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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节(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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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桂枝问:“小菊,你家老周有门路,可不可以帮我买辆自行车?花多少钱你只管说。”

聂小菊的丈夫周兵是军转干部,在物资局当副科长,手里有点小权利。

聂小菊愣了一下,忽然就笑了,笑得喘不上气来:“唉哟,桂枝你终于想通了,知道找我买自行车了?没问题,我有办法我有办法,保管给你买到!”

陆桂枝被她笑得有些不好意思。她以前批评过聂小菊贪图享受,手表、自行车、缝纫机……别人有的聂小菊都要有。

聂小菊站起身,走到陆桂枝身边,扶着她的肩膀道:“桂枝,你以前过得太苦了,有钱都送到陆家坪,我劝你你也不肯听,还说我不理解你一颗孝心。要我说,你们两口子双职工,现在连辆自行车都没有,真的是太丢脸了。”

陆桂枝以前觉得她这话刺耳,但经历过良华结婚这事之后,她想过很多。孝顺父母没有错,但无止境地贴补、忽视了小家却是错的。她除了是女儿、姐姐,还是母亲、妻子,对不对?

陆桂枝抬起左手盖在聂小菊压在她右肩的手上,身体向后靠了靠:“小菊,你讲得对。”

难得听陆桂枝认可自已的话,聂小菊有点受宠若惊,哈哈一笑:“你放心,我今天下班回去就给老周下命令,一个星期之内就把新车给你送过去。”

陆桂枝从怀里掏出一沓钱,放进聂小菊的白大褂的大口袋里:“这里是我刚取的一百八十块钱,如果不够你就帮我先垫着。”

聂小菊是个爽快人,手在口袋外拍了拍,听到那沉闷的声响,笑眯眯地说:“我办事,你放心。”

拜托小菊帮忙买车之后,陆桂枝安心回家。这一次她快步如飞,感觉全身上下都洋溢着一股劲儿,寒冷的北风从后背刮来,似乎也成了推力,推着她不断向前。

一进门,屋子的暖意就扑面而来。

陆桂枝出门之前烧好了煤炉,通风孔只露出一条缝。煤炉外面笼一个方形的木头架子,架子上嵌一块格栅板,面上盖床小小的棉被——这是湘省人冬天烤火的物件儿,名为“火桶”。

木头架子与格板扣在一起像个罩在煤炉上的“桶”,围坐在炉子旁边,手和脚都可以搁在架子上,再盖上一床棉被,全身都烤得暖烘烘的。故名火桶。

盛子楚乖乖地坐在火桶棉被上,嘴里砸巴回味着盛子越给她榨的西红柿汁。楚楚现在对姐姐很依赖,因为她能变出很多好吃的东西。

看到母亲推门而入,盛子楚冲着妈妈伸出手:“妈——妈”陆桂枝取下墨绿毛线围巾抖了抖,走到火桶边将双手塞进棉被里暖了暖,感觉一身的寒气散了,这才抱起等得不耐烦的盛子楚喂.奶。

盛子越看着妹妹的小嘴一拱一拱,像只小猪一样在妈妈怀里撒娇,嘴角边露出一丝笑意,笑意很轻很浅,却被陆桂枝捕捉到了。

她左手肘托着小女儿,右手轻轻拍着她的小屁股,看着盛子楚说:“越越已经长大,不能要再吃.奶了。”

盛子越一听,霍地站了起来,差点把靠背椅子带翻,她面色涨得通红:“我……我没说要吃.奶!”太羞愧了,想她一个成年人的灵魂,竟然被母亲哄着不要吃奶。

陆桂枝不以为然地“嘁”了一声,“你小舅舅吃奶吃到三岁,看你在我怀里吃奶还缠着要奶吃呢。”

盛子越“啊”了一声,小舅舅三岁的时候,外婆差不多四十五岁。生完孩子三年多竟然还有乳汁,这不是什么好事吧?

书中所言外婆得了癌症,不到六十就早早离开人世。心中一恸、呼吸一滞,盛子越有些紧张。这次父亲晕倒出乎她的意料,书中并没有提到这事。虽说有惊无险,却让她感到人生无常。

必须得做些什么。

可是,怎么提醒?如何处理?

