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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节(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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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知道兄长为什么这么恨舅舅一家。

当年父王撂下母亲和他们兄妹回京成亲时,给他们留下了些银钱。若用得好,那些钱足够他们衣食无忧过一辈子了。

可偏她这舅舅不学无术,贪财好赌,将钱全都搜刮去挥霍一空。

后来兄长生病,无钱医治,母亲不得已卖了他们才七岁的姐姐。

那姐姐是母亲和别的男人生的,一直对外诓称是丫头。

梁潇幼年时是姐姐在照顾,生了场病烧得昏昏沉沉,再醒来时却已不见姐姐,他顺着吴江河畔跑出去很远,哭求人牙子告诉他把人卖到哪里去了,人牙子也无从说起。

风月之地人口买卖是在寻常不过的事,他经手的人太多,实在想不起。

往事凄清幽冷,若细细咂摸,总会品出些带血的滋味。

姜姮回了自己的小院,迫不及待换下沉重礼衣,穿一袭轻薄柔软的纱衣,坐在窗边翻看书册。

只翻了几页,便听见西跨院那边传来哀嚎。

极渺的声音,根本辨不出是谁发出来的,但姜姮直觉是许太夫人,因为除了她,这府中恐怕没有人敢在梁潇面前这么放肆。

这声音没有持续太久,很快就消弭于尘,回归寂静。

棣棠悄悄凑近姜姮,小声说:“我觉得靖穆王活得真累,跟谁不知道他的底细似的,一天天徒劳遮掩。”

姜姮不理她,她又道:“我刚刚偷偷出去看了,女人孩子一大堆,抽抽噎噎地被赶上马车,从后角门送了出去。”

“女人?孩子?”姜姮诧异。

棣棠道:“太夫人时常接济她这弟弟,倒也娶了妻妾,生了孩子。有几个女孩子十五六岁的样子,管靖穆王叫表哥,我猜太夫人就是打的这主意……”

话音未落,寝阁的门被踹开了。

梁潇面容森冷地进来,指着棣棠:“把这丫头的眼挖了,舌头拔了,丢出府去。”

阁中人惊骇不已,一时定住,待看见乌压压的小厮涌进来,才想得起来伏地跪倒。

棣棠躲去姜姮身后,姜姮展臂将她护住,小厮们连抬头看一眼姜姮都不敢,更遑论去与她抢人,踯躅难前,一时僵持住了。

梁潇走到近前,目光灼灼盯着姜姮,道:“这丫头偷窥主家,搬弄唇舌,合该如此。你早该懂事了,这里没人惯着你。”

姜姮不肯让,护着棣棠步步后退,一直抵到墙边瘿木柜上。

第8章 .和离梁潇,我们和离!

她仰头,暗淡暮光铺陈于面,将眉眼勾勒得凄惶,“她是我的陪嫁,我什么陪嫁都没有,只有她和箩叶,求你,不要让她离开我。”

“什么陪嫁都没有?”梁潇讥诮:“你不是跟羽织说那些银票是你的嫁妆?”

姜姮咬住下唇:“我不这样说,她不肯收。”

“不收就不收,那说明日子还能过下去,你操什么心?”

姜姮不知该如何应对,明明已经很小心,如履薄冰,可还是事事不如他意,全都翻捡出来清算,又是罪责。

她惧怕梁潇,可还是不敢把棣棠交出来。

梁潇双目深沉如海,阴郁盯着她,僵持不休,姬无剑进来禀:“殿下,谢夫子来给太夫人祝寿了。”

窗外暮色四合,一轮斜阳隐到彤云之后,只露出个血红的边影儿。王府檐下的犀角灯已被点亮,贴着红色的寿字剪纸,落下暗昧不明的绯光,憧憧叠叠,交互错落。

梁潇嗤笑:“两个开宴前来,一个宴散了来,倒像商量好似的,怕见人么。”

姬无剑稽首不敢言语,但见梁潇整袖要去见夫子,低声添了句:“夫子说他想见见王妃。”

这是梁潇今日第三回 听到这话,真是有趣,他给母亲办寿宴,倒替姜姮搭起桥,一个两个都想见她。

姜姮闻言眼睛里透出些光,巴巴地看向他。

梁潇挑剔地扫了一眼她的装束,道:“去换身得体的衣裳。”

姜姮如蒙大赦,忙领着棣棠去内室。

谢晋二十岁那年就被召入王府教书解惑,眨眼一瞬,二十年光景流逝,再来王府,见红墙黛瓦,富丽堂皇如昔,旧人许多都已不在,不禁唏嘘。

他是辰羡的开蒙夫子,因受辰羡牵连,前些年也落拓了一阵,渐渐熬过来,再也回不到当年鼎盛时的名望和地位。

但他毫不在意。

穿过一爿花圃便是偏院,这里杂草丛生,荒芜冷清,一看就是废弃已久。

这是梁潇少年时住过的院子,也是在这里,谢晋发现了这个命运多舛、却又不甘认命的少年,将他从漆黑角落带到阳光下,领圣人教诲,习百家言论。

从此鸿雁展翅,超出了所有人的意料。

他站在单檐角梁下,听得身后有脚步声,回过头,见梁潇和姜姮并肩过来,骈影成双,身披斑斓晚霞光,碾过花藤树影,甚是般配和谐。

谢晋想起辰羡,不免伤慨,却急忙掩去,怕叫人看出端倪,快步迎上去,笑道:“姮姮。”

从前教书时他就偏心姜姮和姜墨辞,姜墨辞也便罢了,好歹是个勤恳聪颖的好苗子。

姜姮倒好,天天不学无术,谢晋却偏偏不肯放弃她,耳提面命,谆谆教诲,但凡她心情好想念点书时,他恨不得把她当祖宗供着,反过来给她端茶倒水,砸核桃剥栗子。

这些往事梁潇记得清楚,不禁调侃:“夫子的心眼都快偏到天上去了,这么些年不见,只想着姮姮,也不叫我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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