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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5节(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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帐篷里静悄悄的。

大王子眼眶慢慢红了,刚流下一滴泪他就抬手擦去,开口问道:“看到是谁干的没?”

杜厉回道:“我赶到的时候左亲王已死,地上只剩一堆尸体,有匈族人也有汉人,死的那些汉人从衣服看,都是徐家军。”顿了顿,他迟疑道,“不过,左亲王副将还剩一口气。”

大王子猛然抬头,恨道:“他可有留话?”

杜厉这回迟疑的时间更长,他以耿直出名,为人处世上一根肠子通到底,连他都不敢说的话,定有难言之隐。

左亲王一死,大王子的实力被削去一半。他心中已有猜测,急于知道真相:“杜将军,你尽管说。”

杜厉下定决定,抬头道:“他说有内奸,只来得及说完这句,就咽气了。”

“混账!”大王子用力一拍几案,桌子裂开一条缝,他咬牙切齿道,“定是老三。”

杜厉反而劝道:“他并未说是三王子。”

“除了他还有谁!”大王子一脚踢翻桌子,“他为了对付我无所不用其极!”

杜厉:“我先将尸体运到您这里,待可汗回来后再做禀报。”

库尔都死了,大王子就试着笼络其他武将。他目光一下子放到杜厉身上,百般气愤之下脸上硬是挤出笑来,说:“杜将军这回的情谊,我领了,多谢。”

杜厉客套地一拱手,以理所当然的口气道:“中原讲究嫡长为先,可汗不在,我自是先通知大王子。”说罢,他便告辞离开。

大王子亲自送他走一段路,回到帐中,便一直将那句话记在心头,嘴里喃喃道:“嫡长为先……”父汗向来喜欢中原文化,也当如此作想才是。

杜厉脚步越走越急,想到女儿正在帐中等他,他一颗心早就扑了回去。他拉开门帘一看,兄长和他一双儿女也已等在里面。

闻声,杜平抬眸笑道:“爹回来了。”

杜厉一颗心顿时化了,他盼这画面盼了多少年,老天总算没辜负他。杜大将军假咳一声,掩饰脸上动容。他开口:“我按照你说的那些,都讲给大王子听了。”

杜平:“那就好。”

杜厉回想起刚才那番对话,扭过头盯住女儿,两只眼睛一瞬不瞬,似乎在看什么奇怪的东西。

杜平迎上父亲的目光,忍不住抬手擦脸,问道:“我脸上粘了什么?”

杜厉大马金刀地坐下,单手支着下颚,继续盯住她:“怎么能这么聪明呢?不亏是我女儿。啧啧啧,平儿,他说的每句话都被你猜着了,你压根都没见过他就能猜这么准?你这是开了天眼?”

杜平还没说话,坐旁边的杜子文也嗤笑出声,杜厉立刻一个眼风扫过去,杜子文连忙捂住嘴。这位二伯比他爹还厉害,说开揍就开揍,根本没商量的余地。他可不想当着杜平的面被教训一顿,那真是脸面扫地。

杜严无奈地顺他毛,道:“有这么个女儿,人生无憾了?”

杜厉得意笑道:“那是。”

杜严拿这个弟弟也没办法,他转头面向侄女,问出心中疑惑:“永安,既然都是一家人,我今日说话也就不藏着掖着了。”

杜平笑道:“大伯但说无妨。”

杜严:“你这两年专心发展西北,是想着终有一日打回京城吗?”

杜平毫不犹豫:“是。”

杜厉挑了挑眉,并不意外听到这个答案,甚至欣慰一笑。

杜严:“你这次和徐家合作,是想趁机收归徐家军?将整个西北势力都整合在一起?”

