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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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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姐静静站立,她和希夷聊得越多,内心的真实念头犹如泥沙翻涌,最终还是倾吐出来。

我师姐孤身一人很久,有人听她说话是难得的事,她沉默久了,像被压久了的弹簧,一口气对妖狐说太多,道心之争,大道之辩,现代诸事,一切未来她说完了,忽然意识到自己对希夷说了太多东西,她本该少言寡语惜字如金,如今却的确像个教书先生谆谆教导,举例说明,诸事并列

我师姐忽然抿起唇,没有等希夷回答或是提问,自行下山,脑域内继续筛选整理视频,有一条长长的彩旗带子被吹断,落在地上,卡在石头缝中,被风刮得呼啦作响。

她沉默起来,希夷尾随在后,师姐不断地行走,希夷终于追上,靠在她背后揽住她的腰。

松开。

你是不是要哭了?

并没有,松开。

师姐剥掉盘在腰间的双手,一根手指一根手指地数着扯开,希夷说:即便是人家这种修为高深的著名妖族,也有许多不懂的事,小守诫给人家答疑解惑了半截就走了,好端端的闹脾气了?

她已经定定地杵在师姐面前了,我师姐垂着眼,像温驯的幼兽,我师姐毕竟才二十岁,偶尔情绪外显没能压住也不是我师姐的错。

我并没有闹脾气。

我是真不明白你们这个时代明明强者为尊,但你这样的天才强者看起来光鲜亮丽,背地里还要受委屈,要我说,就是颠倒黑白,修为即是权力,他们自己笨得要死,却给你气受,日光之下,这事居然也不是最稀奇的,居然是你也任由他们非议而不是过去扇他们几个巴掌我实在很稀奇,你要是想哭就哭,你还是小朋友呐,哭一哭不丢人。

我并没有向你倾诉我的故事。我的意思是,绝望是她们自找的,就如这座城,我给了他们希望是我的事,而因为希望实现不了就绝望是她们的事,有人绝望,有人却有了新的希望,罪不在我。

我师姐没有再多说什么,她不喜欢自己对希夷说话太多,无意中,竟然说起了牵动情绪的事。

在我不知道的地方,我师姐并不是每时每刻都可以提着剑去讲道理的,因为背地里的怨恨是无法用语言消解的。天才本身就被人妒忌,她站在那里,在某些人眼里就像自己的耻辱柱。

可希夷的意志不在她的思考范畴内,希夷的举动总是奇奇怪怪,师姐穷尽计算力,都想不出希夷能对她干点儿什么所以师姐不再抽出宝贵的计算力思考,任由事情发展。

希夷抬手拥抱师姐,师姐意图挣脱,希夷却软声撒娇:人家想抱抱你,没别的意思。

都已经拥抱了还没别的意思吗?师姐转过脸避开,却没有再挣脱了。挣脱也没用,希夷会挂上来,粘得更牢,她不浪费时间。

你们不能轻易杀人,你们并不是强者为尊

我们也强者为尊的,师姐打断她,然后纠正,他们中伤我只是因为我不够强,等我强到他们想也想不到的地步,他们就不敢妒忌,因为知道自己做不到。

其实你的强大不在此。

师姐冷冷淡淡地回望,脸色绷紧。

在这里。

希夷的指尖在师姐心口打转,师姐拂去那只不安分的手:不必给我戴高帽。

铁石心肠。希夷收紧胳膊揽着师姐,师姐任由她抱着,默默掐着点等待结束。

但希夷抱了她很久。

师姐终于心软:你到底怎么了?

