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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0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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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让你这个好徒弟,永世被甘苦寺追杀!

我要让你在泉下,也不得安生!

一痴端了一辈子的慈眉善目,具有非常高的伪装色,长尾白眉掩住了内里恶毒阴森的火焰,他出列走出时,大家只当他终于要做主与陆殊谈判了。

他原本离陆殊便不远,他在大雄宝殿的门槛边上,陆殊在殿前的空庭中央,十几步的距离。

魇门五使分列于空庭四角,只有温酒卿站在离童殊稍近的位置。

温酒卿在一痴抬步时,便跟住了一痴。

一痴道:怎么,陆鬼门如今与人说一句话,都要人护着了?这倒叫我怀疑,你如今还剩当年几成风采。

童殊心中一紧,面上淡淡笑了笑,扬手止住了温酒卿的动作,道:难得一大师肯来说话,你且说说。

一痴在童殊三步远处落步道:既然你是一嗔师兄的弟子,为何反而欺上门来,你要拿紫金钵的方法有很多种,为何要选这一种?

童殊听了不无失望地摇了摇头,冷哼一声道:不如先问问你,你既然已经控制了紫金钵,为何还要大摆场面办个大典?是因为来路不干净,才要办个大典来过个明路?是你违背一嗔大师之命在前,怎反而挑我帮你们纠正的错处?这岂不是因果倒置!

一痴心中滚滚恨意早就沸反盈天,被童殊如此一驳,心中的怨毒只差要溢出胸膛,他嘴角僵硬地抽了抽,却还是强行摆出了慈祥姿态道:陆魔王有这等伶牙俐齿,何不早来与我相说,念在你是一嗔大师的私传弟子,总有可谈之处。

一痴大师可真是抬举我了,我可不敢私下里来。大师你深通诡谋之术,背后有千百张口,我若不在大典时借着众目睽睽来来,怕是有口难辨,到时紫金钵便是没拿,也是我拿了。

果然试图与陆殊门讲道理是没用的一痴狞笑了下,不复慈祥,他陡地提了声道,我今日便要在此,取你性命!

他这一怒喝,没叫童殊惊到,却叫在场众人讶异了,大家心中腹诽:敢问今日在场之人,谁有能耐要陆殊性命?

童殊轻轻剜了一痴一眼,这一眼并不见多嚣张,眼皮轻抬,不轻不重扫过去,却自然而然弥漫出火.药味来,他道:哦,竟是大师要先动手了?只是我这手上还有长灯明,若动起手来,打坏了灯可如何是好?

