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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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炭盆里的火有些小,顾云用火钳拨了拨底下未燃着的木炭。

容煜换了一身衣裳,这是许多日来头一次穿上干净又合身的衣裳。

围在暖暖的炭盆边上,再饮下一杯热茶,足矣让容煜消散这几日来满身的风尘。

顾云静静听容煜说着过往的几十天。

容煜谈的很详细,唯独将宫凌对他那种过去偏执的感情略去。

待容煜说罢,顾云思量了许久,才道:苏公子此刻在何处?

仍在敌营。

容煜回答这个问题时,眸光暗了一暗。

他没有将苏音出卖自己的事说出去,不知为何,头一次对一个帝国的细作起了怜悯之心。或许是因为早已经把这个人当做容亦了罢,那个客死异乡,还不曾好好放眼燕国风土的孩子。

行军打仗,怜悯之心最是要不得。

前几日赶路时,夹道病死的百姓浮现在脑海中。

手心的明珠微凉,此刻,容煜在心中做了一个决定。

宫凌,必须死。

话锋转的有些快,顾云在听到这句话时愣了一愣,待反应过来,即刻跪在了地上。

臣接旨。

墨色的瞳子微沉,容煜深深吸了一口气。

即便是在帐中,仍能闻得到南边特有的冷冽与潮湿.

将士们在南方太久了,是时候回去了。

.

容煜与顾云现下所在的队伍,是安小将所领。

因着安小将被裴印堂唤了去,顾云特地亲自将大营的意思送过来。

本是想着过几日打仗,把这支队伍也领过去。如今看来,倒不是非打不可。

顾云仔细思量容煜话里的意思,大概是此仗可打可不打,但是宫凌必须死。

顾云是个随性恣意的人,心底下自是不希望打起来。

两国交战,苦的不止是军中的将士,还有土地上的百姓。

一战百废。

正因为见过战火连天的流离失所,所以才会格外贪恋如今盛京的繁华。

容煜骑在马上,静静看着林中的草木。

该走了。容煜道了一句,握紧手中的缰绳。

是。顾云回过神来,把缰绳在手上绕了几圈。

两匹马窜出去,飞矢一般。

.

大营,主帅的军帐外跪了一地的将士。

所有人的目的只有一个,便是请战。江逸白不愿出兵,他们便自请出战。

樊将军到时,看见这满地的人,当即恼火十分,直接高声骂了起来。

陛下落入敌营这么些日子,你这吃里扒外的东西仗着陛下的信物,就这么畏畏缩缩,你是缩头乌龟,可别当咱们跟你一样!

裴印棠放才打探军情回来,见樊将军如此,忙上前拉了一把。

樊将军扒开裴印堂的手,继续道:想当年皇祖在的时候,咱们战无不胜,就没有被人骑到头上的时候。山中无老虎,猴子称霸王,你不过是西云质子,哪里轮得到你来号令咱们!诸位听着,陛下待咱们不薄,咱们也都发过誓,只听命于陛下,既然如此还跪在这儿请什么愿。跟我杀出去,杀个痛快,先要了那宫凌小儿的命,再接回陛下!

樊将军说的对!

一呼百应,不少人站起附和。

不多时,军帐的帘子被掀开。

阿四走出来,将帘子别在帐上。

江逸白披着斗篷,从帐中缓步走出。

墨狐裘的斗篷,是容煜从前常披的那一件。

与众人脸色不同,江逸白格外冷静,像是个置身事外,袖手旁观的人。

他冷眼看着帐外的人,启唇道:黎国来人,不过三言两语。三言两语,就足够诸位将军们乱了军心么。

他在问将士们,也在问自己的心。

樊将军闻言,握紧了拳头,道:说的轻巧,你整日在军帐内坐着,又知道些什么。

江逸白看着樊将军,道:我只知,便是真正的陛下在敌营,也不会希望你们一窝蜂就这么闯过去。

那个男人,只知道家国重,己身轻。无论何时,皆不会两自己的性命放在首位。

江逸白见无人开口应答,又道:从黎国送信至今已有七日,七日来只有这么一个消息,黎国人按兵不动,唯在城门处叫嚣,等的就是咱们军心大乱。

宫凌其人,遣兵布将,尤善诛心。燕国将士们最注重的情谊,恰恰是他最好的武器。

能放出容煜在黎国营地的消息,一大半是真的。可越是这个时候,便愈发不能自乱阵脚。

江逸白手中紧紧握着玉佩。若说出兵,他是最想出兵的一个,恨不能单枪匹马夜闯敌营。

可是他不能,容煜不在,他得看顾好所有的人。

他有一种预感,按兵不动,应是容煜此刻最想让他做的事。

再等上一等,等过了今夜,若是再没有容煜的消息,他便真的要动手了。

作者有话要说:来了

第93章

入暮,大营灯火通明。

所有将士们守在帐中,皆没有睡去。

江逸白倚坐在灯畔看着案上黎国的地图。

无论人前还是人后,江逸白总是习惯歪着,小时候是因为生病,如今是为了掩人耳目。

不会有人把一个病秧子放在眼中,即使这个病秧子已经从质子变成了西云王,在外人眼中,这一切也只不过是燕王的恩宠。

坐在对面的人放下手中的密信,沉声道,臣看过许多书,一路走来也见了不少病患,仍是有些拿不准。

江逸白闻言,抬起头来,挑了挑岸上的灯芯,问道:依江太医所看,那些人是什么病?

而今黎国的疫病,倒是燕国更为忧心。

张翎略略蹙了眉,道:初起咳嗽胸闷,再后来便咳吐脓污,依臣所见是病在华盖。至于那些死在路上的人,臣看着像是另一种病

什么病?

痨病。

痨病?

正是,只是臣有一事不解,痨病虽易染人,但华盖之病,肺中有脓毒之人,臣是医治过的。臣可以肯定,脓毒不是会过人的病,怎么会有这么多人同时身染脓毒与痨病

江逸白静静看着烛火,片刻后,道:会不会是初起脓毒,不甚在意,最后垮了身子才被一个半个人染了痨病。黎人大半不精医术,遇到此状便以为这两个病是一个病,如此

如此,只要有一人咳嗽胸闷便会被人疏远,哪怕只得了脓毒的人,也不会有人敢医治。张翎突然懂了江逸白的话,一时有些激动。他看着江逸白,突然感觉任督二脉都被打通一般,浑身皆畅。

江逸白看着对面的人,浅浅笑了笑没有再说话。

还只是个开始。

疫病与战乱往往相伴而行,疫病可以过去,但是黎国过不去。只要有宫凌在一天,这片土地便永不会安宁。

天快亮了

昏暗的灯火下,江逸白道了一句。

眼眸中的光微晃,手中的笔点在了折子上。

朱砂在纸上晕开,如同鲜血散落。

每日的这个时辰是江逸白安寝的时刻。

张翎起身告退,出了军账。

军营外,林深处的树叶沙沙作响。

暗夜中折服着永远不会沉睡的人,唯等一声令下,便悄悄潜入黎国的军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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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云遮月,军帐中有人乘夜色而出。

耳畔是不知的的鸟叫声,诡异十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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