“笃笃笃”一阵敲门声传来,打断了盛子越的思路。

盛子越走过去开门。

门开了,卷起一阵寒风,风里带着大院里的泥沙,迷了盛子越的眼。她还没睁开眼,就被拥入一个熟悉的、温暖的、软绵绵的怀抱。

“越越——”是外婆的声音。

说曹操,曹操到。

听到女婿晕倒的消息,徐云英顶着北风一路疾行。上一次来县城是盛同裕做结扎,这一次听说女婿走在路上都能晕倒,被人渲染得吓人至极,徐云英哪里还坐得住。

星华说他代母亲跑一趟,徐云英不同意,收拾了两件衣裳,从大衣柜里拿出往日别人送来的罐头、鸡蛋,用网兜装着就出发了。

桃庄在旁边说酸话:“到底是亲母女,就是不一样,听到点风吹草动,儿子媳妇孙女都不要了。姐夫生病了,让星华去看看不就行了?”

徐云英大怒,平日里面和心慈的她发了脾气:“桃庄你也是当娘的,难道不知道当娘的心吗?”这个时候女儿肯定心慌害怕,只有母亲在身边才能安心。若是需要帮忙,她还可以在家带带孩子搭把手。星华一个没结婚的小子,能够派什么用场。

一路紧赶慢赶,徐云英进屋一看,室内一片温馨详和。

女儿坐在火桶边喂奶,脸上表情轻松而愉悦,看不到半分愁苦。五屉柜上收音机里正播放着悠扬的音乐,空气里浮动着浓浓的鱼汤鲜香味。

手上抱着的盛子越像个小火炉一样暖烘烘的。徐云英一颗悬在半空的心终于落到了实处。

看到匆忙赶来的外婆,盛子越改了主意,穿书的秘密还得先守着。空间的秘密母亲接受良好,是因为可以直接受惠。而且神话故事、民间故事里“宝葫芦”之类的设定也让她能够理解。

可是……穿书?这对任何一个七十年代的人而言,都匪夷所思吧?谁愿意知道自已原本生活在一本书里,是小说里的悲剧式人物?

盛子越抱着徐云英,眼睛里闪着不服输的光芒。书中所写,并非不能改变。那我们怕什么?努力向前走吧。

徐云英一来,陆桂枝压力减弱了许多。她陪着母亲一起吃过午饭,收拾了碗筷,带着两个孩子一起去医院。

正躺在床上打磕睡的盛同裕听到有人过来,摸着眼镜戴上一看,慌得连忙侧身想要坐起来,被徐云一把按住:“同裕,一家人别客气,你躺着,安心躺着。”

盛同裕一向敬重岳母,不好意思地说:“妈,又麻烦你跑来看我。”徐云英假意沉下脸:“瞎说!你既然喊我一声妈,家又住得近,你住院了肯定得过来看看才能安心哪。”

盛同裕心口一阵暖意涌上来,他是苦孩子出身,家中孩子多母亲难免忽视,结婚后岳母的关爱让他如沐春风,一直感恩在怀。

“妈,谢谢。”

听到盛同裕这一声感谢,徐云英笑了,拿起一个网兜放在床头柜上。网兜里装着两瓶糖水桔子罐头,七、八个鸡蛋:“同裕啊,妈这回来得急,只带了这点东西,你莫嫌弃啊。”

陆桂枝原本不让母亲拿东西,但徐云英坚持拎着,还一路教育女儿:“看病人哪有空着手的道理?我都从家里拎到水利局了,未必还差最后一点路。”

看到这一网兜的东西,盛同裕连声说:“妈,都说是一家人了,为什么还要搞这么客气?”

徐云英悄悄甩了甩手,手掌被网兜绳勒出了深深的红色印记,血淤处有些麻。看到女婿气色还不错,她叹了一口气,面带忧愁。

“同裕啊,身体要紧。你住湖区得了血吸虫病也是没得办法,但以后一定要记得体检,莫大意了。这一回听老乡说你是后仰摔倒的,我只要一想就心里害怕啊,如果脑壳摔坏了你让桂枝和两个孩子怎么办呢?”

盛同裕连连点头:“妈,我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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