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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世安 完结+番外》TXT全集下载_13(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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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到能听见皮肉被利器划破的声音,不知来了多少人,脚步声,叫喊声,各种各样的声音混杂在一起,他依稀还能从中辨出,盛意发现他的惊恐声。

一直叫他快走。

但盛意正被万敌纠缠,腾不出手来他身边,只能从远处挡住攻击他的暗器。

盛意吹了哨子,其他人不约而同的开始护着他,他无用,所以在一旁静候,去寻找那颗遗落的夜明珠。

璀璨如白日的光从草丛里绽放,所有人都知道,唯有沈是在低头寻觅,觅了许久才发现那一点微弱的光。

沈是放松的笑了出来,夜明珠上染上了血迹,不够明亮,沈是用衣袖擦去,捧到眼前,只见一枚红缨银镖冲他胸口直直飞来。

沈是来不及闪躲,周遭有很多凌乱的色彩,移动的人影,但他的世界被折合成简单的一条缝,只剩下那一抹银光,刺的他睁不开眼。

……

“侯爷,孟洋下了死手的,沈大人过去会出事的!”顺和劝道。

柳长泽一鞭抽在马上,瞪他一眼:“他要找死,拦他作甚。”

顺和不敢再言。

柳长泽御马奔腾的速度越来越快,势要将此人甩的远远地,最好是死了从此都别回来。

一鞭又下,烈马嘶鸣。

顺和几乎都跟不上了,他忧心忡忡的追着,剑眉拧成了麻花,盛意会伤心的吧……但他除了遵命没有办法……

顺和奋力起追,远处的蓝点,却越来越清晰。

柳长泽抓鞭手都快握不住了,他愤怒至极,他沈是算什么东西,死了就死了,和太傅沾了点关系就可以威胁他,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而他的手却不听话,勒着缰绳掉了头,鞭子甩的比之前还要快,马上剧烈的颠沛,让他的胃都止不住的缩紧。

教他什么都无法思考,大脑一片空白,靠近惯性驾马飞驰。

他从前有很多次这样的空白时刻,不过那都是关于另一个人的。

他不知道自己看到了什么。

浴血的厮杀中,有一个人,捧着一束光。

脸上还有两三点血迹,笑的宁静致远。

一支红缨银镖飞出。

他瞳孔震荡,肢体已经下意识的从马背上扑了过去。

“侯爷!”

沈是整个人被重重撞到在地上,平滑的背被凸起的碎石碾磨,后脑勺磕的轰隆一响,但是他察觉不到疼痛,着了魔的去抓压在他身上的人,疯狂的在他身上逡巡:“侯爷,侯爷你没事吧……”

幸而顺和赶来及时,运气截落银镖,可太近了,那镖自柳长泽背部平划出一条长线,衣帛割裂,露出其中白色的内衬,和鲜红的血液。

柳长泽死死钳住沈是乱动的手。

他除却巨大的怒火,居然生出一丝失而复得的庆幸……

这种认知让他怒不可遏,是因为太傅,他不停的说服自己。

可沈是察觉到手上有血迹,他惊慌失措的说:“你受伤了!回城,快,顺和快,回城叫太医!”

“你闭嘴!”柳长泽歇斯底里的喊出。

沈是怔住。

柳长泽缓了两口气,交叠压在碎石上的手,感觉到了疼意,他意识到什么,沉着脸拎着沈是起来,丢到了马背上,自己也翻身上去,凶的几乎要吃人。

沈是见他还能起身,还有这么大力气,才回了神。

他赌赢了。

他会输一次,但绝不会输第二次,他笃定柳长泽会回来,他若连这点看人的把握都没有,便不如死在这里算了。

柳长泽或许阴晴不定,嚣张跋扈,但是对谁好,那便是一辈子的,他深知。虽然不明白,他对自己为什么上了心。

从前是因为师恩,现在呢?

竟至于替他挡剑吗?

沈是乱了,他向来清醒明晰的大脑,像一团浆糊一样,粘稠的混杂在一起,他不仅不能思考,稍微搅动一下,还会感觉到剔骨的疼痛。

他后悔了。

他手上逐渐干涸的血液,让他后悔莫及,利用别人的真心为自己谋取利益,他和奸诈小人有何区别?

