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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节(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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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蕊暗暗高兴, 终于把这个稳压自己一头的表姐送走, 自己将成为城关完小最出色的学生。

盛子越有点舍不得黄老师,上了初中之后再想找到一个如此包容自己的班主任就难了。城关完小对口的初中是湘岳县第七中学, 在城南, 距离水利局大约有十五分钟的路程。

十一岁的盛子越隐约有了少女之姿,一米四几的身高, 亭亭玉立。秀丽的鹅蛋脸、肌肤如玉、眼角略向上扬,看着有几分傲气。

她一毕业,就意味着盛子楚该上小学了。

盛子楚这三年拜师钱金凤,性子磨砺得坚韧了不少, 只是依然跳脱活泼, 爱争强好胜。小小年纪爱美得不行,吊嗓子都恨不得对着镜子比划一下姿态美不美。

钱金凤原本是个清冷的性子,自收了盛子楚之后硬生生被逼出了几分烟火气息。戒尺一拿, 高高举起,盛子楚嗷呜一声抱着她大腿就喊:“钱妈、干妈、妈……”

长叹一声,钱金凤收起戒尺, 揉了揉眉心:“你若不把这段练好,休要再喊我。”

盛子楚像个猴子一样就往钱金凤怀里钻,腻歪得不行。钱金凤实在是没招了,只好说一句:“如果你不听话,我就把你退还给你姐……”

一听到“你姐”二字,吓得盛子楚一个激灵就滚了下来,站定了嘻嘻笑道:“我马上就练、马上就练。”

然后,盛子楚面色一整,细细回想老师教过的身法、唱腔,乖乖地开始练习。

甘敏学在一旁微笑,自打多了这个小家伙,家里热闹多了。金凤虽然操心受累,但她的笑容变多了,睡眠变好了,这都是盛子楚的功劳。

莫看要求严格,钱金凤其实很宠盛子楚。

她私下里和甘敏学说:“花鼓戏明快、活泼、乡土气息浓厚,子楚扮相秀美,性格开朗泼辣,最适合小旦的表演。她眼下年纪尚小,唱腔、背词倒还在其次,先得让她把身段练好。划船、挑担、砍柴、打铁、磨豆腐、摸泥鳅、放风筝、捉蝴蝶这些原本就是源于生活,玩性大不是坏事。”

甘敏学闻言点头:“对,没事你就带着她到湘子江畔去玩吧,别老拘着她在家。”

因此,盛子楚上小学之前的童年快活得不要不要的。每天早起和钱金凤一起到河畔吊嗓、抓蝴蝶、扯芦苇杆子,上午在文化局由甘敏学教她习字、读书。下午爱睡就睡,不睡就由着她在客厅里扑腾玩耍,然后按钱金凤的要求学一小段唱腔。

盛子楚精力旺盛,五岁时钱金凤送了她一把大筒,找来老搭档、老艺人江裕德教她乐器。大筒是花鼓戏伴奏的主要乐器,形状很像二胡,用竹筒蛇皮制作,音色清亮浑厚,

盛子楚乐感强、学大筒很有天分,不过一年时间竟也像模像样边拉边唱了。喜得钱金凤晚上抱着甘敏学不肯撒手,边笑边说:“楚楚就是我们的姑娘,你看她多像我啊,和花鼓戏有关的东西一学就会。”

盛子楚晚上在水利局吃饭睡觉、白天在文化局学习,她有两个家、两对爸妈,这样被娇宠着长大的盛子楚,再没有上一世的嫉恨之火。她只恨时间太少,好玩的东西太多。

盛子越小学毕业刚刚放暑假,盛子楚缠着要和姐姐一起去陆家坪外婆家玩。

罗莱和钱金凤两位师父都点了头:“乡下好,农村的人、事、风俗就是艺术创作的源泉所在。你们好好观察,回来交作业。”

