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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锁春意浓 第21节(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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静嘉不肯涂药,脸色苍白得吓人,让她本不怎么叫人注意的容颜怎么瞧怎么惊心动魄,这份掺杂着脆弱和冷淡的妩媚,只叫人打心底疼惜。

“什么时辰了?”静嘉哑着嗓子问,看都没看那粥一眼。

半夏无奈回答:“回小主,刚打过二更的梆子,您去歇着吧,奴婢守着杜若姐姐。”

“不用。”静嘉垂着眸子淡淡道,“你们都去歇着,今儿个不用叫人值夜,我来照顾杜若就好,去吧。”

见静嘉坚持,半夏不敢多说,迟疑着脚步出了门儿。

杜若已经喝过两次参汤,舌下含着参片,也不知是静嘉自己也有些起烧,还是杜若烧退了些,总之看她脸色倒是没那么难看了。

静嘉后背已经感觉不到太疼,只是钝钝的难受,她就跟木头一样坐在那儿,盯着杜若出神。

也不知过了多久,“吱呀”一声门响,随即便有人急速踱步进来。

“亏得朕还没把你送别的妃嫔宫里,这才回宫一天就快叫人折腾死,你过去的机灵劲儿哪儿去了?”皇帝冷着脸进门就是一顿呲哒。

孙起行摸了摸脑门,赶紧关上门去外面守着,万岁爷的怒火还是叫安贵人受着吧,他腚还没好。

静嘉扭过头看见正和帝,慢半拍反应过来,下炕跪在地上:“奴才给万岁爷请安,您怎么来了?”

“朕再不来,过几日是不是就要给你们主仆收尸了?”皇帝冷哼道。

静嘉抬头看着皇帝,眼泪以叫人反应不及的速度充盈在眼眶子里,而后滑落脸颊,一串接一串:“万岁爷,我到底做错了什么?杜若是唯一陪在我身边的人了,我从来要的并不多,我只想安分度日罢了,为什么,为什么她们都不肯放过我?”

正和帝没叫静嘉起来,只居高临下睨着静嘉,眸底暗潮汹涌。

明知道这女人是个狡猾的,明知道她可能在算计自己的怜悯,可看着她眼中大雾弥漫,泪落如雨,他还是忍不住心窝子钝钝的疼。

这女人一直都知道如何拿捏人的心肠,过去将他气得咬牙切齿,如今又叫人心痛如绞,别的不说,她倒合该是在后宫生存的好手。

他听孙起行禀报静嘉主仆被慎嫔重伤时,第一直觉就是静嘉在算计慎嫔。

从小在后宫长大的正和帝,比许多嫔妃都要清明,挣扎着爬上皇位,又要面对内忧外患,时刻都在筹谋的正和帝,比所有人都要了解静嘉,从她小时发生的事儿里便能看得出,对人对己她心肠都不软。

皇帝仿佛从静嘉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这种类似叫他忍不住靠近,却也没办法不排斥,所以他冷眼看着静嘉被打压。

只如今……见她扬起小脸儿红肿着漂亮的眸子盯着他,皇帝心里莫名有些压不住的烦躁。

他就着昏暗烛光定定看了静嘉一会子,深邃的眸底略复杂,随即他伸出手:“为朕所用,朕可以帮你。你想清楚,朕这里容不下两面三刀,若是你走错了路,安塔拉一族都要为你陪葬。”

静嘉看着那白皙而修长的手伸在自己面前,眼泪掉得更凶,她将自己的手放在还带着夜色温凉的大手上:“从我进宫那一刻开始,我就没有选择了。过去是静嘉不懂事,人要学会认命,这也是您希望我明白的事情不是吗?”

正和帝将她拉起身,本想继续训诫她几句,可瞧着她起身时难掩痛楚又更苍白几分的脸色,攥在手里的小手也热得不正常,他蓦地沉下脸来。

皇帝也说不清明自己为何突然怒火翻涌,他勉强压下这份暴躁,换一边柔荑拉着她往外走。

静嘉扭头:“万岁爷,杜若……”

“孙起行会让人看着她,你先管好你自己!”正和帝冷冷的声音叫静嘉不敢再说话。

等回到寝殿里,皇帝二话不说,上前将静嘉的衣裳解开:“去,趴着!”