因为他一己私欲,差点让身后紧靠的这幅胸膛,不再有余温。

沈是打了个寒战,他从袖中取出令牌,放到柳长泽绕过他腰肢紧握缰绳的手里,他颤声说:“侯爷说的对,我……我偷奸取巧,德行有愧,不配……为侯爷效。”

“你放肆!”柳长泽本来就是憋着一把火无处撒,一听这话都快气炸了,抓着那块令牌就往他胸口塞:“我侯府的门是你想进就进,想走就走的!我告诉你沈是,你死也只能死我手上!”

沈是闭上了眼。

冰凉的令牌,如一块寒铁坠在他心上,压着他一路沉到了底。

他再度开口:“徽州沈是,愧对天地君心,引咎相辞,此后……”

“闭嘴!”柳长泽目光如炬的盯着他,手指着他头上竹簪:“你也配戴竹于顶,你何尝有咬定青山的执着顽强,千锤万磨的坚韧敢当。区区一点取舍都担负不起,还妄谈天地君心,休要辱没这几个字了!孔孟之道,圣人之言,就教会了你畏首畏尾,优柔寡断吗!”

句句字字鼓动着沈是耳膜,振聋发聩,他怯弱自责,被这样坦然于天地,反而久违的轻松。

像河水底下的石头,用一层又一层的清水遮掩,害怕人窥见他被腥臭腐烂的淤泥包裹住的模样,可等到有朝一日重见天日时,才明白洗去污垢,方能新生。

他是太傅时,不能错。他是沈是时,可以改。

怀中的令牌逐渐温热,沈是手贴了上去问:“侯爷,不怪我吗?”

“自己闯下的烂摊子,自己收拾。”

沈是鼻子微酸,眼角有泪泛起,他说:“好。”</

正文 第35章 喜欢

“好什么好,让你说话了吗!”柳长泽听见他那抑扬顿挫的尾音就添堵。

他背上的伤口隐隐作痛,不悦的看了下沈是一丝不苟的头发,似乎要将沈是后脑勺烧出两个洞来。

“嘶——”沈是的手覆上了头。

柳长泽磨了下后牙,不轻不重的拍了下去。

沈是往前一倾,疼的闷哼。

柳长泽狐疑的看着他:“刚耍完以退为进,又开始演苦肉计,本候要看的是温酒斩华雄,不是沈大人的三十六计。”

沈是不出声,怕他再借题发挥,挺直了身子。

束好的发髻离柳长泽很近。

柳长泽唇抿成一条坚硬的线,抬眼往前驾马,不去理他。

他行事乖张惯了,甩起马鞭又狠又辣,像在抽什么仇人一样。

马受疼跑得飞快,苦了马背上的沈是,头一突一突的疼,兀的撞到柳长泽下颌,疼出泪来。

这样的疼痛让他醍醐灌顶。

他突然想起一个事情。

能够解释柳长泽对他异样的关照和纵容。

他的脸都绿了。

这次是真的慌了。

马蹄声如战场上的金鼓,踏的是热血激昂。

沈是也激昂的猛烈颤抖。

柳长泽察觉到不对劲,收了鞭子,烈马的步伐缓慢起来。

他不耐烦的问:“怎么了?”

沈是抓紧了他的手,仍在颤抖,柳长泽眉头皱的更加厉害。

柳长泽不熟练的伸手去碰他的头,看看情况,指尖方至发丝。

沈是头皮发麻,忽然出声问:“侯爷……是不是……”

柳长泽呼吸浅了些,安静的听他说。

沈是咽了下口水:“喜……欢我……”

柳长泽的手倏地攥成了拳,冷笑两声。

拎着他直接丢下了马,一骑绝尘。

满目空寂,沈是在惶恐之余,生出一丝落寞,似乎在惋惜后背残留的温度。但太浅了,浅的他发现不了,他满脑子被大逆不道,天诛地灭的字眼填满了,

沈是紧张的手心都是汗,他伫立在原地听着远去的声音,缓缓地拍了拍胸口。

长叹出一口气。

“这么凶……应该不是……肯定不是……绝对不是……”

柳长泽只是喜欢男人。

也不是什么男人都喜欢。

没事。

沈是光是想想自己学生,有可能喜欢自己这种事情,都快昏厥过去。

“老爷别生气,侯爷就这个脾气。”