杜平:“是。”

杜严凝视她双眸,缓缓开口道:“你该知道,这些很难。”

杜平笑道:“这世上真正有价值的东西,哪有什么是容易得到的?大伯,我若心甘情愿庸碌一生,就不会跑到西北来,留京城也能荣华富贵。打回京城的事我不急,也不想做第一只出头鸟,能不背负骂名还是不背负的好。我人虽在西北,可天下各处的消息都瞒不了我,相信我,在我动手之前,一定会是其他人先忍不住,也许会是乱民,也许会是各地总督,也许会是朝廷新晋封赏的那位南越王……群雄争霸的日子不会远了,但是,不论他们有多强,等我拿下徐家军,这些都不会是对手。”

杜严久久没有言语,再抬眸时,他眼底闪烁着意味不明的光芒,字句清晰地说:“如果这次任由徐家军和匈族缠斗,等到他们两半俱伤,更有利于你收服徐家军。”

待哈尔巴拉一死,再让徐家军消耗匈族主力,等草原各族被彻底打散后,完全可以利用祥宁公主和她生的小王子来笼络人心,挟天子以令诸侯,到时候不费一兵一卒,就可接手这支可怕的草原战力。

至于徐家军,估摸那时已伤残过半。届时只要杜厉率军南下,再加上西北各村兵力前后夹击,对徐家军的胜算可超过七成。比起如今委曲求全的合作,不如放手一搏。毕竟依照目前局势,徐家军二十万,而杜厉加上杜平手中兵力不过七八万之数,名为合作,实则恐怕会被徐则牵着鼻子走,不划算。

这些道理,不用杜严提醒,杜平心里也明白。

杜平懒懒靠在椅子上,这几日一直急行军,昨晚几乎一夜未睡。今日松懈下来后,她全身酸痛,脑子反应也慢些。

她嘴角翘起,笑道:“可不论徐家军还是匈族,将来都是我的,消耗他们就是消耗我的实力,影响将来争夺天下之战。”

帐中所有人听闻此言,皆是一怔。

杜厉最先反应过来,哈哈大笑,都说女儿肖父,果然,他闺女比他还狂。八字还没一撇的事,就敢说都是她的。

杜严无奈道:“这么有把握?”

杜平刚仰头饮下一杯浓茶醒神,她半阖双眸,捏了捏眉心,道:“自到了西北后,我这几年一直暗地里打听徐则的事,猜测他到底是怎样一个人。直至前些日子见到他面,”她抬眸,笑了起来,“我挺喜欢他。”

杜严:“愿闻其详。”只要是在西北讨生活,或被动或主动总得了解徐则其人,毕竟执掌这块地界最大势力的徐家。他对徐则自然也有所了解,不禁想听听侄女的评价。

他虽与平阳公主交情不深,但对她处事向来是服气的。那个人一手教出来的女儿,眼光必有独到之处。这么多年来的事实也证明,永安绝不是善茬。

杜平:“以前在京城,宫里那几个都喜欢他,觉得他拥兵自重,怀疑他野心勃勃想改天换日。后来我知道,徐则算是先帝和冯首辅一手推上去的,日子一久人心易变,先帝后来也疑心徐则,徐则心中也知道,便数年不回京述职,先帝疑心愈发深重。那时候,若不是冯首辅在旁劝着,估计徐家也就完蛋了。”她捏着鼻子又喝一口浓茶,脸蛋皱成一团,“我那时候判断,徐则虽无反心,但多少做着养寇自重的事儿,也算逼于无奈。但等见到徐则,真正和他面对面说过话才知道,他只能是个将军,他的政治意识太薄弱,碰上内阁那些老油条,极易被蒙蔽,呵,他不是我的对手。”

杜厉仔细听女儿说话,听完了,他嗤笑一声,插嘴道:“徐则有自知之明,他知道他只擅长打仗,这人不会反。”

杜平瞅她父亲一眼,意外道:“你挺了解他?”

杜厉双手枕着后脑勺,懒洋洋向椅背靠去,开口道:“我知道京城那些文官都觉得我们武将没脑子,吃进去的都长成身上腱子肉,半点不长脑子,只能用来驱使,不会自己思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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