希夷也没说话。

师姐在山坡上扭头紧走几步时,希夷忽然觉得被抛弃了。

她睡了千年醒来,看一切都兴致勃勃,尤其跟在师姐四周,吃了苦,尝了甜,听见师姐慢慢敞开心扉然后,突然关上,背对她走了。

希夷不想承认自己那时候觉得很寂寞。寂寞这种情绪来得很突然,千年前,她坐在山头勾引正派修士时,也是被一阵寂寞包裹,空荡荡的。

直到师姐没有办法,摸摸她的头。

她回过神:小守诫,向我许个愿。

松开我。

大一点的愿望。

这就是最大的愿望。

那时候我师姐没有听出希夷话音里的情绪。

那好吧。希夷撒开手,像鸟张开翅膀一样抬起双臂,身后荡开九条灿烂如火的尾巴,她在风中摆动九尾,彤红如血,两只颜色不同的眼透着同一种愉快而狡黠的情绪,她尽情舒展妖能,师姐闭眼感受,仿佛是一道妖能的龙卷风在眼前盘旋。

睁眼时,希夷已经贴近了她,妖化的程度介于人与狐中间,体型涨了一半,右眼冒出妖邪的红光,尖爪利齿,九尾摇曳,发丝快要被颜色绚烂的毛皮覆盖,半人半狐,妖异非常。

这才是我的本相,小守诫,记住我。

希夷师姐第一次见到这种形态的妖,愣得回不过神来。

那只狐狸用爪子抬起她的脸,那双似狐非狐的眼睛凝视她,师姐忽然意识到了什么:你要走了?

我还不想死,小朋友,你的道心不用再挣扎了。

希夷说了句似是而非的话,师姐还在思索,希夷倾下身子,身子弓下,像野兽扑倒猎物。

此时的妖狐似人非人,似狐非狐,形态诡异,妖能强悍,元婴级别的妖能仿佛撕扯着天空中狂乱的灵能盘旋而来,头顶浓云滚滚,夹带着电闪雷鸣。

拔剑吧小朋友。

师姐没有动,她玄妙的感觉又冒出连剑灵也没有感受到希夷的杀气,所以她不动。任由自己像猎物一样伏在狐狸身下,但灵能仍然保护周身以免受到致命的攻击。

你不动手希夷沉吟。

我师姐在那一刻全然认识到了一位千年妖狐的威能全开到底是什么水平,仿佛全世界的妖能都席卷而来汇聚在这一只狐狸身上,苍穹犹如沸腾的炉火,大地发出嗡嗡的悲鸣,很远很远的山林中传出野兽低弱的回音,连家猫都不敢起身,紧张地弓起背,全身的毛根根竖立,狗俯伏在地呜呜哭叫起来。

她忽然想起,那次希夷显出巨大的狐狸的样子,看起来威能很强但那不是本相,那时希夷的确没有对她认真。

那时,的确是我师姐错解了希夷的意思,不由分说地拔剑而起。

守诫剑更拔不出来,她如今更加谨慎,不会轻易动手。

这只狐狸展开九条尾巴裹住了四周,仿佛穹顶包裹,在火红的密闭空间中,希夷倾下身子吻她。

师姐僵硬了一下,灵能停在指尖,抵在希夷的胸口,随时准备起来一战。

我走了。希夷说。

指尖灵能如光点逸散,师姐在错愕中忘记防御,狐狸的人面彻底化作狐脸,鼻尖蹭蹭师姐鼻尖,湿漉漉的,眼睛似乎能说话,师姐无法解读其中的意图,只在希夷这大张旗鼓声势浩荡的吻中失去判断,拔剑不得,动手不得,走不得,退不得

但是你也不能轻易放走我。

狐狸的爪子按在师姐身上,爪子缠裹着浓郁的妖能,狠狠地抓了下来

师姐没有痛呼出声,她咬紧牙关,但最后只是一抬手,扯掉了狐狸耳朵边上的一撮毛。

很好。

半人半狐的本相骤然变换,成为师姐熟知的火红狐狸,身形没有拓展得无比庞大,轻盈地几个跳跃,离开了师姐的视线。

师姐的腹部被扯开一个血淋淋的口子,妖能如蛇缠裹以至于这种皮肉伤口暂时无法愈合,血从身下缓缓淌出但这不致命,希夷只是给师姐一个她能离开的借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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