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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5节(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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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瑛之停住身子,又转回身来,低头静候聆听。

冯阁老审视孙子片刻:“你真喜欢那丫头?”

冯瑛之不敢在祖父面前撒谎,抬起头:“至少孙儿在她面前可自在做自己。”

冯阁老眼眸微眯,这话外之音以为他听不出来?看来小孙子果真心中有怨:“冯家让你不自在了?还是你祖父我让你不自在了?”

这句话语气轻飘飘的,在冯瑛之耳中却重若千钧。

他沉吟不决,抬眸望去,试探道:“若祖父心中不喜这桩婚事,拒绝亦可。”

冯阁老哼笑一声,他踱步走回椅子前,缓缓坐下,孙子这种转移话题的雕虫小技,他自不放在眼里:“不单单是你,跟你同辈的每个兄弟,我都令他们不得入仕,你不向来活得逍遥自在吗?怎么?心中一直不服?”

冯瑛之沉默不语。

“想科考也行。”此言一出,冯阁老见小孙子猛然抬头,两只眼睛湛湛有光。他顿了顿,继续道,“不过得像婉姐儿一样,与冯家断绝关系。断绝了关系,你干什么我都管不着。”

冯瑛之定定望着祖父,眼中的光渐渐黯淡下来,他垂下眼眸低笑一声:“祖父是家中泰斗,别说我们孙辈,即便是其他长辈也无人敢在您面前置喙。孙儿斗胆说一句,”顿了顿,他深深呼吸一口气,抬头道,“儿孙自有儿孙福,您安排的路未必是最妥当的。”

冯阁老一怔,哈哈大笑起来,手指笑指着小孙子,一下一下点着他:“肚子里憋多久了?说出来爽快了?”

冯瑛之抿唇不语。

冯阁老笑完了,目光微敛,淡淡扔出一句:“不管家里有多少人这么想,既不信老夫,就断绝关系自谋前程去。”

冯瑛之苦笑一声,果然是祖父会说的话:“祖父以前虽夸过孙儿聪明,心中其实并不信孙儿能力?那些夸赞不过是客气?”

冯阁老斜瞅他一眼,鼻子里出气,哼道:“我需要骗人?你脑子当然灵光,圆滑也够,不过跟官场那些人比还是太嫩。”

他竖起手指数道:“你脸皮不够厚,这点还比不上永安那丫头,所以才会被她骗得团团转主动答应这门亲事,哼哼,膝盖也不够弯,不过我也理解,年轻人嘛,面子大过天,而且,你心不够黑也不够狠,若没老头子我在后头护航,肯定会被人吃完还拆骨头。”

冯瑛之反驳:“任何人都有刚起步的时候,哪有人一开始就驾轻就熟。”

“有啊。”冯阁老嘲讽道,“你不是天才还不许别人天才?”

“谁?”冯瑛之问道。

冯阁老骤然陷入沉默,天生适合官场又如何?还不是被一腔热血害得横死狱中?

他的视线悠悠转转,投向窗外沉浸回忆中,明明表情没什么变化,脸上的皱纹却能让人看出痛来。当年意气风发的探花郎,连一副完整的尸骨都没有,只剩灰烬。

卢小子自然是天众奇才,若不够聪明,也不会被他看中选为闭门弟子。

师徒一场,却落得白发人送黑发人,忧得他失眠数宿,痛得他夜半垂泪。

冯阁老收回视线,又恢复平常模样,淡淡道:“你未来的岳母就足够聪明,就是因为太聪明,才会和离一次又一次,杜厉才会被逼得叛国逃离。”

冯瑛之沉默片刻,问道:“祖父担心平阳公主野心太甚?”

“呵,这轮得到我担心?”冯阁老背着身子往外走去,笑道,“让他亲爹担心去吧。”

冯瑛之追上去:“祖父最后答应这门亲事,是为我吗?”

问完,他面带期盼。

冯阁老顿住,小孙子一片拳拳孺慕之情,他也不是不感慨。这么多孙子里面,这个最得他心,长得跟他最像,性子也像足了年轻时的自己。尤其小时候身子不好惹人心疼,小孙子十二岁之前几乎都是他带大的,带着打太极,带着教道理。

从一个粉雕玉琢的小人儿养到这么大,能不疼爱吗?

冯阁老无奈一叹,转过身来,把道理揉碎了喂给小孙子:“瑛哥儿,我们从来没有拒绝的余地,我一开始的拒绝不过是种表态。永安已经入宫见过皇上,只要平阳同意也面圣恳求,指婚的圣旨不消半日就会送到冯家来。平阳公主愿意先问问我们的意思,已是给足面子。”

冯瑛之怔住。

冯阁老垂垂老矣的眼睛有着洞彻一切的清醒,他得让小孙子明白什么叫皇权,什么叫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他苦笑一声:“能被皇上指婚是你的荣幸,要谢主隆恩。”

一阵大风沙沙吹来,拂起少年的黑色发丝纷纷扬扬。

不是他热心肠助好友度过难关,而是郡主屈尊纡贵主动一问。

冯瑛之被风吹眯了眼,他静默片刻,微微一笑:“我懂得。”

第120章 少年一个人行走路上,……

马车在路上颠簸行驶,顺着公主府的方向回去。

杜平整个人依偎在软垫子里,可惜道:“本以为这场婚事可以把冯首辅绑在你这边,果然,姜还是老的辣,是我天真了。”

平阳公主顿住,开口问道:“你到底为什么想嫁给冯瑛之?之前说的都是唬我的?”

“不不不,怎么敢?我骗谁也不敢骗您啊。”杜平赶紧举手表示清白,“我是真心觉得瑛哥儿是最好的人选,拉首辅大人上船不过是顺带。”

平阳公主看她一眼,又问:“你知道我想拉拢冯阁老?”

杜平收到半空中的手顿时停住,咽了咽口水。

平阳公主点点头,看出来了:“你派人盯着我?”

“不敢不敢绝对没有的事,我怎么敢呐,母上大人。”杜平一下子从软垫子上跳起来,“你送卢谦的骨灰去冯家,这事儿满京城都知道,随便一打听就行。卢谦那事没让冯首辅妥协,我就想亲孙子的婚事能不能让他心软,就这么一试,死马当活马医嘛。”

平阳公主又看她一眼:“我说过,别自作主张。”

杜平点头如小鸡啄米:“下次不敢了。”

平阳公主道:“你上回也说过不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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