夏暑,从不间断,到如今登基为帝,不时也要招学士经筵、读书。

天子尚且如此勤奋,为治理大越兢兢业业,不敢懈怠,侯爷得封勋贵,又在朝中任职,自是该习天子这般不断上进,才能担得起官职,协理着陛下一同把这江山治理好。

钟萃也读过好几本书,便是如今还在读,生怕一日不学便退步。陛下也曾同她说过伯乐与千里马的典故。天子教学,时常会例举众多典故,仿若信手捏来一般,除开典故,还会告诉她出自何处。伯乐与千里马出自的是《战国策》一书中。

伯乐偶遇一匹千里马驾着盐车爬太行山,它彼时狼狈,膝盖断了,皮肤也溃烂,被鞭着爬到中间便再也上不去了。伯乐从车上跳下,抱住了它痛哭,且脱下麻布衣裳为它披着。此典故在后世广为流传,无数学子奉为佳话,以“千里马”比做良才,期许遇上能识得他们学问之人出现,自此大展拳脚,广为流传。

学子们辩证时,还会争辩伯乐和千里马到底谁先,谁更重要。天子自幼习的是帝王之道,对此等辩驳向来不屑争辩,钟萃受他教导,遗他几分观念,自是如此。在钟萃眼中,无论谁先谁后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在合适的时机正好遇上。

比如父亲江陵侯,钟萃知晓他的能力,叫天子的话便是“不堪大任”,如今他既然有心上进,知晓勤奋刻苦,虽在朝中浑噩半生,但到底醒悟得还不算晚,便是她读书练字也不过是这两年的事,只要有心,能耐得住,也能做出一番成绩的。

何况天子圣名,见臣子上进,能为朝中出力,想来也是会看在眼中,假以时日未尝不能给升迁调任。

钟萃十分认真:“侯爷如今幡然悔悟也算不得晚,祖母便是一时心疼,想来也是会明事理,知晓此般真正为谁好的。”

“嬷嬷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钟萃眼神分明,宛若清澈见底的一汪清潭。自然不是,杜嬷嬷在宫中多年,是御前掌着天子事物的嬷嬷,不知见过多少阴私之事,如同老夫人这般嘴上说着如何“勤奋”,实则是诉苦的话她一听便知她们意图。

不过是想凭借这份“苦”来讨要好处,便如同这回,若是嫔主子但凡对江陵侯府多些情分,老夫人入宫来当着嫔主子的面哭一哭,诉一诉苦,自然会叫嫔主子心中心疼几分,若是不忍江陵侯这般辛苦,自是会担下为江陵侯奔走升迁的事,老夫人的目的便也就达到了。这才是老夫人话中的深藏意思,是想要嫔主子为他们出头的。

谁料这嫔主子非是那等半点不懂的,杜嬷嬷入缀霞宫这许久,便从未见嫔主子有一日懈怠读书练字的。钟萃自是这等奈得住性子之人,便也如同要求自己这般要求他人,又如何会轻易的妇人之仁的。

对上钟萃看过来的目光,杜嬷嬷却没有继续把老夫人的心思一五一十的摆出来,倒用不上非要如今就把所有摊开了,一点一点的提点,往后总是有机会的。杜嬷嬷心思一转,含笑点点头:“嫔主子说的是,老夫人如今年岁,甚么没经过的,自是知道怎样才是为了侯爷好。”

里边老太太已经换好了衣裳,她没要宫人上前,只把穆氏几个往前招了招,压着声儿问道:“方才我说了半晌,这五姑娘就是不接招,依你们看,她是不是故意推诿,好叫我们打退堂鼓的。”

穆氏这时候却说了起来:“儿媳瞧着,这五姑娘变化也太大了些,哪有跟从前有半点相似的。”

在江陵侯府眼中,钟萃只是同他们闹一闹脾气,性子早便注定,钟萃便是如今当了娘娘了,指不定还是如从前一般唯唯诺诺,上不得台面,她们照样能拿捏住人,只要过了入宫这道门槛儿,进了宫中,她们自然是有法子让人听话去为侯府奔走的。

但如今看来,显然与她们想的大相径庭。她们都把侯爷说得如此了,她竟然半分不动容的,可见心肠冷血,凭着那几分骨血亲情怕是拿捏不住人了。

老夫人沉着脸,浑浊的眼里还闪着精光,她抬抬手,叫穆氏扶了她出去。用父女之情是打不动人,老夫人便不再提及江陵侯,反而说起了府上几房的大小主子们,说起侯府如今院子里,姐妹们的情况。

“娘娘许还不知,你母亲穆家在城中也是鼎鼎大名的人家了,穆家跟我们侯府是姻亲人家,向来厚道,两家往来多年,早便亲如一家了,前些日子穆家还来府上定亲,想定下七姑娘,咱们两家也好亲上加亲,庄夫人都说了,若是七姑娘过去,定是拿她当亲生女儿一般看待。”

“穆家?”钟萃骤然听到穆家人,想起了庄夫人那双散着寒意的打量,以及在长平侯府后院里遇到穆文高的情形来,心里顿时提了起来。

穆家有三品大员在,府上小辈的婚事自是会跟家世相当的人家匹配,若不是那穆文高已有过两任妻室,哪里会往庶女里挑的,便是三姑娘钟蓉,还觉得给她大表哥配上一位庶女是辱没了穆文高的身份呢,穆家哪里是真心想求娶庶女的。

正吁出口气,提着的心回落。与此同时,另一道声音传进了耳里,老太太的声音全然没有现在的慈爱和气,声音里高高在上,又带着几分尖锐刻薄,很是鄙夷得意一般吐出几个字来:【到底还是在意!】

一计不成,老夫人又生了一计。府上的庶女与她们不亲近,这一时片刻的也找补不回来了,但是人都是有弱点的,她总不能不顾忌在侯府的生母和妹妹吧。

老夫人原本是打算用这门亲事来拿捏钟萃的。穆家的亲事自是极好的,哪怕是当继室,也非是区区庶女能够上的,钟萃若是挂念在侯府的秦姨娘母女,想要保住这桩婚事,自会听她们安排。

穆家同钟家原本定下的人选是钟萃,只后来钟萃入了宫,这桩事自然绝不再提及,何况只有几个当家主子知晓,老夫人笃定钟萃对此毫不知情,这才敢毫无顾忌的说出来。却不知钟萃从一开始就知道。

钟萃抿了抿嘴儿,垂了垂眉眼,修长的眼睫扫了扫,轻轻说道:“自来媒妁之言,父母之命,七妹的婚事得祖母们上心自是好事,若是两家的长辈们都觉得合适,七妹也无意见,自是由祖母做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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