阅读历史 |

第8章(1 / 2)

加入书签

月明

月字起头惊艳,明如呜咽。两字一出,台下登时一片掌声,观众情绪高涨,好!

穆子绥毫不受影响,仿佛台上台下是两个不相关的世界,他接着唱,云淡露华浓

标准的以字行腔,字间高低轻重、节奏缓急都处理得恰到好处。

什么叫绝对的舞台掌控力。

穆子绥一开腔就能给整场表演定下调性,不管怎么唱都稳得不行。

底下观众因意想不到而骚动,却又在穆子绥完成度极高的唱腔中沉醉,复又安静下来。

月明云淡露华浓/欹枕愁听四壁蛩/伤秋宋玉赋西风/落叶惊残梦/闲步芳尘数落红

穆子绥在歌曲改编时,为这段设计了剧情两个人因琴相识到不复相见。

他在台步颇具韵味,把小生该有的气宇轩昂和主人翁深夜徘徊的心境都通过临江剧特定的身段演绎了出来。

粉墙花影自重重/帘卷残荷水殿风/抱琴弹向月明中

顾骄这次一点都不紧张。前辈带着他彩排过那么多次,等到正式演唱临江戏剧,他只觉得水到渠成。

画卷上景象随之变换,一人临风立于荷塘前,院墙之后,另一人月下取琴独抚。

步虚声度许飞琼/乍听还疑别院风/听凄凄楚楚那声中/谁家夜月琴三弄/细数离情曲未终

琵琶落下一连串滑音,将人从绮思中带回。

穆子绥重新转变为通俗唱法,咬字准而利落,和他唱戏曲时抑扬顿挫的转音截然不同。

过几个春秋/山月依旧/只是那一道铜门已绣/月上瓜州/月圆西楼/都做铁画银钩/折尽长柳/枯了锦绣/别故里远走

与此同时,顾骄仍是唱的戏曲。为了合起来好听,两个人都把原来的节奏做了些改动。

他的唱腔流转自如,你记得跨青溪半里桥/旧红板没一条/秋水长天人过少/冷清清的落照/剩一树柳弯腰

穆子绥的声音像洞箫,高音雅致悠远,中低音温和缓柔。顾骄的音色更贴近古琴,清脆饱满,如珠如玉。两种声音彼此交融,给人以光影交错时空重叠的享受。

一曲终了。

掌声如雷鸣。

观众纷纷站了起来,给穆子绥和顾骄以敬意,更是给记忆深处的老剧院和临江剧种。

他们两人说着谢谢,往三面鞠躬,动作出奇地一致。

主持人上来后,大屏幕上放了八分钟的剧院采访,谈到这几年变迁给戏剧带来的种种影响。

谭漩坐在嘉宾席上,哭得两眼通红。主持人问她情况,原来她小时候在老家剧院学习过当地剧种,后来因为行业前景黯淡,家里就不许她再学下去了,实际上她对戏曲的感情很深。

第二场是辰嘉和郝蕾蕾的民歌《荷花滩》,加入了摇滚元素。郝蕾蕾的民歌高音一向很震撼,一下就把人拉到妹妹与情郎送别时难舍难分的画面。

观众一边鼓掌一边掉眼泪,在心里反反复复出现几个字神仙节目!

随后是莫修明和林小仙。他们中规中矩选了首《那年夏》,小清新的校园风。观众发现,高音歌手莫修明原来也可以唱低音,而且还很苏,林小仙穿着白裙子时候简直是仙女本仙。

最后张亦、谭漩交出了一首全新的歌曲,《蝉·禅》。曲风很俏皮,谭漩伪出来的小和尚声音特别可爱。师傅你说小小和尚要参禅/可为什么不许我看风荷里的蝉/。

顾骄和穆子绥拿到了七成票数,以压倒性优势摘下了第一。

主持人笑着问:采访一下我们的第一期冠军,现在是什么感想?