只剩个肚兜挂在身上,静嘉莫名有些不自在,赶忙趴下将脑袋埋在枕头里,很快又被枕上尘味儿呛的抬起头。

“朕就没见过你这么蠢的!”正和帝冷着脸从袖袋里取出个天青色碎纹瓷瓶,倒出点带着玉兰香气的药膏子,粗鲁地伸手给她抹药。

只刚一碰到那三寸宽已经血瘀到黑紫的伤口,听见静嘉忍不住闷哼,他动作立马就放轻了许多。

皇帝从小到大都没这么伺候过人,叫自己这下意识的动作更是气得够呛:“说蠢都是抬举你,明日就是给太后请安的日子,铺垫了这么久,在太后跟前儿投个诚,日子怎么都好过些,偏你能蠢到作死。”

静嘉不言声儿,直到涂完药膏子,她都不抬头,只是偶尔深吸几口气,看着就叫人难受。

正和帝皱眉,动作柔之又柔地替她穿上里衣:“忍忍,这玉兰膏子里添了老红神,还有许多不常见的好东西,两日这肿就该消下去了。”

等他抬起静嘉的下巴,才发现这蠢货眼泪已经糊了满脸,显然还是委屈。

“你……”正和帝皱眉,又想训斥。

静嘉蓦地抱住他明黄色的腰封,将脑袋埋在他云锦龙纹便袍上,哭得声音发抖:“所有人都叫奴才忍忍,奴才忍了十几年,还要忍多久?”

皇帝到口的训斥噎在了嗓子眼儿,过了会儿,他才僵硬抬起手轻轻摸在她柔顺黑发上:“这次在朕怀里哭够,以后不许再哭,宫里容不下眼泪。你要记着,无论何时你先对别人脆弱,就等于把脖子放别人手心里。朕希望你明白,忍耐和柔弱也能成为刀剑,用对了地方,才能在你希望的时候杀别人个片甲不留。”

静嘉抬起头,声音沙哑的厉害,却也软得叫人心疼:“求万岁爷赐教,奴才愿为万岁爷的刀剑,只要能保住宝赫和杜若的命,奴才万死不辞。”

枯坐大半天,她明白了个道理,既然一定要做别人的爪牙,她为何不做天下最尊贵之人的爪牙?待得她爬上凌霄,万人之上,即便有无可奈何,起码能护住自己在意的东西。

此刻,她毫不犹豫将自己最脆弱的一面放在皇上手心,用忍耐和柔弱铸就利剑,只待替自己杀出条凌云梯。

这世间并无救赎,谁也不值得依靠,哪怕眼前看似温柔的九五至尊,也不过是因为她有利用价值。

那又如何呢?若是信命,她如今尸骨都该烂在安塔拉族陵旮旯里了,想活下去,她就得把那些个非要算计她的一个个都踹进深渊,与天挣命。

皇帝靠在被褥上,不动声色挪动了下让她靠得更舒服点,随即被褥上的尘味儿窜进鼻尖,让他心里怒火忍不住拱得更高。

内务府当的好差,前朝时先帝不管事,如今内务府那些包衣以纳喇氏为首,倒是成了连他都轻易动不得的隐患。

“如今后宫的局势,你知道多少?”心里算计着静嘉的用处,皇帝靠自己强大的自制力忽略她呼吸打在身上引起的骚动,淡淡问道。

静嘉思忖了会儿,哑着嗓子低低回话:“容妃的阿玛定国公,如今驻守西南边境,德妃祖父乃领侍卫内大臣主领皇宫禁卫,慎嫔的祖父为大理寺正卿,掌天下刑狱,其父纳喇费馨继任内务府总管,如此一来,除了关尔佳因为是太后母家,底气更足些,倒勉强呈三足鼎立之态势,万岁爷英明。”

若非正和帝善于平衡,外乱且不说,内里定是要从根子上开始腐烂的。

皇帝拍拍她脑袋:“你还忘了,司尔勒氏才是大清之主,除了朕以外,端亲王掌宗人府,醇亲王掌督察院,顺亲王掌九门提督,成郡王掌丰台大营,你可懂其中的机锋?”

静嘉听皇帝声音越来越凉,忍不住有点尴尬,她知道皇上这是笑话她差点嫁进成郡王府,好不容易避开反而一脑门扎进了后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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