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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节(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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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里都皱着眉,一脸委屈难过的样子。

闻臻看了一会儿床上的人,才坐在床边拍拍被子,“起来了。”

他面无表情捏杜越的鼻子,睡梦中的人难受张开嘴呼吸,睁开眼醒过来。

杜越看到他,一下从床上弹起来,“你怎么进来的?”

闻臻说:“酒店送餐的敲了一上午门,还以为你哭晕在房里。”

杜越呆呆的,听明白他的话反应过来,忙低下头拿袖子擦自己的脸,耳朵慢慢红了。

“......不好意思,我睡觉有点沉。”杜越擦掉脸上干巴巴的泪痕,眼睛下面挂着两个黑眼圈,眼里都是血丝,声音也哑了。

“哭到天亮了才睡?”

那张小脸立刻皱起来,大眼睛里半是被揭穿的恼火、半是羞耻看向他,像一串呲啦的火花,生动得很。

“我没有。”杜越反驳,底气不足。

闻臻忽然问他:“为什么哭?”

杜越一怔。闻臻说,“你的父母对你不好。父亲吸毒、欺骗你,母亲性格暴躁,打骂你。如果可以脱离这种环境,你不是应该松一口气?”

杜越看着男人,面容染上怒意。

“你说这种话,以为自己是救世主?”杜越与闻臻对视,那一股叛逆锐利的气质迎锋而上,显露出小孩并不温顺的脾气尾巴,“难道我要指望你们对我好吗?”

明媚的午前,他们不欢而散。闻臻没有把杜越看作亲弟弟,杜越同样没有把他看作亲哥哥。他们互相不认为对方是自己的家人,即使结果大概已即成。但事实可以立地拍板,情感却总是吊在后面慢慢地追,或许很快就追上来,或许总也追不上来。

闻臻界限分明,情感有限;杜越只认为这是一场梦,梦醒来以后,他们各自回到各自的世界,一切照常运转。

但现实告诉杜越,它就是那样荒诞和戏剧。

三天后,亲子鉴定结果出来。鉴定结论为相对亲权概率99.99%,支持闻家良是杜越的生物学父亲;支持李清是杜越的生物学母亲。

二十年前,刚出生的杜越被偷换。二十年后,亲生父母终于找到他。

他们就在医院的办公室里拆鉴定结果的密封袋,看到结果的那一刻李清捂着嘴哭出来,转身紧紧抱住杜越,恨不得把他揉进身体,“我的宝贝呀,我的小宝!我就知道你是我的孩子!”

杜越被女人抱在怀里,温暖热烈的气息涌着他,令他一阵阵地眩晕,腿软,几乎坐在地上。

他晕头晕脑,被李清带回家。车开向市中心地价最昂贵的朝安区,进入一处环境优美的别墅小区。小区花叶掩映,白房红瓦相间,安静明亮。杜越被李清牵进家门,踏进这个宽敞漂亮的家,他已经懵了。

“你爸爸特地要人把书房改成你的卧室,那个房间朝向好,又大,你一定喜欢。”李清紧牵着杜越的手,拉着他到客厅坐下,“家里已经给你备齐要用的东西,衣服,鞋子,日用品,还有——还有新手机,电脑,平板,你还需要什么,都和妈妈说。”

杜越坐在沙发上,脚踩着柔软的新拖鞋,踩在洁净的木质地板上。他的衣服都没有换,依然是旧卫衣,上面还有洗不掉的陈年油渍,牛仔裤旧得磨损,只有放在腿上握成拳的手白净无暇,与这四周仅有的相称。

他端坐着不说话,李清也不急。她看着杜越满心都是慈爱,在那样糟糕的家庭环境中成长起来,也依然气质干净,有礼有节。他只是需要时间来适应他真正的家。

李清去厨房端来牛奶和小饼干,放在茶几上,坐到杜越身边,“来,喝点牛奶。”

她把杯子放进杜越手里,杜越捧着热腾腾的牛奶,半晌小声开口:“我想......去睡觉。”

李清立刻说好,牵着杜越起身去二楼,先带他去浴室看了一圈,告诉他热水器如何使用,把洗漱用品指给他看,然后带他去为他新改出来的卧室。

卧室门推开时,杜越看到一个崭新的房间,那快比他从前睡的地方大两圈还多,偌大的床铺着波斯风格的深蓝绿床铺,落地窗外一个不大不小的阳台,阳台上爬着蜿蜿蜒蜒的紫藤花。深色的木质地板有天然的木香,落地灯亮着温暖的光。

李清温和说,“白天的时候,这里的阳光是最好的,通风也好,从阳台可以看到森林公园。”

杜越拘束站在门边,没有进去,说,“我不用住这么大的房间。”

“要的。”李清捧起他的手,喃喃重复,“要住这么大的房间。”

女人眼角的细纹充满温柔的质地,看着杜越像看着一个珍爱的宝贝,坦诚而毫无保留,是一个母亲特有的目光。这目光直直打进杜越的心脏,涌出辛酸的苦甜,叫他差点要哭出来。杜越忙拿了换洗衣服,逃一般跑去浴室。

杜越只花了五分钟冲澡,穿好衣服后在浴室里蹲了一会儿,又撑在洗手池边默默发呆十五分钟,直到李清在外面敲门,“儿子,洗好了没有呀?”

这一声“儿子”唤得杜越惊醒,忙拉开门出来。李清见他没事,把人送到卧室门口,站在门边不进去,体贴地说,“睡个好觉。”

随后替他关上了门。这令杜越终于松一口气,腿软走到床边,倒进床里。

他累坏了,还来不及去想些什么,就坠入了梦乡。

医院。闻臻走进病房。病房内安静整洁,只有一张病床,床上躺着他的父亲。

闻家良在年轻时白手起家拼命赚钱,全部精力都投注在事业上,有过几任女人,却一直没有结婚。直到近四十岁时才在老人的千催万请下娶了二十多岁的李清。如今闻家良已快七十岁,前阵子刚做完心脏搭桥手术。

老人躺在病床上,问:“找到了?”

闻臻答:“找到了。”

“早点带他来见我。”

“嗯。”

老人疲倦,说,“去看过另一个弟弟没有。”

“另一个弟弟”说的是还在医院里面的那一个。闻臻说:“去了。恢复得不错,但是闹脾气,怪我们没去看他。”

父亲点头,“等他出院以后,再告诉他这件事。”

接着话题又回到杜越身上。父亲说,“早点给小宝改名字。”

“嗯。”

杜越的新名在他正式回家之前就已由父亲和母亲共同定下,就算杜越一开始不能习惯也好,总之要把名字拿来上新户口办正事,平时就随小孩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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