他把话筒优先递给了顾骄,明显是先从小辈开始挖坑。

顾骄眼都不眨一下开始吹穆子绥,那当然是非常非常感谢前辈啦,还有希望大家多多关注我们的临江剧。

主持人转而问穆子绥:穆老师呢?有什么想说的。

穆子绥歪头看了看身边的顾骄,露出一个很淡的笑容:早就和你们说过,小朋友很棒的。

第一名是可以直接决定下场的关键词的。屏幕上出现了四个词条,我们两位老师要选择哪个词条呢?

穆子绥把顾骄推了出去,你选。

号码牌是我抽的,主题还是前辈来吧。

穆子绥凑到他耳边,以只有两人听到的声音说:我是来陪你玩的,小朋友选就好。

于是观众就看到穆子绥低下头说了什么。分开后顾骄耳朵红得发烫,摆着张酷脸选了第三个词条,自我。

第16章 住我这里

穆子绥和顾骄毫无争议地拿了第一。第二是郝蕾蕾和辰嘉的民歌摇滚改编。

谭漩、林小仙这两组得到的票数居然一模一样,为了选出喝苦瓜汁的幸运儿,现场又让观众在两组之间二选一。

张亦和谭漩以三票之差逃过了这一劫。

一杯青悠悠的苦瓜汁摆在道具桌上,里面还加了起码四分之一的白醋。

我们这一期的黑暗奖励,苦瓜白醋汁。恭喜我们的林小仙老师还有莫修明老师啊,主持人勉力不笑场,你们二位的任务就是,将这杯200ml的苦瓜汁喝光。

不得不说黑暗奖励确实有激励人的作用,歌手们都从彼此的眼光中看到绝对不要做倒一的想法。

我喝就行,这次没唱好,委屈小仙老师了。

莫修明说完,端着杯子一口气喝光了。

顾骄很意外,多看了莫修明几眼。

为此,穆子绥特意在台下告诫顾骄离莫修明远一点。顾骄想问缘由,但穆子绥下颌线紧绷,显然是不欲深谈。

第二期录制结束,各地高校已经开始陆续放暑假。

穆子绥同顾骄一起返程。

暑假你住哪里?穆子绥递给他一个薄荷糖,像是顺口一问。

顾骄手指从穆子绥的手心掠过,捏着糖纸想了一会。

他以前从来不需要思考这个问题,齐恒总是把他看得很紧,根本不给他在外过夜的机会。

但现在他是自由的。

家,是不可能回去的。

或者说,他某种意义上已经没有家了。

分给顾骄的房子早就被他卖了,老宅银行拿走了。他姐姐的房子就算她情愿给顾骄住,顾骄也觉得膈应。

他妈本来就心脏不好,成了植物人后住院和药物护理都是一大笔开□□天不欢而散,顾骄给他妈请了护工,每月固定转钱到银行卡上。

顾玲电话里找了他几次,说没必要花这笔钱。生活不容易,还是省点好。

顾骄直接呛了回去:省了干什么。留着让你给爸?还是放着放着就变成你的?

你怎么在外面好的不学,尽学些居心叵测歪门邪道来针对家里人?顾玲声音都快劈叉了,一旁还有小孩子尖叫的声音,应该是他血缘上的小侄子:小骄你真让我失望。

然后他们就一直没联系了。夜深时,顾骄偶尔会觉得自己心还蛮冷硬的。

我申请留校。他把糖纸剥开,一脸淡然得好似浑不在意,薄荷糖清冽微凉的味道在口腔中弥漫开来。

赶通告,不方便吧。穆子绥的声线就和薄荷糖一样清冽,直击问题要害。

顾骄不答,把糖嚼得很碎。阳光把他的头发照成了栗色,看上去很好摸。

住我这里吧。穆子绥出手摸了摸小朋友的脑袋。

顾骄微微偏过头。

前辈为什么总喜欢摸他脑袋啊?

他这会又像警惕的小狐狸了。

穆子绥眼底藏着戏谑和温柔,注视着小朋友藏在黑发里的耳朵:不会欺负你的。

↑返回顶部↑

书页/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