罗莱的作业是十幅水彩;钱金凤的作业是找三个乡下随处可见的小场景,比如磨豆腐、抓泥鳅、钓鱼……设计三段小戏。

罗莱趁弟子不在,回京都去和老朋友会面。钱金凤也回到省城,看到重开剧院的通知心潮起伏——1982年的华国气象一新,我们这把老骨头也可以动一动了。

盛同裕家又买了一辆自行车,飞鸽牌女式自行车。

当夫妻二人骑着自行车带着两个女儿回到陆家坪,村里的人都羡慕不已:“这都买上两辆车了,真有钱!陆春林家这大女儿看来混得不成呀。”

也有人悄悄说:“我看陆春林家的大儿子良华混得更好,桃庄穿金戴银、良华当了领导,听说他家那个大妹现在是大明星,天天上广播呢。”

“这么厉害?”村里人闲扯八卦时最爱对比,看到陆桂枝一家,就非得拉上也进县城的陆良华出来比一比。

听到村里人的话,陆桂枝皱了皱眉,将自行车停在堂屋,对迎上来的徐云英说:“现在良华经常回陆家坪吗?”

徐云英笑着抱了抱两个外孙女儿,给女儿一家打来热水洗脸,又倒上杯凉茶,坐在堂屋吹风,安排得妥妥帖帖了,这才回答陆桂枝的话。

“他舍不得老三,每个月都会来看看。陆久华长得好,眉清目秀像桃庄,带出去一眼就能看得出来是陆良华的种。现在村里人说好说坏的都有,唉……我也懒得再管喽。”

“还有人说好?”陆桂枝表示无法理解。

“怎么没有?有人说,良华赚了。白得了个好工作,全家进了城,还有人帮他带儿子,划得来。现在的人呐……只要好处,不要脸面咧。”

盛子楚不耐烦坐在屋里听大人们说话,喝完茶就扯姐姐的衣裳:“姐,我们出去玩吧?”

盛子越站起身:“外婆,我四舅、小舅呢?”

徐云英笑了笑:“他们在乡镇中学读书,还没放假呢。”陆建华读初二,陆成华读高二。乡镇中学有点远,他们都是住读,一个星期回一趟。

盛子越有点后悔来早了。

盛子楚却依然兴致勃勃:“走,姐,我们去东头看打豆腐去?”

徐云英从口袋里拿出一角钱递给盛子越:“你去灶房拿个碗,到你海舅舅屋里买块豆腐,今天中午我们吃煎豆腐。”

盛子楚拖着姐姐就往外跑,徐云英笑着对陆桂枝说:“楚楚是个急脾气,和越越小时候不一样啊。”

陆桂枝摇了摇头:“不仅急,还暴,像只小辣椒一样呛人得很。幸好给她找了个老师,消磨了一下她的精力,不然我真的是管不住啊。”

徐云英哈哈一笑,撩起围裙擦了擦额角流下的汗:“你们有文化,知道怎么教育孩子。要是在我们乡下,也只能让她下地插秧、打猪草、翻红薯藤了。”

陆桂枝亲昵地抱住母亲的胳膊:“我和越越都是您养大的呀,不是挺好?”

徐云英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有一刹那出神:“你是我第一个孩子,吃的苦最多……”那个时候,是真的很难,难到你无法相像。

陆桂枝眼眸一暗,其实她也曾怨过母亲重男轻女,对自己要求严格,对良华却呵护备至。只是现在自己为人母,知道世道艰难,慢慢也能体谅。

陆桂枝问母亲:“我爸呢?又出去做蔑活了?”

徐云英摇摇头,指着堂屋角落的工具:“这几天没接活,你爸出去喝酒了。咳嗽得那么厉害,喝水都喘个不停,还非要喝酒,真是气死我了。”

陆桂枝忙道:“妈,你莫气。我这次带了两瓶秋梨膏让爸喝一喝,应该对咳嗽有好处。”

母女俩喁喁细谈,盛子越牵着妹妹的手,来到豆腐店村口东头一家小小的豆腐店。陆海华有祖传的手艺,每天做两板水豆腐,四邻八乡的都会过来买。

陆海华一见盛子越,便咧开了嘴:“越越来看你外婆了。”

盛子楚从盛子越身后探出个小脑袋,调皮地说:“还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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