顺和见他被丢了下来,怕他心里不舒服,将怀中的夜明珠拿了出来,放他手里,拉着他上了马劝道。

“对对对,就这个脾气。”沈是连忙点头。

今日一定是情绪波动太大,才有了如此违背天伦道义的想法,是他的错,睡一觉就好了,平整的衣袍被他抓的皱成一团。

顺和不敢冒犯他,坐在前面始终和他保持着一个距离,沈是闭着眼头疼欲裂,偶尔会不留神磕到他肩上。

而孟洋看到时,正是一个颇为依偎的姿势,他连沈是是否安然无恙都无暇顾及了,他意识到,或许崇明传闻并非空穴来风,这个沈大人……

他笑着迎了上去:“沈兄今日艳福不浅,回来的如此晚。”

沈是睁开眼,敏感的领会他的意思。

平日或许还有迟钝,这一刻他反应的特别快。

他低声对顺和说:“扶我下来。”

顺和有武在身,扶一个人易如反掌,他下了马,握着沈是的手臂轻轻一提,就下来了。

落在孟洋眼里,那就是沈是娇弱到需要顺和搀扶着下来,而且两颊羞红,不知在想什么。

沈是走了过来说:“艳福就没有,寿命倒是浅了些。”

孟洋一头雾水的看着他说:“沈兄吉星高照,一看就是长命百岁之像,怎说这种丧气话。”

“说总比做好。”沈是肃然道:“孟兄深夜不至于来寻我寒暄吧,何事?”

孟洋凝神作思,已有打算,向仆人招手,便见一个赤膊纹身的彪汉被五花大绑了上来。

“我来是请罪的。”孟洋掀袍跪下:“此人是我多年的兄弟龙镖头,他听闻我夫人被关押,以为沈兄也是那等暴戾恣睢,滥杀无辜的无良酷吏。”

“一时着急,便请了相熟的人,想替我夫人打抱不平。我晚时与他用膳才知此事,立马去拦,如今已尽数拦下,唯有这人送来给沈兄处置。”孟洋情真意切的继续说:“沈兄待我如知交,我竟!我愧对沈兄……但龙镖头也是一时鲁莽冲动,还望大人怜惜他上有寡母,下有妻儿,不要祸及家人……”

“尽数拦下?”沈是挑眉。

“沈兄此言何意?莫非今日晚归……”孟洋脸色立马变了,拿起藤条便往龙镖头身上抽,厉声道:“你说,是不是还有人没告诉我!谋害官员可是死罪啊!你再不说,没人救得了你!”

藤条。

沈是没有心思在问了,他眼里全是一个半大孩子跪在雪地里的样子,他摆摆手进了门说:“不管孟兄说的是真也好,是假也罢,但城郊人不能白挨几刀,你若有心,便送他去大理寺,我自会审个明白。”

沈府门应声而闭。

家仆上来问:“老爷,怎么处理?”

孟洋上了轿子说:“没听沈大人说的话吗?”

“奴这就去。”

“等等……”孟洋坐了会问:“城郊什么情况?你一并去查一下。”

“是。”

孟洋拨弄着手上的扳指,是谁在借他的手杀人,罔顾他夫人安危……

莫非是——

扳指落在了轿子里,滚了个圈。

孟洋捡起,带回了手上。

还好他知沈是今日出行,恐有意外,提前备了后招。

时至夜半,仆人归来说:“城郊有人行刺,侯爷带人相救,还替沈大人挡了一镖……”

“早闻侯爷好男风……”孟洋没说完,笑了起来。

“吹灯,明日早起看夫人。”

灯灭了。

而沈府的灯才刚刚燃起,沈是的头抵桌子,清凉的药膏味弥散在卧房,他的影子被拉的很长,投影在白色的纱窗上。

不是孟洋。

孟洋没必要演这出负荆请罪。

他用指尖去撩动一豆的火苗,试图烧掉脑海里关于雪夜和藤条的画面。

太过努力的遮掩,反而想起了别的事情。

沈是的眉目温柔许多。

那是一双五岁小童的眼睛,乌溜溜的,压着委屈的泪光,四处漫无目的的撞进他怀里,又极其戒备的瞪了他一眼。

虚张声势的可爱。

他知道是谁。

小侯爷的故事,早已街头巷尾唱了个遍。

天生富贵人,偏偏失慧根。

这么灵动的人,怎么可能失慧根,沈子卿抱着他出了宴席,正想逗弄他两句,问问他,愿不愿意拜他为师,新科状元郎,不算折辱了你。

怀中的人个子小小的,力气还挺大,推开他就跑了……

没良心的小白眼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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