长明灯悬于童殊头顶,随着童殊的一走一动轻轻摇曳。只消童殊身形动的幅度大些,那灯油便要溢出。

这盏灯是牵制着各方不敢轻易动手的关键,现在各方已是剑在弦上,任何一点风吹草动都可能引发覆盆之危,是以童殊之前刻意叮嘱五使只拦人不要命,为的便是给各方吃下安定丸。

否则,逼急了,狗急跳墙,便要乱作一锅粥。

童殊不想打,自然是牢牢掌握着长明灯。

他虽从甘苦寺对青凌峰的谄媚已料到一痴与傅谨之间必有交易,也看到傅谨今日几番不肯出手,但他没想到一痴已被逼到穷途末路。

所以他根本无法料到一痴居然会做之后疯狂的举动。

一痴的眼神是在骤然之间变得怨毒的,前一刻还长眉掩着慈目,后一刻便凌厉索命而来。

一痴的修为好歹是跻身了一等高手的境界,若硬拼灵力,童殊尚未晋魔王境,是抵挡不住一痴上百年修为硬拼的。

错目间,一痴已不要命地扑来,凌厉如电,踏空提着擎天禅杖直取陆殊门面。

陆殊首选自然是避,于是他回身错开。

然而,出乎所有人意料的事情发生了。

一痴那一招最得意的招式,竟然无所顾忌地融入了十成之力,追击童殊而来之时,疾风扫劲草,掀动了童殊头顶上了气流。

童殊意识到不好时,正要去救长明灯,已然来不及,那灯不知受了何力牵引,自童殊指尖滑落。

看起来,便是童殊受了袭击,勃然大怒将灯摔了一般。

完了。在场观战之人想,今日怕是要血流成河了。

甚好。傅谨勾了笑,果然一痴这枚棋子没有白费功夫。

灭顶。甘苦寺僧众如遭遇灭顶雷劫,眼冒金星,双眼轰鸣,一千多双眼睛齐刷刷凝视着七彩琉璃长明灯的跌落。

还好。只有童殊心中轻巧,心想,还好事先做了盏假灯。

期我寺至此!岂可放你!十八罗汉已率先发难,坐鹿提棍横扫而来,十八罗汉阵遮天蔽日的棍影压顶而来。

战机只在瞬息之间,一痴禅杖当空刺下。

十九招杀招封锁,断去了童殊所有去路。

温酒卿离得最近,两道红绫直取一痴。

尔愁、山飒、肆意、石青,四道人影亦已缠入战局。

在场众修士不由也握住了手中法器。

童殊想要再取出真灯已然不及,而且就算取出,这分秒的工夫便要耽误他躲避。

童殊在棍影之下,一个极致地下腰旋身,避过坐鹿的当头一棍和迎面交错如网的棍影,后背却是洞空。

他再不动手,便要任人宰割。

他不得不口念咒语,换指成决,只待那咒语读毕,魔王魇镇阵将要重现于世。

世间阵法千千万,但杀招无非是刺、切、炸等切斩之法,复杂点的加一些迷魂、阴恐之术。

魔王魇镇阵之所以令人闻之色变,是因此阵威力之大,构阵之复杂,是魔阵集大成者。

魔王魇镇阵一旦彻底运转起来,阵中之物,无论什么,管他是人魔妖鬼、飞禽走兽甚至是风雨云雾,全部,一切,都要被碾为齑粉,归于无形。

所谓魇乃怨怒不散厉鬼恶魇,能使人愤怒、催人仇恨、引人恐惧。被魇包围,如陷入无穷无尽的恶梦之中,无法醒来,不能动弹,惊叫不止,直至啼血。

所谓镇,即是残暴的镇压,阵中一切,将承受天地合压。天有多高、地有多重,此阵之力便有多少。凡人之躯承受无穷大之力的碾压,骨血皮肉皆会化为脓水。不止于此,阵中天地贴合之时,有地底沸石之火烧起,所有一切,包括灵魂也将化为齑粉、烧为灰烬,风吹来,便化在风里,再无形体。

魇镇已叫此阵令人闻风丧胆,此阵之恶名威名更在于一个王字。

所谓王,乃踏尽你尊严,令你臣服,受你膜拜,凡号令所出,若不行者,必受魇镇之苦。

王乃此阵唯一的生机,只有在阵中之人臣服,才可免于化为脓血烧为齑粉。

然而,一旦臣服,便是名字刻上《魔王万兵录》,只要魔王一声令下,录中任何一人魂魄必受驱使。如提线木偶,受人摆布。是以,王即是生机,又是死机,从此臣服之人命不由我,由王。如同自我已死一般。

童殊指决已立,魔王令下只在一念之间,大阵即将碾阖,恶魇即将穿心,抵抗与否、臣服与否,生死与自由将均由魔王主宰。

童殊正要落咒,倏然之间,忽觉有风雪拂面,身如置深山竹枝间的冰海雪林,有雪花落于他指尖般劝住了他的动作,而后耳中响起一道清冷干净的女音:且慢,有我。

正在甘苦寺大战一触即发之时,山下香市街中央客栈的那间房里,一声叹息散在浅降唇边。

这一声叹息,极轻。

轻到好似蜻蜓点水,落花浮水。

却又极沉。

沉到心头一声闷响。

隔壁之人、同楼之人、同街之人、同市之人的心尖上同时一颤。

此时的人们或在说话、或在饮酒、或在熟睡、或在行走、或争执吵闹、或静默无声,在那一声叹息发出之时,所有生灵霎时皆是一顿。

天地间似有什么凭空生出,在滚滚红尘,渺渺苍生之上,有一人现于临于九天之处,俯世观之,叹息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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