阅读历史 |

第20节(1 / 2)

加入书签

梁潇道:“科举是选官任官的手段,若有人想在朝中安插党羽,可不就要在这上面做文章了嘛。”

“那你做主考,就可以阻止舞弊吗?”

“阻止不了,但我可以杀参与舞弊的人。有一百我杀一百,有一千我杀一千。”

姜姮想起了辰羡,想起了那个和辰羡交好的卫王,想起七年前整座帝都株连无数,血流成河的样子,不禁脱口问:“杀人竟是这么容易的事么?”

梁潇嘴角噙着得意且凉薄的笑:“别人不容易,于我来说,不过一道诏书,几笔蓝批的事。”

姜姮问:“那救人容易吗?如果当年你就有这样的权势,你会眼睁睁看着辰羡去死吗?”

梁潇的脸霎时冰冷。

姜姮也立刻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

这么多年,她怕梁潇已成本能,哪怕早就下了决定终有一日要摆脱他,这种惧怕跗骨入髓,却是没那么容易丢掉的。

她觉得手心里沁出丝丝冷汗,不自觉将手指合拢。

这样的动作是瞒不过梁潇的,他眼中戾气森然,紧抿薄唇,霍得伸手把姜姮的手拉了过来,强硬平开纤纤玉指,与她的掌心相贴。

他问:“姮姮,你当年是真的想与辰羡退婚吗?”

这是几天来他一直想确认的事,但他实在不愿与姜姮提及辰羡,但兜转了一个大圈子,发现辰羡是他们之间避不开的。

梁潇的掌心冰凉,贴着姜姮的,如冰霰入骨,让她不由得哆嗦了一下,这一点点凉意顺着肌肤渗入,于肌底下蔓延,像极了这些年他如何一点点浇灭她对他的爱,凉透她的心。

姜姮垂眸沉默半晌,忽得抬头,眉眼间有恰到好处的哀怨:“不然呢?你可知道,我提出退婚面临着什么吗?我与辰羡定的是娃娃亲,是两个家族的联姻,一旦退婚,面临的并不只是姑姑和姑父的责难,恐怕我的父兄也不会给我好脸色。”

“那是孤注一掷的。”

梁潇诧异:“可是那个时候我们并没有彼此坦诚心迹,我也没有给过你任何承诺。”

姜姮道:“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察觉到我并不爱辰羡。我爱的不是他,所以不能骗他,不能与他成婚,就这么简单。这与你有没有给我承诺,我有没有替自己寻好退路并不相干。”

她说完,噙一抹天真笑意看向梁潇,“辰景哥哥,你看,我其实是个挺好的姑娘,从小就知道不能朝秦暮楚。可你偏偏坚信我不清白,我是个骗子,这么多年竟连我自己都恍惚了。”

这话是一柄刀,十分精准地插入梁潇的心窝。

他只觉本已结痂糙硬的心又生出了丝丝缕缕的裂纹,血肉模糊,痛彻心扉。

再开口时,声音已有些沙哑:“为什么啊?你为什么不喜欢辰羡,竟要来喜欢我?”

姜姮也想知道为什么,若时光能倒流该多好,她绝不会动心。

但面上还是要装出惆怅:“是呀,辰羡哪里都好,血统高贵,温善敬则,他永远都不会伤害我,我为什么偏偏就不爱呢……”

梁潇抵在她掌心的手倏然绷紧,嗓音亦如拉满的弓:“你可是后悔了?”

姜姮再装不下去,噗嗤笑了:“这问题问得多好,辰景哥哥,若换做你,整整七年,你后不后悔?”

梁潇攥紧她的手,道:“我会……”

“会补偿我的,我知道了。”姜姮不耐烦地接道,慢条斯理道:“你是辅政王啊,翻云覆雨无所不能,我知道,我都知道。”

梁潇被她一呛,没有着恼,而是静默地觑看她的脸。

自是美艳绝伦的仙姿佚貌,鬓如乌缎,眸似曜石,偏脸上挂着深浓的倦意,仿佛是对周遭一切都失去了兴趣,颓靡厌世,连本该有的怨恨都是淡的。

懒得恨,懒得怨。

那种难以言说的不安再度袭来,梁潇总觉得自从那一日从姜王妃的口中得知真相后,姜姮就变了。

从前她再厌烦他,也会装出一份样子应付,虽然那应付在他看来是极敷衍拙劣的,可毕竟是存了一分心思的。

如今,连那一分心思都找寻不见了。

梁潇想不通,既然已倦懒到这份儿上,为什么还要折腾着出门?她当真有心思再看这滚滚红尘的风貌吗?

没有,姜姮当然没有。

她早就对这尘世厌恶透顶,她甚至想过死,不止一次,可就是有一丝不甘心在牵引着她,推着她继续活。

她犯了什么罪?竟要过这样的日子,还要在无望痛苦里潦草结束生命。这不该是话本中大奸大恶之人该有的下场吗?

她奸吗?她恶吗?

她都不,那她凭什么?

她想再试最后一回,看看拼尽全力能不能从梁潇手中逃脱,若能,她定要好好活,若不能,她就拉着梁潇一起死。

多么简单的抉择,这么多年,她好像就差了一层点拨。

两人各怀心事,一路无言,马车驶过朱雀街,又拐过几道巷衢,踏着蹄子慢悠悠停下。

姜姮率先撩开帘子出来,将帷帽素纱翻上去,环顾四周,问:“这是哪里?”

梁潇沉默着跟她出来,仔细观察她,见她虽然一副迫不及待兴趣盎然的模样,但那几分生气都是浮在表面的,她的眼睛冰冷空洞,半点鲜活之气都没有。

她根本不在意这里是哪。

梁潇却不说破,只含笑执起她的手,也装作极具兴致的样子,道:“这里是阳陵苑跑马场。”

淳化帝在位的最后几年,耽于美色荒废朝政,崔皇后和梁潇为了步步侵蚀皇权,商量出来个好办法,撺掇淳化帝拨巨资修建阳陵苑。

依山傍水的歇山顶重檐宫殿,廊桥流水,花树葳蕤,在西南边还辟出一大片校场,专门蓄养从大宛买来的名骏。

淳化帝常年流连于此,荒废政事,大权逐渐旁落,梁潇得以趁势而起,说起来这座别苑功不可没。

↑返回顶部↑

书页/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