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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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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猫得了童殊游魂,通了灵,听懂他们谈话,从暗处窜出来,绕在童殊脚边,轻轻咬着童殊衣角。

童殊蹲下身对它道:你想跟我一起走吗?

山猫先是点了点头,转而又摇了摇头。

童殊笑道:你倒算有良心,放心不下这谷里的同伴。那这样罢,你什么时候得空了,出来找我?

山猫点了点头,识趣地蹲到一旁,目送童殊。

童殊原要自己爬,撸起袖子,扯了扯藤条,再三确认藤条无恙,正要动身,一把剑横在了眼前。

剑不是什么好剑,破破烂烂一身锈,但架势挺足,剑身宽而厚,平平稳稳停在他跟前,一旁它的主人已收拾好东西,扎紧乾坤袋口,缓缓地走过来。

童殊看着辛五清瘦身板,再看看脚下这把大锈剑,狐疑道:两个人没问题?

辛五点头,操纵剑伏到地上,率先站了上去。

童殊也不扭捏,跟着上去,顺口问道:我看你收拾半天,都收拾了什么?

辛五又不理他,足间一点,剑缓缓腾起。

童殊几十年没御剑,陡然起飞,一个猛地往前扎了半身,抬手就握住了辛五的腰。

被他这一握,辛五身子狠狠僵住,一把腰绷得如铁,而后平平稳稳的剑突然剧烈地颠簸了几下,童殊一惊之下更加抱紧了辛五。

辛五静默片刻,冷冷回头瞧他道:你是怕,还是喜欢这样抱着?

童殊当然不肯承认是怕丢下去,便答:喜欢抱着。

辛五冷哼一声:这可是你选的。

只觉一阵天悬地转,童殊被辛五单手一拎夹在了肩下,这姿势难堪、难受,童殊当即大喊:不不不,我不喜欢抱着!

可惜,辛五已经不理他了。

童殊被像夹小鸡一样飞了一路,终于破剑剧烈的摇晃一下,险险停了下来。

甫一着陆,童殊四爪扑腾着想要落地,就被对方一松手丢到地上。

力道倒是不重,甚至对方还好心地给他掉好方向屁.股着地,但这种方式还是不太体面,童殊正在破口大骂,却见辛五一张脸比平常又苍白了三分,正淡漠地警告地看向他。

童殊知道辛五身有重伤,这一番御剑耗费真气,想是正不舒服。童殊撇撇嘴,心想自己搭了别人便车飞上来,人家没问他要车资就不错了,他身无分文就别挑坐姿了。

这么一想,陡然天宽地阔。

五十年的刑狱磨平了他许多棱角,也消磨了他的气性。搁以前,他会想,人争一口气。

而现在,他会想,只要合道理,为人不争一时之气。

要争的是千秋万世。

童殊被押在戒妄山底暗无天日五十年,出来之后看山不是山,看水不是水,看什么都自带仙气,心情无比舒畅,他时而追逐山风,时而驻足看花,他可快或慢,每次回头,辛五始终不急不徐坠在他视线所及之处,是非常合格的监工。

也是非常严格的管家,比如,这日日头方落,童殊还想往山里钻,便被辛五拎着衣领丢到大道上。

童殊毫无抗争余地,只能逞嘴上功夫:我走还不成吗,你能不能讲点道理,别有事没事只会动手。

辛五原已转过身去,闻言回身睨了他一眼。

童殊立刻非常识时务地举手投降,他可不想再被像擒小鸡一样丢来丢去,衣领子勒着脖子的滋味能把隔夜饭都给吐出来,太难受了。

曾呼风唤雨的陆鬼门何曾受过这等窝囊气,上一个敢这么提他的人

思及此,童殊哽了一下。

曾有那么一个人,也拎着他的衣领子总声称要教训他。不同是,那个人每次都是雷声大雨点小,细数下来,他还真没挨过那个人的打。

也不知那个人,如今可好。

可惜他元神有伤记性不好,连那人模样都快要勾画不出来了。

正怔忡间,听到一阵人声。

童殊应声望去,一队农夫扛着锄具,踩着田梗往道上而来。

童殊迎上问:老乡,前头什么地儿?

为首的农夫答道:临雨镇。

童殊展颜一笑:我就说这附近有些眼熟,竟是到了这儿,那家卖栗子的店还在么?

在呢,他们家祖祖辈辈卖栗子,地儿都没挪过,小公子看样子来过,吃过他家栗子吧?李家栗子十里香,吃了还想吃,这会赶去,还能吃上最后一锅哩。

童殊连连点头,笑着凑近道:是了是了,谗死我了。

那农夫大概不喜与生人太近,被童殊盯着,不自然地挪开眼,退开一步,说话时头发上的沾的草虫屑抖落几许,纯朴地道:还得提醒小公子,镇上只有一家客栈,小公子得赶紧了,晚了可就没房了。

农夫们又与童殊说了几句,他们劳作一日,见着炊烟凫凫不觉加快脚步,领先往镇上走了。

童殊望着他们背景看了一阵,突发奇想吹了一声长长的口哨。

哨音被晚风吹得很远,农夫们走的急,也没回头来看。

童殊目光闪了闪,扭头瞧一眼辛五,见辛五正也见瞧着农夫的背景若有所思。

走到村尾,一股醇厚的焖炒香味扑鼻而来,童殊用力吸了吸鼻子,喜道:味道还是一样,可真香啊。

辛五淡淡看他一眼,此时美食当前,童殊心情舒畅,与辛五对视时给了个灿烂的笑容。

辛五只是浅浅迎接他的目光,原已偏开脸,偏到见到童殊的笑,滞了一下,垂下眼眸。

童殊却没注意到辛五的神情,他快步向着,停在一间铺子前。

这铺子檐上挂一枝店旗,旗上书李家栗子,童殊笑盈盈向店家问好:老板,生意好啊,这怎么卖?

老板答:十文一斤。

没涨价啊。

本店童叟无欺,价格公道。

你们李家铺子的都是实在人。

公子不是本地人,之前来过? 老板细看了童殊一眼,热情地递了两颗给童殊尝。

是啊,我可爱吃你家栗子。童殊接过栗子,两指一捏,栗壳应身裂成两瓣,露出里面圆滚滚一粒澄黄的果仁,香味扑鼻,入口即化,回甘无穷,童殊满足得眼睛都亮了, 还是原来的味道,好品质百年不变啊。

店家乐道:是有百年了,公子居然知道。

童殊想:可不是吗,我上次来是你店是五十余年,如今可不是百年了。

童殊五十年前来到此时时,受了重伤又身无分文,饿的眼冒金星,花言巧语哄了店家一袋栗子,后来还借住了一宿,时隔五十多年,再来这里,他口袋还是空空如野,他都被自己穷笑了,对店家摊手道:我想买你家栗子,可我没钱唉。

童殊这身皮相生的俊俏,正值十八九岁的年纪,笑起来活泼动人,店家也被他逗笑了道:小公子若不嫌弃,便先拿了这袋去。带钱了,再给不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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