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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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唯一隐私性强些的宾馆就是整个剧组下榻的这家,自从他们过来了,狗仔就开始二十四小时蹲点。哪怕只是拍个模糊的正面图,也够写一篇毫无意义半真半假的公众号水文了。

再者剧组大牌不少,已经发现了好几个私生饭跟踪,处理不好还真挺麻烦的。

为了不引起关注,顾骄和穆子绥分时段从后门进去。

顾骄把房卡拿给穆子绥,让他先上去了。

两个人隔了八层楼高的距离,一个在房间,一个躲车里,煲电话粥。

这场面有几分荒唐可笑,但有什么办法呢?他想见他,他也想见他。

大清早往窗外看,树藤草叶均铺了霜,天地均是白茫。

顾骄从衣柜里拿自己的厚外套给他:这件可以穿。他平时穿嫌长,塞行李箱带过来预备加衣服时候穿的。

挤在衣柜里那么些天,终于重见天日,外套上的奶香格外明显。穆子绥笑:有男朋友的味道。

顾骄晚上被伺候舒服了,骨头懒懒的。觉察被调戏了之后,面似桃花,目灿若星,微眺流睇都像嗔怪:你闭嘴!

窗外霜飔打着旋,吹杀一切生机;

窗内,正是春风沉醉。

穆子绥以探班的名义再次出现在剧场。

今天要拍大将军奉新帝旨意,鸩杀废帝的剧情。

新帝有意将被废的周帝软禁于梅园之中,并交予大将军严加看管。梅园原是翠娘香消玉殒的地方,两个人之间隔了一层又一层的新仇旧恨,同在梅园竟是从未见过一面。

大将军带着药酒,头一次去寻废帝。废帝在园中湖心亭,冰天雪地之中只穿素衣,执笔的手却是很稳。他将御赐之物至于案头:请。

亲眼看着废帝饮尽毒酒,大将军匆匆离去。

监视的暗子最懂主子的意思,头七后呈上废帝当天绝笔。大将军缓缓展开,纸上大片空白,唯有左上角以朱砂写着两行蝇头细书,行文颇为隽秀。落在雪浪纸上,如白雪红梅,殷殷点点。

[君如无我,问君怀抱向谁开。]

顾骄在衣服里面贴满了暖宝宝,又罩了件羽绒服,听导演简单说了几句。

吴学青戏里把隐忍深情、杀伐果敢的大将军演得像模像样,戏外一点架子都没有,揣着知心好大哥的心,特意跑过来打招呼:学弟,我们争取一遍过啊!

顾骄好脾气应了。

其实不消他说,脱掉羽绒服的那一刹那,顾骄忍不住打了个哆嗦,发誓绝对不要来拍第二遍。

冷啊。

道具老师早就铺了雪景,看上去更加重了视觉上的冷感。

顾骄和吴学青把这段拍完后,导演在主摄影机里看了回放,总觉得差了些意思。

他揪起细节来没完没了,要是一处打马虎眼过去了,每天都能想起个百八十遍。

你们这个眼神戏太平,不够浓烈,两个人都心知肚明是最后一次。成王败寇。要把所有感情都掀出来,再沉寂。观众看了,要能品出些东西,知道这是饱含滋味的。

顾骄穿着羽绒服跟学长在场外排了一遍,这一眼对视,泼天的恨意、矜傲,夹杂一丝不明显的惊悸。

爱呢?爱呢!石力开始暴躁:你们两个晓不晓得要爱啊!

所有人都憋着笑。石力在剧组发飙经常毫无征兆,直接把人骂得狗血喷头。他一急就开始吼,口音都带着吼出来了。被骂的人很惨,但是旁听的人只会觉得想笑。

又不能真的笑出声,不然石力下一个就开始骂笑的人。大家又同情主演,又憋笑憋得很辛苦。

拍了六条终于过了。

顾骄结束后第一件事,就是发了微博控诉。

【求求你学长,以后千万别立一条过的flag!!】吴学青秒转。

【再也不敢了[允悲][允悲]】

穆子绥咬到顾骄耳朵,不轻不重碾磨。顾骄呼吸一乱,胡乱把手机丢到一边。他被捞着腰,带进了习惯的怀抱里。

只有他们两个人,顾骄就会放得开。

他看着前辈:你在吃醋啊?

快被醋埋了。穆子绥凑近了说话。头发扫在顾骄脸上,碎碎的痒。

顾骄受不了痒躲了一下,又很快到前面来,讨好般亲上前辈的唇:别生气嘛。

他已经很懂得怎么在穆子绥面前撒娇。

没有生气,穆子绥捏了捏顾骄的鼻子。过了好久,才微微露出笑意:就是小气。

恨不得独占顾骄,却要忍耐着这种执念,让他海阔天空。

星星的光芒,所有人都该看得到。

俞沭硬着头皮,走进这辈子最让他心生惧意的地方。

凝肃宽大的办公室,唯有黑得反光的办公椅对着他,几绺烟红色卷发漫不经心披散在椅背上。不知怎么俞沭觉得椅背像黑太阳,让他眼发晕。

他一阵又一阵手脚发着虚汗。在这里,他不是什么媒体包装出的富家少爷,也不是粉丝眼中完美无缺的哥哥。

褪尽了一起光鲜的伪装,他就是那个做小三的妈、勾三搭四的妈、粗鄙不堪的妈生出来,用耳刮子、烟蒂和永无止休的言语羞辱养大的废物。

俞沭舔了舔嘴唇,低声下气:老板。

他在这个女人面前卑躬屈膝。

血缘上他们是同父异母的姐弟,族谱已经承认他的身份,但俞沭唯有矮化自己,才不会在俞傲南令人瑟缩的目光中挤不出言语。

俞傲南翘着二郎腿在看齐氏发来的合约,听到了俞沭的声音,晾了他许久,才不慌不忙右足点地,整个人转了过来。

她足上涂了红色指甲油,趿着要掉不掉的木屐。这本是非常彰显女性气质的细节,俞沭心脏猛然紧缩,进而剧烈跳动着,几乎溢出胸腔。

他的母亲在蝉躁的三伏天,手上涂着斑驳的红色指甲油,劈过来就是好几个耳光,直扇得他脑袋嗡嗡作响。

在一片令他头昏脑胀的嗡嗡声中,他听见俞傲南深不可测难辨情绪的声音:你也是这么喊齐恒?

当然是。

俞傲南也听他这么喊过。

但他现在不能承认:哪怕是一条狗,也不会跟两个主人。

俞傲南冷笑起来:这话说得稀奇,我把你当狗看了么?我俞傲南好心好意,怕领回家的弟弟被别人欺负了,舍了张脸替你打点周旋。旁人倒也算了,你竟然也把我往坏里想!

我绝对没有!俞沭涨红着脸眼中含泪,急切到恨不得剖心挖肺自证清白。

他要是有这个演技,拍戏也不至于总NG。俞傲南看够了猴戏,才开口往下说:姓齐的也是个废物,被人阴了进去。齐良骏一把年纪,拄着拐求爸,想着借俞家把人捞出来。

俞沭战战兢兢听着。

这一番作态下来,俞傲南虽照旧言语刻薄,可说的内容隐秘至极,可见到底对他放了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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